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赫连真一见轮椅上那人,跪地便拜,“参见北原王!”

拜毕,见李长源等人站着不动,忙偏着头看着众人,道:“还不参拜大王!”

李长源心道:“是你们的北原王,又不是我的!”转头看向母亲,见她两眼茫然,面无表情,在看到姜柔时,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十分好奇,东看看西看看,在听到赫连真开口说话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自觉挺了挺胸脯,微昂着头看向轮椅上的人。

“罢了!”北原王吃力地抬了抬手臂,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内侍推着轮椅来到众人身前,但见北原王须发尽白,孱瘦如枝,眉眼低垂,那张挂着人皮的脸上丝毫不显露半点表情,给人以死气沉沉的感觉。

过了半刻,北原王眼皮微微跳动,吃力地上翻,目光从众人身上逐一扫过,这才道:“听说诸位半道救了我北原圣母,本王理该起身答谢,怎奈病势如肓,不能起身,还望各位谅解。”

李长源道:“就算不是什么北原圣母,我等遇见,也是要救的。”

北原王疑惑地“哦”了一声,周旁的内侍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但见北原王笑颜逐开,“原来是这样。既如此便更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夫人突然躬着身子,开口道:“北原王派人四处寻我,所谓何事?”

北原王道:“二十年了,每每想起当年之事,我心中多有愧意。如今我已时日不多,自知当年罪恶深重,所以才派人寻找圣母,当面向圣母请罪。”

李夫人面无表情,冷冷地道:“北原王会知错?滑天下之大稽,当年的话我历历在目,‘伟大的北原之主怎么会有错,要有错,也是你们这群臣子不尽心竭力’……”

北原王打断她的话,无力的手臂轻轻一抬,对身旁的内侍示意,那内侍转身走到石壁处,轻轻按压一块石砖,“轰隆”一声,石壁翻转,露出了一个方龛,里面有一个玉盒。

那内侍捧着玉盒来到北原王面前,北原王转头看了几眼玉盒,一条搭在轮椅上的手微微一指玉盒,道:“听说圣母中了七彩玄玉花之毒,须得雌雄双株七彩玄玉花才能医治,这盒子里便有两株,今日便送给圣母,以赎当年之罪过。”

此言一出,李长源心中大喜,此次来北疆,本来就是要替母亲寻七彩玄玉花,但这七彩玄玉花生长在极寒之地,本就稀少无比,并且想要寻到正处于开花状态的就更少了,如今北原王已有两株,并且愿意相送,真是天大的喜事。

但是李夫人听闻后,却不禁后退一步,连番摇手,道:“不,不,我不能要你的……”

李长源愣住,低声问道:“母亲,他愿意相送,为何母亲要拒绝?”

李夫人转头看着他,眼眸中闪过几分惧怕,“他的东西,没有一件不是用命来换的。你果真以为他会有好意?”

“此话怎讲?”

“长源,你要记住,在这个世上,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那些看上去面善的人更不能相信。”李夫人说这话时,视线一直停留在北原王身上。

那内侍似乎是听不下去了,便插嘴道:“圣母,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几年大王心中一直念叨,说当年对不起圣母,大王是真心悔过。这两株七彩玄玉花也是大王听说圣母恶中了奸人之毒,才派人不辞万难,于极寒之地采集到的,专待圣母前来。”

听他们两人说得诚恳,李长源没想那么,便将手伸向内侍,道:“七彩玄玉花给我!”

内侍转眼看着北原王,并没有递出玉盒,反而将玉盒往怀里一缩。

“这是何意?不是相送的么?”

北原王闭起双眼,内侍内了,便道:“大王乃是北原神主,茫茫北原不能没有大王。如今大王身患罹疾,纵然是天下奇花也无法解除。巫师祈禳天地,伟大的雪神示下,唯有圣母大人才能救大王。”

李夫人笑道:“我说堂堂不可一世的北原王为何千里万里也要寻我回北原,原来是命不久矣!”

内侍波澜不惊,继续道:“圣母承继雪神一丝神念,大王愿将七彩玄玉花拱手相送,只求圣母能将雪神的这丝神念回赠。”

内侍话音才落,北原王突然睁开双眼,渴求地望着李夫人,那眼神就如同饿了十天的羔羊望着羊乳一般。

“我若说不呢?”

内侍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道:“圣母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雪神神念对于圣母来说,本就是身外之物,毫无用处,何不成人之美?”

这时引众人来见北原王的赫连真开口,“北原不能没有大王,我等求圣母相救!”

如此这般,李长源终于明白母亲只身冒着风雪前往北原的原因,也知为何半路上赫连真会带人拦住马车。

“既然是有求于人,怎么也要拿出诚意吧?”李长源道。

北原王嘴角抽动,微棕色的眼珠子向左转动,瞅了一眼内侍,“李公子既如此说,便照做!”

内侍闻言捧起玉盒,递给了李长源。

李长源毫不客气,接过玉盒便欲打开,身旁的凌秋音一把按住玉盒,递给他一个小心谨慎的眼神。

内侍道:“哼,你等以为北原王是何人?”

看他很不屑的样子,李长源心想谅那北原王不敢使阴招,便不顾凌秋音警示,左手托着玉盒,右手轻轻打开盖子。

不出凌秋音所料,当玉盒被打开之时,一股墨绿色的气体从盒子里喷涌而出,似乎其有灵性,照着李长源面门飞去。

幸好他听了凌秋音之警告,在打开盒子之时摒住了呼吸,任由这股墨绿色吹到脸上,体内灵力运转,通过雄厚的功力将脸上、身体上的墨绿色震散。

“没想到堂堂的北原王还喜欢偷鸡摸狗的把戏。”

这话听在北原王耳里,令他干皱的脸微微一红。

他也不否认,只是道:“七彩玄玉花乃天下奇花,既是剧毒之物,也是万毒可解之物。李公子莫辜负了我一片好意!”

看着玉盒里的两株七彩玄玉花,李长源再次确认无误后,便伸出一指,指尖灵力直指两花,在灵力环绕和作用下,七彩玄玉花慢慢飘出玉盒,雌雄两株相连相融,一道七彩光闪过,半空中七彩雾气升腾,很快慢慢凝华,一滴七彩玉露在彩雾中形成。

李长源见状大喜,这正是七彩玄玉花露,转首对李夫人点头,再次调动体内灵力,汇聚于指尖的灵力从虚无缥缈转而凝实,托起七彩玉露慢慢飘向李夫人。

在服了七彩玉露不久后,李夫人腹中一阵疼痛,一旁李长源见了便轻轻一掌拍在她后背上,随后在掌心灵力的引导下,从口中吐出两团红绿相间的莹珠。

这两枚莹珠齐齐飞向半空中的七彩玄玉花,待融入后缓缓落于玉盒之中,只是几个呼吸,两株七彩玄玉花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

“怎么样?”李长源看着母亲,关切地问道。

李夫人运转体内灵力后,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眼中惊疑不断,看得李长源也是疑问连连,见她说不清楚,便一手贴在她的灵台处,一缕灵力缓缓透入到她体内。

然而,灵力探查之下,似乎她体内灵力运转已无碍,但却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力量在游走。

“禁锢了灵识?”李长源问道。

李夫人点点头。

李长源顿时怒火冲天,转首怒视北原王,“你做的手脚?”

北原王摇摇头,道:“我早说过,圣母体内有雪神的一丝神念,纵然解了毒,但想雪神大人的神念岂是一般人能解的?”

李夫人也道:“这不怪他,他说没错。”

雪神神念控制灵识,比起之前中了七彩玄玉花之毒要“毒”上数倍,这相当于雪神通过神念控制灵识的方式,控制了一个人,从此之后此人便是雪神的忠实奴仆,稍有不慎,便会被这股神念奴役,形同僵尸。

李长源深知其害,此时见李夫人眼神中已有几分涣散,心中暗惊那雪神究竟是何人,竟然能通过神念控制人。

不过,他知道这世间是没有神的,因为如果一个人通过修炼化证道为神,与天地齐寿,与日月齐辉,又怎么会与一般人见识,更不可能会通过释放神念的方式去控制一个人了。

北原王道:“其实七彩玄玉花毒反而压制了圣母体内的雪神神念。”

“为何不早说?”李长源怒道。

北原王笑道:“我也是才想到的。”

李夫人聚了聚精神,轻轻抚摸着李长源的头,道:“事已至此,你我都无可奈何。若真成为雪神僵奴,勿要以我是你母亲便不忍心。我死后,将埋在你父亲的衣冢旁便可。”

李长源听她如此说,陡然伤心起来,“娘,有孩儿在,你定会平安无事。”说着,擎起右掌,在体内将灵力缓缓注入九曜真印之中,然后迎向她的后心处。

当灵力透过身体,顺着经脉进入丹田之时,李长源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雪神神念正慢慢消退。在感受不到它时,李长源收回掌心,来到李夫人面前,再观其眼眸时,但见那种涣散明显好转。

“没用的。”李夫人叹道。

因为没过多久,眼神的涣散之意再次袭来,而这一次涣散之色较上次更浓。

“别再试了。”北原王道,“你每试一次,雪神神念便会加重一分,反而害了圣母。”

“要如何才行?”

北原王道:“雪神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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