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剑若魂灵,此去楼空,如花之去色、月之失辉,让诺大的九灵楼台黯然失色。

璀璨亮泽的点点星光,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闪烁,只见头顶一颗拳头大小的夜光石连着闪烁三下,渐渐失去光泽,众人只听得头顶“呼”地一声,掉下一物,正是失去光泽的夜光石。

一颗即落,旋即又有数颗闪烁落下。

不多时,就连那些尚发出亮光的夜光石、灵石等也纷纷落下,一霎时如流星赶月,甚是壮观。

石落楼碎,跟着脚下也摇晃起来。

“快走!”李长源叫道,“这里要塌了!”忙引着母亲和文嫣寻到来时岔路洞口,见阁楼旁兀自呆立看着王振仁尸首的王老爷子和王振兴,慌忙一把拉入洞内。

跟在身后的四长老,见七重楼台阶之下李长峻挣扎数下也未能起身,冒着矢石折返回去,将其一臂架在身上,左躲右闪跑进洞口。

“事已至此,空为逝者惋惜,已然无用。”李长源回身见二人尚在伤神,便说道。

突然“轰隆”一声,九楼灵台中最高的七重楼如风吹朽木,坍塌成一堆废墟,在这一瞬间,自七重楼内爆发出一道极强的劲风,将四周七座阁楼及其连通的楼台吹得稀碎。

劲风不减,将顶部掉落的漫天砂石扫入洞内,瞬间追上慌忙奔逃的众人。

只见各人背部中石,一时间血肉模糊,鼻青脸肿。

一路头也不回地疾行,待刚跑出矿洞时,背后再传来“轰隆”声,不远处原本一座数百米高的小山霎时陷入地下。

在矿洞口焦急等候的何管事,见众人如此模样出来,深为担心,待尘沙飘散,仔细察看,进去时十人(若算上李长峻父子,便是十二人),可出来时却只剩七人,便问道:“族长和三长老呢?王大老爷和王三老爷呢?”

一问之下,众人又伤神起来,一时不语,何管事又见矿洞飘射出无数沙尘,远处小山陷入地下不见,便知道矿洞内出了事,不见的几人定时遇到不测。

四长老道:“先安排马车回府,吩咐人把矿洞填了。”

何管事答应一声,便去招呼准备。

众人回到李府,早有人知道矿脉出事,李家朝奉、管事纷纷来到前厅,王家也来了数人。

王老爷子半日之间失去两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不已,竟不能自理。

诸事只好由四长老张罗,并向两家说矿脉意外坍塌,至于九楼灵台、李家相杀之事,则概不提及。

此时躺在府中的李长峻在三道剑气下,已受重伤,内腑翻腾,筋骨碎裂,全身功力散去,就算能下床行走,也是半瘸状态的一介凡夫。

王振兴从他怀里搜出七魄断晶,转手交给王老爷子。

王夫人听说矿脉出了大事,大长老和儿子只有一人出来,便号啕着到前厅哭闹。

在她眼里,死了族长没什么,大不了重新选出一位,但若是自家男人和儿子,便似天塌地陷,眼下大长老忆死,李长峻已成废人,她怎能接受,便在前厅定说是四长老、李长源等人害的。

虽说是李长源出手伤得李长峻,但这本身也是他咎由自取,若李长源不出手,那么进入矿洞的其他人都会成为他的剑下鬼。

四长老皱着眉头,心想大长老所做所为,王夫人必定知晓一二,远不说害了大老爷,就今日便令族长身死在矿洞,本来还想着留她家一个面子,眼下王夫人确如此不分清红皂白哭闹,重小家而轻大家,猛地一拍桌子,说道:“再哭闹便赶出府门。大长老先前害死大老爷,你可知?向族长下毒,你又可知?今日矿洞之时,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儿子长峻。”

闻言,王老爷子羞愧低下头,一向傲骨的王振兴也不敢直视李家人,但那王夫人与泼妇般胡搅蛮缠、只理不讲,反倒说是四长老冤枉他,还央求着王家替他作主,莫走脱了贼子。

王老爷子实在听不下去,颤抖着指向地上的李长峻,喝道:“闭嘴!大长老被这逆子所杀是我亲眼所见,这逆子……竟然连我也要杀!”

王夫人痛哭流涕,跪走到王老爷子膝前,道:“爹,你一定看错了,一定是他们逼你这么说的……”

一旁王振兴待要起身拉走她,王老爷子飞起一脚,把王夫人踢倒在厅内。

大长老此前所作所为,王夫人多多少少说起过一些,当时只是碍着是女儿的丈夫,想着为女儿幸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曾想反而却害了她,那长大老明里斯文彬彬,背地里心肠却歹毒无比。

只不过他们不知的是,大长老除了想杀大老爷和族长外,还杀掉李夫人和李长源,只是李夫人修为高于他,只得选择下三滥的下毒。

王老爷子自知无颜面对李家,在王家人搀扶之下对着王夫人甩袖离去。

这时四长老道:“事已清楚,废黜李伯然大长老之职,将李长峻、王夫人赶出李府,将他们在族谱中剔除。”

府中朝奉、管事纷纷点头同意。

四长老又说道:“族一日不可无主。长源乃是大老爷之子,又是老族长早定的世子人选,我的意思是由长源直接任族长。”

朝奉、管事均又点头赞成。

不过,李长源却摇头,对于这方世界的名与禄,他丝毫不放在眼里,只期望能早些将其余八片九瓣灵心找回,好再度封印魔灵星域,回九衍洞府向师尊复命,“我有天命在身,怕有负诸位厚望。不日我将远行,恐不再回来。”

“长源!”

“四叔休要再言,我意已决!”

李长源起身向厅内诸位一一行礼,扶着母亲,与身侧文嫣一起出了前厅,回到自家小院。

歇息两日后,三人从九灵楼台奔出时所受皮外伤已经痊愈,李长源安顿好母亲后,便带着文嫣一同去神象宗寻回另一片九瓣灵心。

二人刚行至柳林城南门,一骑快马飞驰而入,险些撞倒二人,不一会儿那骑快马又折返回来,在身后大声喊道:“李兄!”

转眼间来到二人身前,马背上跃下一人,身着华丽锦袍,剑眉飞眼,鼻梁高挺,唇薄齿白,是个英俊少年。

“原来是魏兄!”

李长源定睛一看,原来是岭南洛桑魏家独苗公子魏无忌。

二人曾一起游历玄青,共经生死,是一对患难兄弟,后来魏家派人到处寻他,说是给他说了一门好亲事,催促回家娶妻,好为魏家延续香火。

“魏兄娶了几门亲事?怎地有闲情来此?”

“莫要笑话我了。我年纪轻轻,英俊潇洒,干嘛那么早成亲,再说家里说的那姑娘,我一点也不喜欢,整天就知道诗书琴画,我喜欢刀剑枪棒。”

“慢慢相处就喜欢了!”

“谁有那工夫。听说贵府出了事,便来看看你,要不是家里人时时盯着,我早来了。见你没事,也就放心多了。怎么样,跟我一起去神象宗?”

听他提起神象宗,李长源心中一怔,暗思难道是巧合?

魏无忌不知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不想去,便说道:“难道李兄忘了我们相约之事?放心吧,我五叔是神象宗长老,入宗的事包在我身上。是不是文嫣妹妹?”

“那就有劳无忌哥哥费心了!”

李长源拱手道:“我也有正有此意!”

“稍等片刻!”说完,魏无忌上马向城内跑去,过一会儿,牵了两匹马来。

出了南门,行不到三里,远远望见路边立起一座新坟,一大一小披着麻正在坟前烧纸钱。

听到官道上有马蹄声,那人转头看过来,对三人微微行了一礼。

魏无忌心中奇怪,说道:“烧纸钱便烧,为何对我行礼?”

李长源认出那人,是府里葛如海之妻,便轻拍马臀,来到坟前,想到葛如海被杀,留下孤儿寡母,甚是可怜。

“为何不住在府里?是他们不让吗?”

葛夫人摇摇头,“乡下僻静,也没有那么多事。”

李长源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强求,拿过一些纸钱在坟前烧了,又取出一些银钱给她,便要上马辞行。

葛夫人带着孩子躬身谢过,抬头看着他,道:“大公子,我早知大长老不会放过他。”

“什么?”

“老葛亲眼见到大长老对大老爷和族长下毒,他们还拿了一柄剑给大老爷。府里人说大老爷因为修炼发狂,其实根本就不是,大老爷是毒发所致。后来大长老故意引大老爷出城,就是想制造大老爷失踪的假象。老葛是护院,半夜时看到他把大老爷背回了府,关在家里,逼大老爷交出祖祠里什么东西。老葛回家后很害怕,不敢说,我还以为他遇到了妖族人。以后老葛在府里从不敢单独行路,每次都是与其他护卫一起。再后来,祖祠出事,老葛觉得要出大事,就把这事告诉了我。没想到,那天他们真的杀了他。”

闻言李长源浑身颤抖,恨不得掘出李伯然尸首,扬鞭万次以泄愤。

文嫣见他气极,来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过了许久,李长源才平复下来,辞别葛夫人,调转马首,拍马回到柳林城。

但见府中冒起浓烟,进府一问才知原来大长老院两个时辰前突然燃起大火,房屋都已烧成灰烬。

四长老见他回来,以为是回心转意愿意接任族长,但在将葛夫人所说转述于他时,四长老震惊、愤怒,忙派人去城里寻王夫人和李长峻,但此二人早已不见。

李长源怕母亲知晓此事后,又伤心难过,便央求四长老等人勿要说出,忙活大半日,等一切收拾停当,再次辞别母亲后,才与文嫣、魏无忌一起出城南行。

此次三人一路快鞭,不出十日,便到了神象宗,但却被挡在山门外。

“去去去,外人概不得入内!”守护宗门的弟子拦住三人。

“你敢拦我?”魏无忌挽起衣袖,作势想上前打人,“我五叔是宗门戒堂长老……”

“就算你爹是宗主,也不得入内!”

那弟子寸步不让,气得魏无忌抓耳挠腮。

三人正不知怎么办时,只听得远处一人如雷般暴喝:“谁敢拦我!”

话音未落,人已至山门前。

其人不修边幅,衣着破烂,头发胡须零乱如草,看样子六十上下。

那弟子见了他,惊恐万分,转身便往宗门跑去,边跑边扯着喉咙喊:“他又来了,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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