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离站在远处，停了会还是走过去坐下来。
男人放下报纸，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你和小肖怎么样了？”
“还好。”
阚离并不知道阚伯严要他来干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时他有些猜测。
阚伯严放下茶杯：“小肖是个很好的女孩，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知道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但初衷都是为了你们好。”
阚伯严停顿了会：“我以前对你们起确实太过分了，你生爸爸气吗？”
阚离心颤了一下，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没。”
“结婚这件事尽快，也尽早要个孩子。”阚伯严笑笑，“在等几年阚异都结婚了，你说是不是。”
阚离心一紧。
他知道阚伯严为什么叫他来了。
“嗯。”阚离答应完又说，“他还小，不着急。”
“不小了，在那个时候我都参加几百个酒席见过的老总比饭都多。”阚伯严说，“正好你结婚了后还能给他参考参考。”
“……嗯。”阚离看着桌面，“也不一定要结婚，结婚也不是……”
“你看陈妍珠怎么样？”阚伯严打断他。
阚离一愣。
“我也问过小姑娘，她挺喜欢阚异的。”阚伯严看着他，“我就决定让那小子娶她。”
阚离张张嘴想反驳。
阚伯严一直保持的笑容沉了下来：“阚离，你是哥哥你应该明白，懂得的比你弟弟多，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他一起胡闹吗？”
阚伯严死盯着他：“你愿不愿意没关系，就像你说的结婚不结婚不重要，我们阚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
“但不能有两个神经病，两个同性恋。”
阚离没说话。
阚伯严把话说的很明白，态度也很决绝。
“我说过你不愿意，我就送他走。”阚伯严说，“国外也可以学习不耽误。”
“我走。”阚离低头看着，“他不适应外面，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害怕。”
“谁走都没问题。”阚伯严收回视线，“只要你们不用再见面。”
“等他中考完后我就走。”阚离继续说，“我向您保证。”
阚伯严点点头，答应了：“如果那时候你还留在他身边，不仅仅是出国几年的问题了。”
“嗯。”
阚离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点了根烟。
黑暗的房间里唯一亮着的就只有这一点火星子。
他没有烟瘾，现在一根接着一根抽着。
他手有些抖。
刚才。
就差一点。
他就杀死了他的弟弟。
阚离将脸埋进自己的腿间。
没有声音，没有征兆。
温热的泪水就这样流出来了。
天亮的格外的早，阚离一夜没睡，天一亮就去厨房做饭了。
阚异醒来的时候是七点左右，他想到了什么鞋都没来得及穿跑了出去。
看见他哥在厨房做着饭松了口气。
阚离笑着把餐盘放下：“怎么鞋都不穿？怕我咬了你一口就跑了？”
阚异坐上椅子：“是啊，某人离开和来都不带任何消息了。”
阚离沉默了，脸上依旧挂着笑，猛揉着阚异的头发：“好了，快吃吧。”
阚离回房间拿了拖鞋给他穿上。
阚异吃了一半突然放下筷子：“哥，你会突然离开我吗？”
阚离一愣：“怎么这么问？”
“就问问。”阚异看着他，“会吗？”
“不会。”
阚异盯了他一会，收回视线，点点头。
阚离问：“你想考哪？”
“一中。”
阚离一愣：“你之前不是说要去七中吗？”
“之前是之前。”阚异收起碗，“现在不想了。”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个学校。”
阚离夹菜的手一顿：“为什么。”
“我想离你近一点。”阚异说，“从小到大都是，小时候因为讨厌你想离你近点想追赶上你，发现喜欢你之后，我只是想靠近你，和你站在一起。”
“我永远都。和你站在一起。”阚离摸摸他的脑袋。
“太长了。”阚异夹了筷子咸菜，“以后都很难说，我也不相信真的永远。”
阚离没说什么。
阚异说的很正确，以后都很难说，更何况是永远呢。
日子过得很快，初五的时候高三初三的就已经返校去补课了。
阚异其实不算很聪明，他没有学习的那点天赋，他要比很多人都要努力，为了不被抛下，要一步一步撵着自己走。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停下来，之前建立的所有，都会崩塌。
父亲不对他抱有期望，母亲嫌弃他是个精神病人，他讨厌他的哥哥，父亲在意他器重他，连母亲也经常提起他，即使是批评阚异也觉得不爽。
他经常想抢走阚离的东西，找到他的弱点让他害怕。
他发现没用，就像阚伯严和舒静雯说的一样，他没有小孩子模样，阚异威胁不了他。
后来他发现他哥很在意他这个弟弟，阚异最有用的利器成为了自己。
他开始用自己慢慢割离他和别人之间的联系，让他视线之内只看得清自己，这样的靠近太缓慢了，阚异想要更快的，让他完全沉沦于自己。
他开始给自己造成伤害，制造一些麻烦的事情，算计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隔壁的裴建安，宋琪，柳珠妍。
可他慢慢发现，他的这种目的慢慢变了质。
他依然想跟随阚离的脚步，慢慢学习他，雕刻他，成为他，但不在想要抹去他。
阚异想要拥有他，占有，让阚离身边只有他，只看着他，他想跟上他到达他的身旁。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是更讨厌他了。
直到阚离离开时他才感受到那种情愫。
微妙的，难以言喻不可触碰的。
我喜欢你。
阚异喜欢阚离。
他讲不上原因，慢慢从讨厌变成了喜欢。
阚异知道他变成怪物了，一个父母不接受甚至朋友都会不接受的同性恋。
甚至更恶劣。
开学的日子过去的很快，一下就过去了一周，很意外的阚离来学校接了阚异。
天空还飘落着雪花，阚离在外面等了有一会，鼻子被冻的通红头上还有着雪。
阚异第一眼就看见他了，立马跑了过去。
“跑这么快干嘛？”阚离拿起他的书包，“路滑小心摔了。”
阚异伸手轻轻拍掉了他脑袋上的雪：“再慢一点我哥就成雪人了。”
“滚蛋吧。”阚离带了几声笑意。
“今天干嘛来接我。”
“惊喜啊。”阚离拉起他的手，“猜猜？”
阚异使劲捏了一下：“要说就说，弄的这么神秘，给我买房了？”
“这么现实？”阚离拉着他慢慢走在雪地上回家，“你要想要真给你也不是不行。”
“滚蛋。”
两人一起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十点左右了。
房间里很黑，阚离并没有及时开灯，看一没有开灯的习惯，他更喜欢黑暗的感觉。
阚异走进去，阚离就跟在身后，然后默默抱住了他，和那天一样。
阚异身体一僵，阚离说：“害怕？为什么？”
“一个人突然冲上来往你脖子上一咬你害怕吗？”阚异反问。
阚离不语，拿出了一个圆形的金属瓶盖大小的东西。
“这什么。”
阚离把东西放在阚异的手里。
有小小的雕刻。
“一中的徽章。”阚离回答，“之前一周留着也没什么用，现在就送你了，沾沾我的好运。”
确实是好运，阚离中考的时候正好是个状元。
阚异收下了徽章：“还有什么吗？可以放开了吗，好别扭。”
“今天是你生日。”阚离低下头轻轻吻了下他的后脖颈，“我陪你过。”
阚异一颤，他哥的呼吸一下下打在自己的后脖颈，很痒。
“太晚了。”
阚离抱着他吻过他的肩：“我之前说每一个生日都会陪你过，没做到，我想补偿。”
“我。”阚异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事，不重要。”
阚离沉默着，他靠着阚异，汲取着身上淡淡的香味，阚异却捂住他的脖子：“我明天还要上学。”
阚离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身体也跟着颤动。
他把阚异转过来对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视线滑动，朝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轻啄着，两人一路向前推到了桌子面前，阚离抓住他的手，捏着他的指尖。
阚异也学着他的模样捏住他的鼻子，阚离离开他的唇，有些无奈，吻了下他的手心，阚异松开了捏住他鼻子的手，捧着他的脑袋吻了上去，狠狠的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个痕迹。
“我要许愿。”
“嗯。”
“你要等我追上你，不能丢下我。”
阚离握住他的手，轻轻吻了下他的手背。
“我会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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