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这天清晨,晚晴还没有起床,翠屏就来到晚晴房间里,打开衣柜,将里面一套杏红色的夹袄递给了晚晴:“小姐,天已经那么冷了,院子里的草木都结霜了,您也该穿夹的了”。
晚晴点了点头,起床让小书给她梳洗。
翠屏见八儿拎了一桶热水进来,便挽起袖子,将水倒进银盆里,拧了毛巾,给晚晴擦脸。
“姑姑,上次,我让你帮我打听外公那些旧部家中的情况,你可打听到了什么”?
翠屏道:“小姐,为这事,我都跑回王府好几趟了,从王管家和守灵的人嘴里,我倒真是听说了不少事情”。
晚晴一边拿青盐擦牙,一边问:“可打听到谁家缺钱的”?
翠屏点了点头:“缺钱的一共有三户人家,一户是兵部侍郎王德,就是我上次跟您提起过的——”。
“兵部侍郎也缺钱”?晚晴有些讶然。
“兵部侍郎那点俸禄,只能让全家人吃饱穿暖,王德家无余荫,虽说有点战功,可是那点赏赐,压根不够他那个宝贝儿子败的”,翠屏拿起象牙梳子,缓缓替晚晴梳头。
晚晴便问:“他儿子怎么个败家法”?
“赌钱啊,王德夫妇多年膝下无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就宠溺无比,结果就宠出个赌鬼来,这几年,王德的家底都被这个赌鬼儿子败光了,害得王德四处举债,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晚晴很认真地把她把话说完,便道:“王德家里,大概欠了多少银子”?
翠屏答:“听说,有□□千两了,像王德这样侍郎府邸,全府一年的日常开销用度,也就一千两银子左右,这王子公把他爹娘坑惨了”。
“既然如此,你回头就取一万两银票给他,另外,可听说王德要管教儿子了”?
“肯定是要管教的,王德已经把儿子关在家里半年了,还给他纳了妾室。现在那个妾室已经有孕在身,王德告诉他儿子,若是再胡闹去赌的话,只等他儿子出生,就用家法将他打死。反正他们家已经有了后,不需要这个败家子了”!
晚晴微微一笑:“这王德可真是厉害,这一招,管教他儿子从此不敢再赌了吧”。
翠屏笑道:“跟着您外公出身的武将,又有几个不厉害的”?
“可是,外公再厉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于非命”?晚晴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翠屏看出了她的心思,缓缓道:“而今之计,就是要将王爷当年在军中的旧部笼络起来,仔细查当年的往事,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然能够查得出来,王爷的旧部对王爷如此忠心,将来行事也会听命与你,到时候,报仇雪恨,你也不是势单力孤”。
晚晴不停地点头:“那还有呢?还有谁家急需银子的”?
“还有几家,都是在军中或者兵部任职的,有的是家里人生了重病,有的是子女众多,嫁娶上拿不出多少钱”。
晚晴道:“你取五万两银票出去,一一接济他们”。
翠屏点了点头,晚晴又道:“我听说,婉儿姐姐的亲事,几年前就定下来了”?
“听说是的,定的是九门提督家的公子,婚期也将近了”。
晚晴微笑道:“我知道镇国将军家里不会缺银子,可是,我做妹妹的,总得表份心意,给她添个妆,姑姑,您看,到时候,我送她什么好”?
翠屏道:“这个,可就随小姐您的心意了”。
“婉儿姐姐喜欢绿色,要不,我就将小库房里的一套绿宝石头面送给她吧”。
翠屏看了她一眼,顿了一顿,方笑道:“那小库房里的一套绿宝石头面,可值得三五万两银子,您已经打算送凤凰小姐一套蓝宝石的,现在又要送婉儿小姐一套绿宝石的,小姐呀,您这样送下去,可不得了”。
晚晴笑道:“放心吧姑姑,也就她们两个了,其余的人,我才舍不得送呢,那可都是我娘精心挑选的珍藏”。
说话间,小书便道:“小姐,早膳已经摆好了”。
这时,晚晴也已经梳洗打扮停当,便换了夹袄,去吃早饭。
翠屏又道:“这早晚风凉,小姐,您走的时候,可要披个厚披风去”。
说完,就自去柜子里找披风,嘴里还念叨着:“现在流行风寒,昨日我们府里,就因为有人染了风寒被送出去了,还不止一个呢,我看,八成是保不住性命了”。
“风寒而已,吃点药不就行了”,晚晴有些不以为然。
翠屏道:“今年的风寒可跟往年不一样,吃了药也不管用,还会过人,听说外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晚晴听了,忙将那厚厚的镶嵌羊羔绒的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到了学堂,发现学堂里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却唯独少了朱昭。
晚晴暗想,朱昭大概是有事绊住了,他向来很勤奋,总是先到的。
可是,一直到先生来上课了,也没见朱昭的影子。
晚晴就想,朱昭迟到的情况可不多见,印象里,他只迟到过一次,那是因为来学堂的路上,穿的衣裳被树枝刮破了。
整整一节课过去了,朱昭还是不见人影。
晚晴有些诧异了,按说,课堂上少了一个人,先生应该问起才对。上个月风晴贪玩,偷偷跑去赶庙会,先生就在课堂上特意问起,还派人去通知胡氏了。
怎么太子殿下缺席这件事情,先生就脸色如常了。
一个上午过去了,朱昭依然没有来。
吃饭的时候,晚晴就对小书说:“你去和简世子身边的小厮打听一下,问问,他知不知道太子殿下问什么没有来”?
小书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就回来了,她说:“小姐,简世子身边的小厮,也不知的殿下的消息”。
说完,小书又道:“只听说殿下身边的心墨公公染了风寒,被送出宫外了,情况很是凶险”。
晚晴心里咯噔一下。
小书添了一碗鸡皮肉圆酸笋汤给她,面对这美味的汤,她居然有些食不下咽起来。
早晨,翠屏姑姑还说过,今年的风寒是会过人的,心墨是朱昭的贴身小太监,会不会将病气过给了朱昭?不然朱昭为什么没有来学堂上学?
想到这里,晚晴再也按捺不住。
她放下饭碗,直接就去了先生的房里。
王先生是山东大儒,素来严肃端方,不苟言笑,学堂里所有的学生都有些怕他,也都不跟他亲近。
晚晴很敬佩先生的学问,可是她也很怕先生,平日里见了面都是问声好,从不多话。
此时,先生正在自己房间里用饭,餐桌上只摆了三五碟青菜豆腐香菇之类的素菜,一边站着个书童伺候着他。
学堂里的人都知道,王先生出身山东的豪门望族,家里是很有钱的,就算家里没钱,可是,宫里每年给他的束脩,都抵得上一个一品大员的俸禄了,何况胡氏这个当家主母,也天天送菜给王先生。可是王先生就是吃素吃惯了,一个荤菜也不要。
见晚晴来了,先生便停下了筷子,问:“晚晴,你怎么来了”?
“先生,我想问一下,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没有来学堂上课”?晚晴也不扭捏矫情,开门见山就问了起来,反正,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了。
王先生看了她一眼,方道:“太子殿下已经跟我告了假”。
“他为什么要告假,是宫里头有事吗”?晚晴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
王先生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
晚晴只觉得屋里的空气静得让人难受,先生却一言不发。
无奈之下,晚晴只得再度开口:“先生,他究竟,是什么原因没有来”?
王先生将手里的筷子放下,顿了一顿,语音清冷:“既然那么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何不去问上一问”。
“先生,学生正在问您呀”。
“问我,他不会知道你问了,你要问他自己,才算是真的问”,王先生除了上课之外,废话不多,如今能说这么多话,实在是不容易。
晚晴顿时语塞,半晌方道:“不管问谁,只要知道答案就可以了,不是吗”?
王先生悠悠道:“你只顾着知道自己的答案,却不晓得给别人提供答案,这哪里是与人相处知道”!
晚晴一呆,极力捕捉着先生话里透露出的讯息。
很明显的,先生这就是话里有话,关于她和朱昭之间,先生到底知道多少?听他的语气,仿佛知道很多一样。
见她还在茫然不解,王先生便道:“他人虽然不在云墨轩,可是云墨轩里依然有伺候他的小太监,若想问,自己去问好了”,说完,便自顾自吃饭,不再理她。
晚晴一想,也对,干脆就去云墨轩问一下吧,反正自己是要跟朱昭求和的,也不怕他知道。
于是便一路小跑去了云墨轩。
云墨轩的院子里,一个小太监正在清扫落叶,晚晴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小太监就问:“公公,殿下为何不来学堂”?
小太监道:“殿下染了风寒,在宫里养病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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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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