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仪青回到太师府,就打算找柳毓桓提议进宫的事,但管家说户部尚书刘敏韬大人来找太师商谈要事,不得打扰,她只好暂且忍耐。
不过她心事太多,不得安宁,又想着来到太师府的这些日子,府内许多地方都未曾去过,择日不如撞日,她今日就好好熟悉一下太师府。
逛了半天,她不知不觉来到了柳毓桓房前,房内传出很小的声音,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冯如清已经把他的女儿送进宫了,要是我们再不行动,就只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了。”
只听柳毓桓毫不动摇道:“他这是卖女求荣,恬不知耻,他不要脸,难道我们也不要脸?再说他女儿虽然进了宫,但未必能得宠,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刘敏韬道:“可我们慢了一步,就是输了一招,你也说了眼下胜负未分,那要是我们输了又该怎么办?难道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柳毓桓叹了一口气,有心无力道:“现在皇上一心不理朝政,耳根子只听得见唐镜云的话,还有忱边风,就算我们有心和他争,又能怎么办呢?”
刘敏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他冯如清有女儿,难道你柳毓桓没有女儿?只许他冯如清媚上,就不许你柳毓桓为圣上分忧吗?”
没想到刘敏韬的想法竟和她如出一辙,真是太好了。
柳毓桓似乎被刘敏韬的话问住了,语气有些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希望我跟冯如清一样卖女求荣?”
刘敏韬道:“这不过是为了保全大局,我们一心为大雍着想,怎么是卖女求荣呢?”
“可你说来说去,不还是要我把千芊送进宫吗?”柳毓桓深深一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我柳毓桓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什么荣华富贵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从小就身体不好,我只希望她能安康顺遂,哪舍得让她羊入虎口呢?”
刘敏韬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这真是你的心里话吗?我当然明白你疼女儿,可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你就不想像二十年前那样再风光一次?你明明是想赢的,说不定你还想过怎么把她献给皇上,可你身上的牌坊背得久了,连你自己都以为你是一个大公无私的清流!柳毓桓啊柳毓桓,有的事骗骗别人可以,如果连自己都骗了,那就没意思了。”
柳毓桓一怒:“你少自以为是!我柳毓桓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比你清楚?”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柳毓桓要不是装得如此清高,又怎么能混到如今的位置上来?”刘敏韬冷冷一笑:“要是他们知道你从前的丑事,你说他们会怎么做?要是我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公之于众,你觉得你还能坐得稳吗?”
柳毓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敏韬道:“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我很清楚你想干的事,还替你把遮羞布扯下来了,可你不但不谢我,还要故作清高,我能怎么办呢?”
柳沉默了一瞬道:“难道非要把我女儿送进宫,你才肯罢休?”
刘敏韬轻描淡写道:“难道你不想吗?”他语气里饱含讥讽:“你真当你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柳太师吗?自从先帝驾崩,皇上登基,唐镜云一手把持朝政后,你这个一辈子钻营弄巧的太师得到过皇上的正眼吗?放到从前,你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眼高于顶的长公主都痴迷于你,人人都在奉承巴结你,可现在呢?唐镜云只手遮天,处处打压忠梁,残害同僚,你和我虽然保持中立,可谁能预料他会不会对我们下手?辜之华的下场……大家都知道,那场大火可是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我至今都忘不了。”
房内突然安静了,落针可闻,两人似乎在较劲,又像是在达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过了半晌,柳毓桓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就算我想让千芊进宫,恐怕也行不通,千芊身体不好,性情刚烈,性子又冷清,皇帝的名声……你是知道的,千芊肯定不愿意嫁给皇上。”
“你都没问过她,怎么知道她愿不愿意?”刘大人语气柔和了一些:“凡事总要试一试才知道,你都没跟她说过,万一她愿意呢。”
柳毓桓的语气里透着几分鄙薄:“知女莫若父,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当爹的,总比你这个外人要了解自己的女儿,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刘大人道:“既然你不好意思跟她开口,那就让我帮帮你,让我去跟她说罢。”
柳毓桓有些惊慌失措,急忙制止道:“你不要乱来,千芊受不得刺激,她是不会愿意的——”
“我愿意。”听到这里,辜仪青实在忍不住了,她想也不想就推门而入,走到柳毓桓身前,重复了她的意思:“爹,我愿意入宫,我不想待在深闺无所事事,我也想做点有用的事。”
刘敏韬大喜,柳毓桓却拉过辜仪青的手,语重心长道:“千芊,你这孩子怎么尽说傻话,一入宫门深似海,只要你进了宫,
就再也没有自由,何况后宫人心叵测,谁都不简单,你心思单纯,怎么应付得来?”
辜仪青道:“爹,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请你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宁愿病死。”
柳毓桓一吹胡子:“你——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威胁我吗?”
辜仪青直勾勾看着柳毓桓,眼底全是倔强。刘敏韬见这父女二人针锋相对,从中调解道:“太师,不必动怒,贤侄女的心思正合你我之意,既然我们三人想到一处去了,那何不成全贤侄女一回,也成全我们自己呢?你再这样固执,只会伤了贤侄女的心,也是为难自己啊。”
柳毓桓道:“好话谁不会说,可这是我骨肉,我怎么能把她……”
辜仪青突然对着柳毓桓跪了下去,恳求道:“爹,请你答应我,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刘敏韬见势暗喜,又一次劝道:“太师,你就答应了吧,贤侄女身体不好,久跪伤身,你忍心吗?”
柳毓桓看了辜仪青一眼,那不死不休的模样让他想到了早逝的柳夫人,想起了她临终前的遗憾,终究是心软,无奈地叹了一声:“罢,罢了,我不管了,随你们吧。
辜仪青对着他拜了一拜:“爹,多谢你的成全,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多多保重。”
第二日早朝后,柳毓桓就找到了太后,将柳千芊打算进宫之事跟她说了,太后闻言大喜,一来是她素来喜爱柳千芊,二来是后宫冷清,宴黎统共只有七位妃嫔,并且还没有子嗣,于是她就将此事转达给宴黎,当日就下了圣旨到太师府,宣柳千芊五日后进宫。
听说荒淫无度的宴黎居然只有七位妃嫔,辜仪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她马上要进宫了,到时候一切都是眼见为实。
五日后,辜仪青被迎娶进宫,册封为婕妤。
前途未卜,辜仪青迎接了新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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