苏琴青和尨凨见状愣了愣,随即异口同声道:“啊?不会吧?真是九婴啊?”
半晌后,归砚渊十分艰难的、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苏琴青和尨凨面面相觑,片刻后,苏琴青从嘴里蹦出一句:“那不怨彧夙生气,人家确实该恼一恼你的。”
归砚渊面色僵硬,脸黑的如同锅底。
尨凨觉得他这样站着不是个事儿,便说道:“你不去把人追回来啊?”
其实应该追一追的,但归砚渊身为彧夙的先生,且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抹不开面子,便有些烦躁的说道:“不必,彧夙的脾气我了解,顶多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跑回妖界的,至多明早,他就回来了。”
毕竟饭还是要吃的。
众人一听归砚渊这么说,便放下心来,毕竟是彧夙的亲先生,没有比他更了解彧夙的了,既然归砚渊这么说,那肯定明天就回来了,于是几人拿筷的拿筷,端碗的端碗,继续吃起来,只是归砚渊没有继续吃的胃口和心情,对玉皎尘行了一礼后,便告退回房了。
彧夙肯定是抱着饽饽离家出走一回儿,然后自己耐不住性子就会回来,还真能舍下他这个先生不成,归砚渊心想。
结果……还真能。
次日早,众人再按照往日的时辰准时来到厅堂内用早膳的时候,却发现……桌上什么都没有。
往日这个时辰,彧夙早就十分勤快的去城内买回早饭,并一一布好餐了。几人一见今日景象,再辅以归砚渊的表情,便明白了——彧夙此次是真的出息了,不仅生先生的气,还抱着饽饽,回娘家了。
其余四人都成双成对的站在厅堂内,只有归砚渊黑着脸,突兀的站在他们中间,脸上愠色不减,全然不似平日那般温文尔雅。
尨凨摸了摸鼻子,主动开口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彧夙挺会躲懒啊,是不是贪睡没起呢,咱们做神仙的一顿两顿不吃也不打紧,要不……晚膳再来?”
归砚渊面色僵硬,他知道尨凨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便顺势道:“也好,只是不好意思,让大家空跑一趟。”
众人不甚在意,苏琴青解围道:“无妨的,不过走了几步路而已。”
归砚渊点点头,看着有些难堪的样子。
结果一连两日,彧夙都没出现,这下任谁也找不出理由了,明摆着彧夙就是带着饽饽离家出走,生他先生的气了。
归砚渊这两日为此心不在焉的,他平日里若是写文作画,都是彧夙在一旁伺候笔墨,此刻身边突然少了这么个人,归砚渊觉得十分别扭,别扭的不是少了一个人给自己研墨,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竟适应了彧夙一直在自己身旁,于是彧夙不在的这几日带来的落差感,让归砚渊觉得十分别扭。
归砚渊觉得自己定然是失心疯了,不然怎会这般在意一个蛇妖,他为此找了一个开脱的理由:肯定是身为先生对学生有所牵挂才产生这种反应,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的,结果一连过了五六日,归砚渊都十分烦躁,天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终于到了第七日,玉皎尘看不下去了。他也没想到彧夙这般有骨气,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归砚渊这性子看似温和,但有些事上也十分执拗,想让他主动去妖界将人带回来,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其实他二人的事本应交由他二人自己处理,但不凑巧的是,彧夙这一走,将灵界的钱袋子一同带走了,这下可好,整个神仙快活居再寻不出一个铜子儿,一群神仙天天在家里喝西北风。
恰好也是因着纪怀卿的缘故,他碍于身份不好意思说,但玉皎尘看的出来,小神官想吃千云楼的馄饨了。
因为他有一日闲着无聊,将窗台上的雪捏成了一个个的白团子,玉皎尘瞧着新鲜,便问道:“这是捏的什么?”
纪怀卿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玉郎,你看这像不像下入锅里翻滚的吃食,带馅儿的那种?”
玉皎尘便明白:需得将彧夙叫回来了。
于是当某一日清晨,众人又聚在空荡荡的饭桌上时候,玉皎尘直接对归砚渊下了指令:“彧夙有些不像话了,怎可说走就走,一连这许多日都不回个消息。”
归砚渊知道祖宗这是在给他台阶下,因此神色稍霁,难得缓和了些许。
“速去将他领回来,”玉皎尘为此还十分周到的给了归砚渊一个由头:“就说年节将至,家里的哥哥们近日费心劳力,一日三餐需得按时吃才能养足精神。”
纪怀卿心领神会,补充道:“饽饽也不能整日在妖界住着,他一个**凡胎的孩子,怎受得了妖界的环境。”
归砚渊觉得此话十分在理,于是在彧夙离家出走的第七日,他带着正当理由和使命,去妖界寻彧夙了。
妖界。
彧夙这几日过得也茶饭不思,他心里恼先生不对自己道明实情,一气之下就抱着饽饽回来了,结果回来之后又觉得自己冲动了些,闲暇时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先生平日里待他的好,再加上妖界的事务平时都是有专人送去人界,再由先生指点着自己处理,于是当彧夙自行处理妖界事务的时候,便更后悔了。
妖王为此“吾日三省吾身”,除去生缘符咒的事情之外,竟觉得自己先生样样都好,简直无处可指摘,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以来,先生从未与自己提过束脩之事,反而是自己跟着几位神仙哥哥吃吃喝喝,将自己养的十分滋润,由此一来,彧夙就更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但堂堂妖王也是有几分傲骨的,他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腆着脸再跟没事儿人一样抱着饽饽回去,于是就这么等啊等,想着能僵持一天是一天。
妖界的吃食不如人界的精致,本来彧夙还打算借着饽饽的名头,想着这小娃娃好东西吃惯了,对妖界的食物肯定是难以下咽,估计不出两日就会哭闹不停,到时候自己正好借此理由顺理成章的回去,结果没成想,饽饽是个能吃苦的,硬是抱着那些不知卷了几把菜刀刀刃的炊饼,就着水,吭哧吭哧的啃的十分起劲,大有与之杠到底的架势。
彧夙一言难尽,心说这小娃娃倒是一点儿也不挑食。他十分苦恼的坐在桌边托着脸,唉声叹气道:“怎么办啊……我找什么由头回去啊……”
会不会他们已经忘了我了,会不会先生已经有了新的学生了……这个念头让彧夙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先生会有新的学生么?新学生也会像自己一样,与先生同吃同住么?想到此处彧夙便觉得十分烦闷,像是把整颗心泡入醋缸里一样,阵阵酸楚。
彧夙此刻十分后悔,暗恨自己当时不该那么鲁莽的,以至于现在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饽饽不知这是彧夙第几次叹气了,他不懂彧夙因何事烦忧,只觉得自己手捧的面食太硬了,导致两腮咬的有些酸。饽饽两只眼珠咕噜咕噜的转着,心想彧夙哥哥怎么不吃呢,他不会饿么……
一人一蛇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彧夙心里想要冲回神仙快活居的念头在不知打了多少次退堂鼓后,忽听得外面有人来报:“禀妖王,归砚渊上仙来了。”
彧夙恍惚间以为自己听岔了,但又下意识“蹭”的站了起来,心情忐忑的疾步走向门边,一下子就推开门要再次确认:“谁……”
刚问出一个字,彧夙就说不出话了。
站在手下身边的,那个儒雅文气的身影,不是自己先生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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