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何嬷嬷立刻迎了上来:“殿下,娘娘,你们一定是渴了饿了吧,老奴备办的茶水点心,快些坐下来吃些喝些吧。”
“嬷嬷,您别说,我还真饿了!”晚晴立刻道。
在慈宁宫里呆了那么久,跟那群全天下位份最尊贵的女人打交道,实在是太耗费精气神了,不渴不饿,是不可能的。
“嬷嬷,不必忙活了,我已经让心墨准备好了点心。”朱昭突然开口道。
何嬷嬷笑道:“殿下,心墨准备的点心,一定是您最爱的,可是老奴准备的点心,却是太子妃爱吃的呢!”
朱昭微微一笑:“嬷嬷,孤叫你收起来,你就收起来。你怎么见得,心墨备办的点心,就不合晚晴的口味的呢!”
何嬷嬷听了,只得吩咐小宫女将那些点心给收了起来。
“晚晴,来,坐下歇息。”朱昭自己先在贵妃榻上坐下了,招手叫晚晴。
晚晴还是不太习惯和他过于亲近。
只是,他既然招手叫了,自己总不能不过去吧。
于是她也来到贵妃榻前,坐了下来。只是,没有跟他挨得很近,还保持了那么一小段的距离。
朱昭倒也没有介意,只是问:“今儿在慈宁宫,你是不是很怕?”
晚晴点了点头,她的确很怕。
“怕什么?”朱昭盯着她的眼睛问。
晚晴老老实实地道:“怕太后刁难!”
“那你觉得太后刁难你了吗?”朱昭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情绪。
晚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她觉得太子说话有点不谨慎了。
寝殿里,只有两个面生的小宫女,还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在房里伺候着。
“在自己的家里说话,再不能随心所欲,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滋味!放心吧,这几个人,没事!”
朱昭显然是看出了她的意思,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殿下,皇后娘娘,昨日给臣妾送了一个管事宫女,四个大宫女,还有一群小宫女……”
朱昭剑眉一轩:“那些小宫女是在外殿做粗活的,至于那五个大宫女,不能不收,平日里行事注意些就是了。”
晚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朱昭又问:“你从娘家带来的人,都可靠么?”
“只有三个可靠的!”晚晴如实道。
朱昭缓缓道:“看来,你这驭下的功夫,还不够啊!”
“这个,臣妾自然不能跟太子殿下相比。”
她说的是心里话,她打小是在爹娘的庇护下长大的,在那个与世无争的小小村落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简单至极。
可是太子自幼没了娘,在到处都是阴谋诡计的皇宫里生存,早早就磨练出了洞悉人心的本领。
朱昭看了她一眼,微一沉吟,就对一个小宫女道:“去把玉英叫来!”
小宫女领命而去。
“殿下?玉英是谁?”晚晴好奇地问。
“玉英是我母妃当年的贴身婢女,在宫里多年了,就像你身边的翠屏是你母亲的贴身婢女一样。”
朱昭这样一说,晚晴立刻就明白了。
像玉英这样的人,自然是对朱昭死忠的,绝不会有二心,对于朱昭来说,这一定是亲人般的存在了。
一时,小宫女就领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宫女来到了寝殿。
“奴婢玉英,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玉英来到贵妃榻前,跪下行礼。
晚晴仔细打量了玉英一眼,只见她生的紧眉俏眼,面容清丽,态度安详,一看就是个温婉厚道之人。
“玉英姑姑,太子妃初来乍到,对于宫里的事情还不熟悉。以后,你就跟在她身边,帮她多操操心了。”朱昭淡淡地道。
玉英看了晚晴一眼,眼神里满是欢喜:“殿下放心,殿下如今有了家,奴婢欢喜得夜里都睡不着,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为太子妃娘娘分忧解难的。”
“那你就要多多操心了,太子妃打小不在京城长大,对宫里的事情,不是很熟。”
玉英点了点头:“奴婢省得,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晚晴忙道:“玉英姑姑,您是婆婆身边得力的人,那就是我和太子殿下的长辈,以后您我这里,我做错了什么事,您只管说我。地上太凉了,您赶紧起来说话。”
玉英这才站了起来。
晚晴就对何嬷嬷身边的小宫女道:“你带玉英姑姑去找何嬷嬷,让何嬷嬷去给她在咱们院子里安排个房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玉英道了谢,就跟着小宫女出去了。
朱昭看了晚晴一眼,似笑非笑:“还饿不饿?快了,点心马上就要上来了。”
“殿下——太后娘娘,她应该是不待见臣妾的吧。”见寝殿里只有两个朱昭所谓的自己人,晚晴就放心地问。
朱昭哈哈一笑:“孤以她亲外甥的性命相胁,才换得了这门亲事,你说她心里恨不恨你?”
晚晴叹了口气:“所以,臣妾心里怕得很。”
“孤早就说过,不用怕,有孤在!”朱昭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刚毅起来。
“殿下,您瞧,太后娘娘赏赐给臣妾的首饰。”晚晴从头上拔下太后赏给她的那只发簪,递给了朱昭。
朱昭接过,仔细看了看:“孤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些小事,也不算什么!她若对付你,必有厉害的后招,你平日里就呆在东宫里,轻易不要出门。”
“那,那臣妾吃的东西——”
见她神情如此紧张,朱昭噗嗤一笑:“你怕人给你的饭菜里下毒?晚晴,你想什么呢!下毒这么低劣的手段,莫说太后,就连京里随便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都不屑去用了。”
听了太子的话,晚晴不由得有些羞愧,觉得自己的见识,果然还是太浅陋了。
“殿下,点心已经到了!请殿下和娘娘慢用!”
心墨带了几个小宫女,将紫檀木描金食盒里的点心一碟一碟地摆放到了大理石圆桌上。
朱昭站起身来:“来,尝尝咱们东宫的点心,比你们国公府的如何。”
晚晴跟了过去,坐在圆桌边,定睛一看。
只觉得眼花缭乱,什么鲜肉香菜末的小馄饨,金灿灿的煎米饺,肉沫烧饼,各式各样的精致小粥,应有尽有。光是下饭小菜,就有十六盘。
从数量上看,比自己在国公府的早点多多了。
在国公府,就是祖母董老太君,每日吃的早点,都不及这个丰盛。
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似乎是看出了晚晴的心思,朱昭用象牙筷子夹起一个煎米饺,递到了晚晴面前的小碟子里:“尝尝这个。”
晚晴夹起来,尝了一口,咸淡适中,里面还有自己平日里最爱吃的玉兰片。
“如何?好吃吗?”朱昭盯着她的表情问。
晚晴点了点头。
朱昭又用筷子夹起了一个雪白的小包子:“你再尝尝这个。”
晚晴接过,咬了一口,里面居然是腊肉丁。
晚晴诧异极了。
她知道,在京城,从来没有人用腊肉做包子。
腊肉包子只有她们村的人喜欢这样吃,她打小吃惯了的,最是爱吃。在国公府住下以后,身边的人都奇怪这样的口味。
怎么,东宫里也有这奇怪的口味?
还没有等到她说话,朱昭又用汤匙舀了一个馄饨给她。
她接过了,一口吃下去。
原来是馄饨不是鲜肉馅的,而是虾仁馅的,也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
这下,她便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
于是她就问心墨:“你是怎么知道我素日里的口味的?专门问过翠屏姑姑了?”
心墨摇头,笑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开了单子,让厨房里每日备办的。”
晚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昭。
眼前的男子,一身贵气,高华无比。平日里不是读书,就是帮着皇帝处理政务。
若不是心墨亲口说出来,谁又能相信,他居然能心细到这个程度。
“殿下,臣妾——臣妾——”晚晴登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以后,不许再叫臣妾了,叫我吧!”朱昭低声道:“你我是夫妻,夫妻是一体的!不分尊卑!”
晚晴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呢!
入宫之前,嬷嬷们可都是教过规矩的。即便是皇后娘娘,在皇帝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以奴仆自居。全天下,只有太后,才有资格在皇帝面前自称“我!”
“殿下,臣妾实在不敢,坏了规矩!”
朱昭低低一笑:“傻样,谁叫你公开叫了,你就不会私底下叫么!就我们两人的时候,没有外人在的时候。”
晚晴听了,心里不由得一阵乱跳。
他这暧昧的语气,的确让人听了脸红心跳。
虽说之前,自己被他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摸也摸过了。
可是,都是他强行的,自己可没主动过。
眼下成了夫妻,虽说不能圆房,可是也不耽误他跟自己做其他亲热的事情。
不知怎地,她居然莫名地紧张起来。
可是,紧张之余,心里竟然也暗暗生出了期盼。
这种期盼,是前所未有的,晚晴知道,正是因为这种期盼,让自己的脸红了起来。
而朱昭对于自己的脸红,仿佛非常的受用,这一点,从他含笑的眼神里,就完全看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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