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风深深地望着我的眼,我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之间隐隐有真情流动。
轩辕风把头靠在我的肩上,低声说:“你可知道,你在朕的心里已经很久了,元夕满城人潮中只有你遗世独立,梅花飘落在你的发梢,那场景是朕梦过多次的,却在那一刻就那么生生地出现在朕的眼前,朕心动了,就在那一瞬间。所以朕下特指,宣你进宫。你果真是这样的美好。”
室内的灯烛太过亮堂,我小心抵触,“皇上……”他把我的娇呼声一并吸入口中,“烟儿,你还是这么地害羞,好,朕熄掉两盏便是。”说完一挥袖,烛火自动熄灭。
屋内昏暗了许多,更增添了几分猗旎的暧昧风光。
他扯过锦被盖在我的身上,拍拍我的后背说:“睡吧,朕抱着你。”在他的怀抱里,我安静地睡着了,有一个吻轻轻地落在我的额头上,很轻,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
在睡梦中,我恍惚听到轩辕风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睁开双眼,一看天已大亮,兰心步入内殿,“小主大喜。”我有些窘态,兰心装作没看见,继续说:“皇上去上早朝了,临走时嘱咐奴婢不要吵醒娘娘,说娘娘昨晚累着了,让娘娘多睡一会儿。”我越发脸红,又晴进来侍候我梳洗、上妆,我说:“挑一件颜色淡雅的衣服,我去中宫请安。”
景仁宫内。
皇后见了我,笑眯眯的,拉着我说:“妹妹大喜了,昨晚上本宫听说皇上夜宿景福宫,心里可高兴了。凭妹妹的美貌,如不是那一场来得不是时候的病,恐怕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主了。妹妹既以侍寝,位分是要晋一晋的,等会儿等皇上回后宫,本宫向皇上请示一下。这么一个可人儿,谁不疼呢?本宫正好没有亲妹妹,就拿妹妹当自己家的妹妹了。妹妹可不要见怪。”
我行了大礼,笑道:“皇后娘娘如此说,真是折煞嫔妾了。能够得到皇后娘娘的照拂,才是嫔妾最大的福气了。”
第二天,我被晋为昭仪,赐号“梅”,正十一品,景福宫主位。越级晋封,再次彰显了轩辕风对我的无比宠爱。几天来,各类赏赐如流水般涌进了景福宫,景福宫俨然成了后宫炙手可热之地。
我严厉告诫宫里人:“凡事要守矩而行,宫里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景福宫,盯着我,就是你们,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防止别人抓住错处,以儆效尤。”
彩云、小贤子收起了轻纵之色,叩头称是。
自我承宠以来,不光轩辕风连召三夜侍寝,就连后宫不常走动的妃嫔,也隔三岔五地寻我说闲话。
我本不是个喜欢闲谈之人,时间一长,神色就有些疲劳。于是,后宫中又流传“梅昭仪凭借君恩,有些骄纵”之言。
这天,我着一身水红色的旗装正歪在长榻上看绣样,正想喝点蜂蜜水,于是派明霞去内务府拿些蜂蜜回来,一柱香的工夫,见她气嘟着一张嘴回来了。
兰心在旁打趣道:“什么事惹恼了姑娘?要知道姑娘可是小主身边的红人啊!”
“姑姑你还说了,说出来你也生气,外面那些人嚼舌根的话忒难听。”
“既然难听,就不要听了,人为什么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呢?就是告诫要多看少说。”我平心静气地说。
明霞本想在我面前狠狠告别人一状,听我这么一说,反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兰心忙指使她用蜂蜜化点水端点水上来才缓解了她的尴尬。
我听得兰心在窗外教训明霞:“小主得宠,宫里本来就是是非地,难免会有一些人眼红。你在宫里呆了几年,这点道理岂有不懂的?还眼巴巴地来告诉小主,除了惹小主心烦之外,还有什么呢?”
这个兰心,这般为我着想,看样子可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啊!
时令已到晚春,天气渐渐有些炎热了起来。除了早起去慈宁宫、中宫请安,在晚膳之后去御花园走走散散筋骨之外,我成天便窝在景福宫里与轩辕风弹琴、论画、下棋。
这样的岁月静寂的日子我想每日拥有,可轩辕风是皇上,是后宫那么多女人的夫君,我知道“弱水三千,只取下瓢饮”在帝王家只是一个虚有的神话,老天注定我要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吧!
一日侍寝之后,正在景福里躺着小憩。
慈宁宫的元香匆匆而至,“小主吉祥!太后请小主去慈宁宫问话。”
我心一惊,早有兰心、又晴、忆香过来帮我理妆。
步入慈宁宫,太后面色冷峻,我跪下:“臣妾梅昭仪恭请太后万安!”
“有你这样的狐媚子在后宫,哀家怎能万安?”太后把一盏热茶泼在我的膝前,我跪着纹丝未动。
太后语带责备地说:“哀家听说皇上一连几日都召梅昭仪侍寝,别的宫妃想见都见不到皇上,有两位宫妃还怀着哀家的乖孙了。”
我抬眸一看,看见佟妃双目微红,闻太后言,忙拿锦帕拭泪,见我看去,朝我投来得意的一瞥。
我心下了然,忙跪伏在地:“请太后容臣妾回禀,臣妾一无过人之姿,二与社稷无功,三则才智平庸,皇上这几日只不过是图臣妾新鲜罢了。想必佟妃娘娘才进宫时,皇上万般宠爱。佟妃又身怀龙子……”我语带哽咽。
太后一听心中大悯,忙叫元香搀起我:“哀家也是一时气极,元香快取膏药来,看昭仪有无烫伤。佟妃,年轻人图新鲜是有的,你要好好保重身子,长夜寂寂,你目前又不能侍寝,哀家的皇孙才是最要紧的事。孕期最忌多思。元香,将哀家的这串在佛前开光的手珠送给佟妃。”
听了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佟妃只得含笑谢过,“臣妾只是担心妹妹年轻,一时荒唐也是有的,但皇上龙体要紧,还望妹妹多劝劝皇上。”
我几乎咬碎银牙,脸上满满笑容,“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自当谨记。多谢太后的关爱。”
太后拉着佟妃和我的手,说:“后宫这么多嫔妃,哀家也希望你们做个表率,后宫和睦,前朝才和睦。”
“谨遵太后教诲。”
佟妃笑道:“妹妹与姐姐一道走吧?”我也一笑,“妹妹惯来粗手笨脚的,怕服侍不好姐姐,姐姐还是先行。”
佟妃摸着肚子,对我再次笑道,“肚子越来越大了,是要小心一些。”
我屈膝一礼:恭送姐姐。
兰心在路上搀扶着我,低声说:“小主可觉得佟妃娘娘小题大做了?”
“我连续侍寝多日,即使她不能侍寝,还是怕雨露多了我怀上身孕,对她自然一点好处也没有。所以先在太后面前以狐媚之状告我,太后生平最恨狐媚之人,既加深了太后对我的不良印象,经此,皇上今后几天断然会宿在别宫,她的心愿就达成了。”
宫中艰辛,不在其中怎可得知步步艰险。如果不是知晓太后年轻时与支太妃争宠一事,分寸巧合地把住太后那一点的怜悯之心,恐怕这次我就要身首异处了。
宫中独木难支,岁月长久,还是要寻些法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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