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穆无奈地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问:“又撒什么娇?”
“我就是想睡这,不行吗?”池翼质问。
“没说不行,”池穆一下一下轻轻揉捏着他的脸,“不过现在你要去换衣服了,我们七点之前要到庄家别院。”
池翼被他捏得牙齿痒痒,偏头就要去咬他,他却手疾眼快地收回了手。
池翼咬了个空,非常不爽地去看他的眼睛。
“你现在咬人很疼,”池穆在他额前弹了一下,说,“换衣服去。”
“我洗澡。”池翼也没真生气,从他腿上爬起来。
“嗯,穿黑色衣服。”池穆说。
“知道了。”池翼说着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十年过去,池翼身上的疤早已淡得几乎无法看见,唯有一处伤得比较深的,在肩膀下方一些的位置,细细的一小条,不仔细看,其实也难以发觉。
洗完澡出来,池穆也正巧从房间里走出。
池翼见他把居家服换了,也穿了一身黑。
他们两人站一起,不像是去吃白席的,像是去谈生意的。
“头发吹一下。”池穆走过来,拨了一下他湿哒哒的头发。
“我懒得吹,自然风干吧。”池翼说着就要往房间走。
只听一声“啧”落下,池翼的肩被掰了一下,他整个人都随着这个动作转了个圈,面向了客厅。
手腕被拽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带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按着肩坐好了。
“越长大越不听话了。”池穆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池翼无辜地抬起眼。
池穆避开了他投来的视线,转身去拿吹风筒。
池翼已经很久没有让哥哥帮他吹过头发了,但哥哥的手法依旧令人舒适。
哥哥就站在他面前,他一低头,就可以把脸埋进哥哥的怀里。
他是怀念的。
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抱住对方的腰,却在刚抬起时,又忽然放下了。
一层不知从何而来的别扭之感裹在他的双手上,他不知道是什么,以为只是自己长大了,再做这些动作太幼稚。
吹风筒的声音停下了。
池穆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手掌在掠过耳尖时,却忽地向下,握住他的下颌,轻轻抬起他的脸。
这个角度,是经常能见到的。
但吹过头发后的这个角度,却是久违。
少年的五官已经长开了,从前的稚气只剩几分,或许再过几年,就会褪得一干二净。
池翼的变化很大。
但池穆就未尝不是没有变化。
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青年人的影子,举手投足间总是带着绅士气息,只有在池翼面前,才会幼稚地陪自己的弟弟闹一闹。
池翼率先别过了脸,扫开他的手,向后靠到沙发里,说:“好饿。”
池穆收回手,垂在身侧,指腹轻轻摩挲几下。
他垂眼看着池翼,有些无奈:“刚才不是还不太饿吗?”
“难道我说不饿你就真的不给我吃东西了吗?”池翼不讲理地说,“那我要把自己饿死。”
他说完就往沙发上趴,还闭上了眼。
“想吃什么?”池穆只能坐到沙发边沿,拍拍他的后腰,问。
“你别问我,我不吃,我要绝食。”池翼伸手把一个抱枕捞了过来,垫在了下巴下方。
池穆眯了一下眼,抬手在他臀上拍了一巴掌,沉声说:“起来。”
池翼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了。
“我要吃塔斯汀。”他说。
“走吧,带你去买。”池穆便一边起身,一边揉了揉他的脑袋。
池翼立即从沙发蹦下,快快乐乐地往玄关处走。
买完池翼想吃的,他们就驾车往庄家别院去。
庄家别院坐落在市郊,占地不小,周围的绿植装饰十分养眼。
将请柬递给门口迎客的管家,便能够进入别院中了。
怕池翼乱跑,池穆一直都牵着他的手,进入厅堂中。
一眼下去,除了奢华,便无更多的形容词了。
“池翼,这边!”俞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池翼看过去,便看见那人在冲自己招手。
“来了!”池翼甚至都没问池穆的意见,牵着后者就往那桌走。
池穆倒也不会有任何意见,都依着他。
这场席很盛大,陆陆续续地又来了许多人,甚至连钟巍一家都来了,在中间的位置坐着。
却见迎宾的只有庄家的下人,庄家不见任何一位家主出现,不知是躲在了哪个角落。
“最近庄家一直不太平,据说是一直在争权夺位,办这场白席不仅是为了让我们送葬庄老爷子,更是为了让我们看他们的新掌权者是谁。”俞诃的父亲若有所思地说。
会是谁呢?
终于到了七点,庄家的人从楼上下来了。
但只有一人。
“非常感谢诸位愿意赏脸莅临我爷爷的白席,”一道高挑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慢慢让人看清了那张脸,“我是庄氏的继承人,庄炎。”
一阵喧哗随着他的自我介绍落地而响起,各方纷纷猜测起了这个高中生是怎么上位的。
只有池翼所在的这桌,毫不意外。
他们和庄家渊源最深,也最清楚庄家的内部情况。
池翼看见庄炎的视线往他们这桌扫了眼,又眼含笑意地移开,继续讲着话。
池翼偏头去看池穆。
“嗯?”注意到他的视线,池穆转头疑惑地发出一个音节。
“我觉得庄炎好奇怪。”池翼说。
“为什么这么认为?”池穆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好像不讨厌俞诃,却又总是做令俞诃讨厌的事,”池翼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有点像戚亦然逗我那样,他不讨厌俞诃的吧。”
池穆手上的力道忽然重了些许,却不至于弄疼对方。
他握着池翼的下颌,淡声说:“这话可不能乱说,戚亦然和庄炎可不一样……”
要是一样的话,他早就把戚亦然从地球轰出去了。
这后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松开了手,转移了话题:“你们班主任说你今天下午上课一直在睡觉,解释一下?”
池翼:“……”
这种时候为什么要突然提和学校有关的事情啊!!
他苦下脸,老实地认下了罪行,解释道:“我中午没有午睡。”
“为什么不睡?”池穆将视线放到桌面,倒了杯茶。
“我和别的朋友在聊天,聊了一中午……”池翼小小声说。
“别的舍友不骂你们吗?”池穆又往池翼的杯中倒了茶。
“我们在阳台聊的。”池翼说。
“也不嫌热。”池穆冷笑。
池翼不敢吱声,默默拿起哥哥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小小口。
这场白席和池穆的公司关系不大,他们就过来走个流程。
基本上就是来蹭吃蹭喝的,也有人会趁着这种时候来攀关系。
“池先生。”有位看上去挺年轻的男士,手里拿着一小杯白酒,似乎要敬池穆。
却不知他恰好打断了池翼讲话。
生意场上不好随便甩别人脸色,池穆安抚般揉了揉池翼的脑袋,偏过头去问:“怎么了?”
池翼有点生气。
他才刚讲到最好玩的地方!
生气!
他气势汹汹地瞪着来搭话的男人。
你谁啊!
干嘛要跟我哥说话?
走开。
“早就听闻池先生有个弟弟,今天见上一面,确实是可爱。”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池翼。
看什么看!
池翼收回视线,不再理他,扔掉池穆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低头去扒饭吃。
“谢谢。”池穆还是很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弟弟的,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又瞬间让他升起一丝的好感减为负数。
“池先生今年二十有九了吧?有结婚的打算吗?”男人又看向池穆,问。
“这种私人问题未免有些冒昧了,”池穆眯了眯眼,没回答有没有打算,只说,“会让我怀疑你过来搭话的目的。”
池翼在听见“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握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无端的嫉妒油然而生,化成一根根小刺,雨落一般扎在身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嫉妒,只觉得如果哥哥结婚,那个女人会抢走哥哥对他所有的偏爱所有的照顾和所有的呵护。
哥哥不能结婚。
不能。
不可以!!
他很生气地摔了筷子,甚至都没注意到和哥哥聊天的人又换了一个。
池穆听见动静,转头看了池翼一眼,抬手和面前的人示意话题中断,见池翼起身要离开,他立刻拽住池翼的手,眉头轻蹙,问:“去哪?”
“上厕所!”池翼挣了挣手,没挣开。
“闹什么?”池穆的声音一沉,将人拽回了椅子上,又将声音放轻,问,“怎么了?”
“我就是想上厕所而已。”池翼低头说着,内心的情绪止不住地翻涌,像是做化学实验的时候胡乱添加药剂,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他们刚刚的话题还没聊完。
他现在也没兴致说了。
他不会再和哥哥说了。
哥哥根本就不想听。
哥哥只会觉得他好幼稚。
还问他闹什么。
他就是无理取闹!
就是很讨人厌!
那就把他丢掉好了!
“你不想要我就别要我了。”池翼又补上了一句。
“……没有,”池穆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慌张,但声音和表象都很冷静,温声哄着,“不是故意凶你的,这里人多,你自己乱走容易遇到危险,我带你去吧。”
“你一直在和别人说话。”池翼小声控诉道。
“我的错。”池穆带着池翼站起来,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池穆微微低下头,像是要和池翼耳语那般,借位在他额角亲了一下,哄道:“不气。”
池翼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他偏头靠在哥哥搂他的肩膀前,说:“原谅你。”
吃过席,又送完葬,他们便离开了庄家别院。
回到家已经九点半了,池翼身上沾染了很浓的烟酒味,却很懒,不想再洗一次澡。
本来都要将就着倒床上了,临门一脚时却被池穆抓进了浴室,扒光衣服丢进了放好水的浴缸中。
池翼困困地靠在浴缸边沿,见池穆将他放好就要走,立刻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摆。
池穆回头看向他。
浴室里水气氤氲,池翼刚打过呵欠,眼尾有些泛红。
“哥,你陪我洗。”
关于庄炎,我有点话想说:这个人很矛盾,他不算是一个反派角色,我不会给他做过的任何恶行洗白,但也请求大家骂他的时候嘴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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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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