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要看黄历,崔雪燕出门要抽签,如果是上上签,那他就要出门抓几个人来杀。
他喜欢杀人,弱者对死亡的恐惧颤抖,令他血液沸腾,崔雪燕的那双眼睛,充斥着他对杀人的渴望。
好巧不巧,他今天抽中了上上签,崔雪燕换了一件洁白的外袍,他的人不是很干净,头发更是脏兮兮,但是衣服却被他洗的格外干净,白衣裹身,他再佩上长剑,如果只看他的眼神,似乎还是风采一如当年。
可以人已是佝偻猥琐的样子,唯有杀气不减反增,成了个实打实索命阎王。
崔雪燕以前出门的时候,会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他那时候,身边还有着专门伺候的两位小童,衣服上都要熏香的,这是他杀人的仪式感,哪怕是在他瘫痪的那段时间,也对他不离不弃,尽心伺候,可惜了,崔雪燕实在是一个没有任何道德心的非正常人类,他一好,就把那两个伺候他多年的小童杀了,从此就是孤家寡人,唯有亲手杀死的死人尸体与这个阎王相伴。
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崔雪燕分外满意,今天天气也好,真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有人走运,有人倒霉,祸福相依。
舒蓝和秋水实在是觉得自己倒霉的透透的,先是中了歹毒的美人计,结果美人还没调戏一两句,就把打的跪下,报复的手段还没想明白,这美人一开口,原来是他们再也不想见到的九少爷。
有一个九少爷就够人受的了,想办法招来的一个和尚不仅不能分担伤害,还疑似九少爷的情债,要对他们二人进行混合双打了,倒霉到这个地步也就算了,没想到虎口里没有脱险,狼窝又来了,一个长得这么丑这么猥琐的糟老头子,又要对着他们大开杀戒。
今天真的,祸不单行,不宜出门。
他两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希望这个可恶的老头子能和可恶的九少爷打的两败俱伤,好让他们找到机会逃之夭夭。
舒蓝用眼神询问秋水:“他两怎么一直只动嘴不动手?”
秋水表示不理解:“可能在等一个成熟的时机吧。”
舒蓝想骂人了:“都他妈到这个家门口了,还时机呢。”
“笑我无归处”,山洞的名字,没有让他们去思考这个名字的含义,以及里面有没有潜在的危险时,李轻酒走进洞口附近,又非常冒犯的开口了。
“前辈,这就是你家吗?”
崔雪燕非常得意自傲的挺了挺身子,道:“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我家很不错吧。”
“你家好烂啊,没有房子住吗。”李轻酒并不客气,丝毫不顾及崔雪燕的颜面,无情的开口,“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当山顶洞人呢。”
崔雪燕竟然不生气,笑呵呵得开口:“出了这个地道的洞口就有房子了,而且很大的房子。”
“那我们走吧,去你说的洞口。”
“我允许你去住我的房子了吗?”崔雪燕冷不丁开口,看到了如想象中的李轻酒惊讶的目光,嘴角上扬,兴奋得说道:“你只能住在这个洞穴里。”
李轻酒扶了扶额,竟然没有多言,径直走入了洞口深处。
万幸的是,这洞穴里竟然还有张石床,床上还有被褥枕头,床边还放了两盏油灯和火折子,李轻酒点亮了灯,略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这褥子,挑了个角落处安然的坐了上去。
崔雪燕见他如此态度,一时之间,愣住的人竟然成了自己,想了会,才问向李轻酒:“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在这里住吗?”李轻酒奇怪的撇他一眼,“对了,有没有新的被褥,能给我换个吗?”
崔雪燕有些气急败坏,这顽劣的老头没想到能遇上李轻酒这种人,偏偏他现在还杀不得,还得想办法把他收为徒弟。
这老头子滴溜溜得转了转眼珠,看向躲在角落里的舒蓝和秋水,道:“你们两个,跟我走?”
“啊?”秋水被吓了一大跳,恋恋不舍得看着李轻酒,道:“可我要留下来伺候人的,您要不,只把他带走吧。”
“我去你奶奶的,秋水。”舒蓝骂道,可是崔老头瞬间不悦了,他的骂声被止戈住。
崔雪燕懒得理他们,只问了一句:“走还是不走?”
两人鹌鹑一样怂,乖乖得跟着崔雪燕走向了洞穴里另一个方向,想必,这就能走到洞口,到了那个崔雪燕的大房子里了。
见几人离开,李轻酒松了一口气,他看向苦海,眼睛明亮,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今天还是走运啊,还以为这辈子都很难见你了,你怎么回江南了?”
苦海回答:“我师父寄信给我,让我务必来。”
“好伤心啊,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李轻酒有些可怜的说道,黄色的灯光暖融融的照在他脸上,让他多了点难以言说的楚楚可怜味,像那种丈夫驻守边疆,一个人每天在煤油灯下缝衣服纳鞋垫的妻子。
苦海心头一乱,莫名想到了这个有些雷出天灵盖的糟糕形容,不过他回来江南确实是和李轻酒有很大的关系,师父的信他一般不当回事,只是这次想到了李轻酒在这里,师父的信也就成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和李轻酒说。
苦海换了个话题,问向李轻酒:“他要收你为徒,你会同意吗?”
李轻酒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怎么可能,一看就有诈,《无敌》那本功夫都写的那么阴,练之前还得散功,要不是我本身体质特殊,还真不一定能成功,你再看他那副样子,崔雪燕今年才五十五岁吧,又老又丑,我可不想变成那种样子。”
苦海忍不住笑了:“那种样子?没关系的,我会照顾你的。”
李轻酒:“……”
他百无聊赖得看了眼黑漆漆的山洞上方,嘀咕了一句:“还不一定能活到那个岁数。”
山洞里一时寂寂无声。
过了好半天,崔雪燕的唐突到来,打破了两人的寂静。
崔雪燕邪笑道:“老头后悔了,不收你为徒了,我现在决定杀了你。”
李轻酒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哦”了一声,表示了解。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不怕?”
“就是这种反应,既然都死了,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大一点的男装给我拿套。”
“你要男人的衣服干嘛?”崔雪燕犹疑的眼神飘到了苦海身上,“难道你是想让他不当和尚,在你死前你们来一炮?”
他的话令苦海有些恼怒,这老头说话怎么这么的不要脸皮呢。
李轻酒道:“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有问题了,这么久了没听出来我是个男人吗?男人穿男装有问题吗?”
“真的假的?”崔雪燕惊讶了,他是真的没看出来,“你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如假包换,真金白银。”李轻酒啧了一声,有些无语,“缩骨功比较厉害罢了,但是懒得保持了,给我整套男装吧,伟大的天下第一的大前辈?”
“可以是可以,但是只有死人穿过的衣服,你要吗?”
“什么死人?你不会说的是尸坑里的那些吧。”
崔老头哼哼了几声,也不否认,全当默认。
等他把几件干干净净的整套衣衫拿过来时,李轻酒闻了闻,道:“还怪干净的。”
崔雪燕笑了,道:“这以前伺候我的一个人穿的。”
“那个人呢?”
“死了。”
死了又怎么不算死人穿过的衣服呢。
崔雪燕不仅带着衣服过来,还带了食物和水,他怜悯的对着李轻酒道:“换件新衣服,吃饱喝足,就好好上路吧。”
李轻酒喝了口水,随便吃了点东西,没有继续用缩骨功了,他眼神暧昧的看了一下苦海,汇报道:“我要更衣了。”
苦海下意识得挡住了崔雪燕的视线。
崔雪燕:“……”
李轻酒换上了衣服,恢复了正常的体态,神色愈发坦然,近在咫尺的危险和杀机对他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有两人却急坏了,舒蓝和秋水坐在崔雪燕的大宅子里,却无法出逃,两人焦急的讨论着李轻酒会不会答应崔雪燕的收徒条件。
舒蓝:“我觉得肯定会吧,这个老头子信心满满。”
秋水:“但是九少爷并不像能够屈服的样子。”
两人忧心忡忡,毕竟他们的性命掌握在了李轻酒愿不愿意成为崔雪燕的徒弟这一件事上。
洞口里的李轻酒:“前辈,你怎么还不动手。时改变心意了吗?我穿上了你旧人的衣服,准备让我来伺候您?”
“你想伺候也可以。”崔雪燕哈哈一笑,“李轻酒,你爹慕容腾虽强,但是却并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话题唐突改变。
“好好想想吧,要不要当我的徒弟,能让你打败他,成为魔教教主。”
崔雪燕说完,振袖离开了此处,这里又只剩下了李轻酒和苦海。
李轻酒撑着下巴,哼笑一声:“那两蠢货,看来是把我的身份全交代了。”
苦海知道李轻酒出身魔教,但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是教主之子,虽然多有怀疑,却没料到,他竟然是如此身份!
不过他没有问出更多问题,只道:“你准备怎么对他两?”
李轻酒挑了挑眉,“当然是什么都不做啊,你不会以为我会杀他们灭口吧,他两太蠢了,杀不杀都无所谓的。”
李轻酒唐突站了起来,他离开了洞穴门口,站在笑我无归处山洞的外面,轻声道:“我也改变心意了。”
天很黑,洞穴又冷,夜深露重,李轻酒突然觉得很寂寞,一种被命运支配的无助形成的寂寞,哪怕苦海在他的身边,他却依然无能为力。
寂寞似飘零的孤雪,千里之外,天涯一轮明月,能和你一同望吗?
突然,苦海握紧了他的手,温热的暖流在彼此的手之间传递,苦海道:“李轻酒,你不要怕。”
李轻酒想,能,他们如今的距离比咫尺还近,有人陪着他在度过孤独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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