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落满雪的山上过了十天。两人都不是沉迷上网的性格,十天里除了接过几次成员和家人的电话几乎没有任何社交。跟其他时不时上网发发日常的成员不同,他们的ins就停在了上山的那一天,主页比谁都干净。
可能所有人都以为他俩会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打电话的时候都会算算时差,除了紧急的不能再紧急的情况,绝不太早或太晚。
实际上除了才来的两天外,两人之间的相处和在家里没有什么区别。闵玧其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一天的歌,钢琴上放着一碗半融的雪人。闵千结没见过这么干净的雪,每天都要捏一个小雪人,在屋里待无聊了就戴上围巾和手套出门去堆大的。
他们也会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聊天。闵玧其说以后还想要再养一只猫,闵千结就说好,明年你生日我就送你这个。闵千结又问他当年怎么会想到把闵帕卡当作生日礼物送给自己,闵玧其说他忘了。
他确实说不出为什么,理由太多了。他想了半天告诉闵千结,那时最高兴的就是帕卡会理所当然地姓闵。虽然是他送的,但是却像是两个人共有的生命。
他们还聊到音乐,聊到舞蹈,聊到下一张专辑,聊到续约的条款改动,聊到组合今后的安排,聊到个人今后的发展。闵玧其给闵千结听他这几天里收录的编曲素材,最后取下耳机的时候笑着问他有没有听出最后一条是你昨晚的心跳。
他熟门熟路地把那条编上日期存进以闵千结的名字命名的文件夹,说这里面都是你的声音。睡不着的时候就翻出来听,好像你还在我身边躺着一样。
闵千结往上翻,最早的一条是2016年的。
那一年他们第一次分别了那么久,闵玧其躺在他身边整夜没睡,离开的前一晚用手机录了他一整夜的呼吸。
自那以后闵玧其就感觉自己魔怔了似的,知道这么做迟早要出问题,但是仍旧断断续续地录着。那几年闵千结像是随时会绷断的风筝,他在地上拉着那根线,连手指被勒出的痕迹也要拍照记录。他不敢给任何人说,因为他做的事就算是在当时自己看来也是简直疯了。
他在所有人面前装着正常人。闵千结病了,他也是。
这个文件夹上锁了快五年,也是现在才敢袒露给闵千结看。
总之他已经知道自己在他面前长病不起。他在闵千结面前的心理状态总算不上健康,刚在一起的大半年与其说是恋爱还不如说在犯病。尽管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珍重要温柔,但是真到了可以拥有的时候又控制不住想弄碎。
闵千结也病得不轻,快被折腾散架了也全盘接受所有的暴虐。
你看,我们果然天生一对。
闵千结一边翻一边笑,闵玧其也随便他听。那些闵千结唱过但是没被采用的demo也全在里面,几乎都是他谱的曲。有段时间闵玧其像是疯了一样地写歌,写完了就让闵千结唱,不管有用没用,总之他喜欢他把自己写的东西唱出来。
闵千结翻到手都酸了都翻不完,闵玧其就拉下耳机去亲他,说接吻的声音也很好听。闵千结骂他有病,闵玧其全盘照收。
“这个录不下来,”他笑着把人抱紧了一点,“我记性不太好,你让我多听几次。”
这几天里他们总是在接吻。
有一天早上闵玧其在听他收录了一晚的落雪声,闵千结走到他旁边摘了一半耳机,也不问他有没有时间,拎上他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就拉着人出了门。耳机里的声音随着越走越远变得越来越断续,和踩着厚雪的声音莫名和谐。
雪已经停了,甚至还漏了点稀薄的阳光。脚步声停住的时候天地间静谧无声,只有左边耳机里还断断续续地响着。
那个画面闵玧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怔怔地站在雪里,闵千结拉了好几次才记起要往前走。
树林里有一片空地,满地的雪白里浓墨凝成了一地的婚书。
那些字闵玧其多半认不全,也根本读不通顺,勉强能认出来的也就是开头的“婚书”和结尾的“此证”。
他没有去问要写完这么多字墨冻凝了多少遍,刚才他摘自己耳机的时候就看到两只手都冻红了。
闵玧其脱一只手套给他戴上,然后包裹住冰冷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闵千结真的很怕冷,冻了半天的手跟冰块似的。为了不破坏那块雪地闵千结拉着闵玧其在边缘蹲下,真到蹲下时闵玧其才发现自己腿有点软,第一下直接跪了。
其实只要闵千结愿意,他能比谁都浪漫。
闵玧其一直觉得他说中文的咬字很好听,一句句念下去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郑重。他跪在雪里静静地听着,耳机早就被取下了,满世界都是他清清冷冷的声音。
那些短句即使听不懂也能感受到优美和庄重,像诗又像歌。闵玧其记得那天自己在雪地里待很久,闵千结给他读了十九遍才勉强记住每个字的音调。
之后闵玧其没让他继续教了,这个人冷得嘴唇都是冰的。
他们没有拍照也没有录像,只在末尾盖了两个手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落在一地的墨痕上。闵玧其记得自己曾经读过的书里讲过中国古代成婚时有一拜是拜天地,现在天地知道了。
雪地太冷,他跪过就行了。
他们半生都活在镜头里,无人打扰的十天是最奢侈的秘密。天地间的爱意太嘈杂,说出来别人也不会懂,甘愿从此埋在雪里。
此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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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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