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武力压制。极具胁迫感的姿态。
我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余光看到,他露出“果然如此”的冷笑。
然而,不等他的冷笑完全浮现,我就大哭起来:
“娘亲别打!阿奴错了!阿奴不该和观澜哥哥出去看灯的!
“呜呜呜……就饶了阿奴这一次吧!”
我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打着嗝,毫无形象可言。
从前,我恋慕他,是绝不肯在他面前哭成这样的。
边哭边哀哀地求饶,怂得什么软话都说了个遍。
他有些愕然,缓缓松了劲。
我立刻起身下跪,不顾膝盖旧伤的疼痛,抱着他的腰,耍赖撒泼,赌咒发誓:
“娘亲,在及笄之前,阿奴一定都陪着娘亲,再也不乱跑了!
“要是阿奴再乱跑,就叫阿奴……叫阿奴……”
毒誓发不出来,挑挑拣拣半天,觉得哪个都很吓人。
抱着的人忽然接上:
“就叫你,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云片糕?”
我的脸皱成一团,怯生生道:“太狠了,换一个,好不好?”
头顶传来一声幻觉般的轻笑。
再抬头时,他已收敛笑容,眼帘低垂,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宛如实质:
“沈娇,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我把头埋进他的衣服,肩膀颤抖:
“娘亲,不要生阿奴的气,阿奴不会骗娘亲的!
“要是说谎,就叫阿奴再也吃不到云片糕!”
他拂开我的手,屈膝半跪,平视着我。
指腹拂过额头的伤口,停留在哭红的眼尾。
他说:“那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阿奴,我们重新开始。”
真奇怪,我没疯的时候,他看我的神情,仿佛压了万年的冰雪。
如今我疯了,他的温柔却如同雪山崩落,泄了洪。
于观澜把我抱到榻上,吩咐宫人寻来云片糕,亲手喂给我吃。
西北贫瘠,原料糯米白糖难寻,可抵千金。
但他是西北的异族王,一掷千金亦不难。
云片糕入口即化,甜腻绵软。
我吃了一片,就伸手递给他:
“娘亲也吃。”
他眉眼温柔,咬住糕点,吞咽时仍在看我。
我如孩童般展颜一笑,再垂首,却哭了出来。
他有些慌:
“怎么哭了?”
我呜呜咽咽道:
“可惜观澜哥哥要被流放,再也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了……”
于观澜将我的发丝拢到耳后:
“他不爱吃甜的。”
“娘亲骗人!阿奴每次给他,他都吃的!”
“……因为是你给的。”
想到他对我的好,我哭得更凶:
“圣上为什么要流放观澜哥哥?他什么都没做!”
他沉默片刻,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他姓于。”
我的记忆停留在了十五岁。
而十五岁的我,一心想将我的少年郎,从无常命运中解救出来。
于是,我抬头看他,满心欢喜地提出了一个绝妙的解决办法:
“那让观澜哥哥入赘好不好?他姓了沈,就不会姓于了。”
他看着我,看着看着,忽然笑了,额头抵上我的额头,轻斥:
“傻子。”
虽是在骂我,眼里却有水光氤氲。
我缠了他好几天,要“娘亲”替我去向爹说情,定要赶在他被流放前,把人捞回来。
他被我缠得不行,只好转移了话题:
“阿奴,你还记不记得,上元夜的那封信,究竟去了哪里?”
我坦然点头:
“记得,阿奴将它藏起来了,谁都找不到。”
他愕然看我,急切问:
“那你先前为何不说?”
“先前?”
我歪着脑袋,真心实意地发问。
他的目光掠过我手腕上、额头上密布的伤疤,最后落在刚长出一层嫩肉和指甲的指尖上。
一声叹息后,轻轻捧着我的手,耐着性子问:
“那封信,你藏去了哪里?”
我不肯告诉他。
就算他没收了我的云片糕,都没有松口。
他威胁我:
“你不说,你的观澜哥哥就要被流放了。”
我被逼急了,大哭起来:
“娘亲,别问了,别问了,阿奴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
“那封信不能被人知道!”
他手上用力,捏得我生疼,温柔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凶戾底色:
“你也和沈家其他人一样,想看着于家遭祸吗?”
我哭着摇头,他见来硬的不行,只能放软了语气哄我:
“乖,阿奴告诉娘亲,信藏在哪里。娘亲拿去,藏在一个更隐秘的地方,好不好?”
我望着他,犹豫了半天:
“阿奴将信用蜡丸封了,藏在家中厨房的水井砖缝里。”
他倏然起身。
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再回来时,是在一个深夜。
他身上还带着中原的风尘,在宫人一叠的请安声中,停在了我门前。
我半梦半醒,听到他在门外问我的婢女:
“她睡下了吗?”
“睡下多时了。沈姑娘身子一直不大好,王上不在的这些天,越发惫懒了。”
他沉默片刻:“都退下。”
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走进来,轻声说:
“阿奴,我没有找到那封信。
“沈家,已经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过了许久,他将手探向我的膝盖,力道和缓地揉捏,声音沙哑:
“我见着了你的婢女流欢,她扇了我一掌,说,你为我燃了五年的祈福灯。
“放心,我没动她……她说,每到阴雨天,你的膝盖都会疼。”
在我彻底睡去之前,听到他叹了口气:
“阿奴,我们便当那封信没存在过,你好起来……好起来吧。”
……
才寅时左右,我就醒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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