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凉凉的,吹拂在脸上只觉神清气爽,月夜下楚玄仍立在台阶下,沈珠华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他也迎着她的目光。
片刻后,沈珠华开口问道:“过几日你便要走了吗?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她开口问时只觉心中毫无底气,便将头偏向一旁,明明已没再看向他,却还是觉得紧张不已。
她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心中却焦躁不安。
楚玄闻言后看着她,他瞧着少女姣好的面容,怔了许久才回道:“之后我也要去一趟江都城。”
沈珠华听后立即转过头看向他,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楚玄眼见她踌躇,也不知说些什么。他所想调查之事或许还需要他目前的身份,他可能一时半会还得待在沈府,可他却心感无比亏欠眼前的少女,望向沈珠华的眼神也落寞了几分。
半晌,他似乎顿悟,正当沈珠华想开口时,却被他抢了先,他说道:“若是我还留在这里行事,你可会觉得我在利用你?”他看着她,试图在她的行色之间寻找答案。
“不会!”沈珠华立即说道,她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你是我的朋友,曾于危难之际救我于水火之中,无论是雪山上还是古鸣寺一行你都数次护我,这些事情理当由我还报你的恩情。我虽不知你要做何?但我明白你赤诚善良,不加害他人,即便是不相识之人也倾囊相助,更何况我相信你不会做伤我之事!”她一口气说了许多,眼睛似有扑朔的繁星在看着楚玄时只让他觉得清澈至纯。
楚玄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料到她会说这些,也不知自己在她心中是这般模样,他只觉心中悸动,不到一会儿便见他耳根似被烧红。
夏夜庭院里,他闻言后望向月下少女的眸中闪过几抹亮光,他很开心她说这些,也很高兴她相信他。
稍后,他说道:“我只希望你不会怪我。”他说话时垂下眼眸不敢直视面前之人,一时他心中又浮起几分躁感。
“不会!在我心中,你是个极好的人!”
此话一出,楚玄顿感满脸通红,那股子躁意更难以控制,他不敢再说些什么,待冷静了些,才重新看向少女。
沈珠华见他抬了眼,她便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会同我们一起下江都吗?”
楚玄闻言向她点点头道“嗯。”
八月正是桂花芳香时,院中的风附和着暗夜拂过桂花树,一些明黄的花随着桂香随风而行,沈珠华在夜色中见他的模样十分清冷,她不知为何恍了神,没再说话,见有桂花随风吹落在他的头上,她抬手将他发间的桂花拾起。
台阶之下的人似乎有些怔了,忽地将头转过去,没再看向她。
沈珠华似乎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不知为何竟将指间的桂花伸过去说道:“风吹在你头上的。”
楚玄有些呆滞地转头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一颗小小的桂花,随后又转过不敢再看过去。
沈麟君路过前院时便见此景,本是听沈澹之令前来看看沈珠华是否回府,谁知竟瞧见这般景象。
他站在不远处悄悄地看着两人,他远远瞧见楚玄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眼熟,似是府上的护卫。
远处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后,楚玄先开口说道:“夜已深了,你快回去歇息了吧。”他清冷的声线缓缓入耳,沈珠华似被触动,抬眼看向他。
“好,你也早点休息。”随后沈珠华便匆匆离去,她只觉方才在凉夜之下她也似被火煎,幸而逃离才觉凉快了些。
楚玄见沈珠华离去了后才回到住处,他躺在床榻上,窗外夏夜的凉风吹了进来,有几束盈盈的月光透过纱窗照在他的脸上。他脑海不断浮现出夜晚少女说话时的一颦一动,他感觉心中总有几乱了的悸动是因她,转念之间他想到了宫中偶遇的许承安,那内心深处的悸动似乎又因那无形的桎梏慢慢缓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月色,不知几时方能入睡。
沈麟君向沈澹言明沈珠华已到家后,尚未将沈珠华与楚玄之事告诉沈澹,他回到自己院中,见林夙琴还点着灯等他,便快快褪衣上了床榻。
林夙琴见他心事重重,便开口问道:“发生何事了?可是父亲对你说了什么?”
沈麟君摇摇头,说道:“父亲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今夜我撞见了珠华同一名护卫在前院,远远瞧见两人似乎好像很相熟。”
林夙琴有些惊讶,但倒也没觉得出奇,她微微思考下便说道:“珠华通晓礼数,自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她也将到婚配年纪,自然已情窦初开,只是担忧那护卫,怕是怀了其他心思。”
沈麟君亲抚林夙琴的发丝,看着她微微笑着说道:“明日我便让人去查查,只是不知此事能否告诉父亲?”
林夙琴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说道:“还是暂且不要吧,万一父亲介意,到时珠华恐会怪罪你我。”
沈麟君点点头,便拥住林夙琴道:“快歇息了吧。”
已是深夜,街市上空无一人,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城中。
马车内,许承安面色苍白,似是在忧思什么,眼神里充满了失意。
马车主位上,许谦正瞧着许承安,他面容生得极好,凌冽的眉目在不苟言笑之间让人只觉冷意横生,尽管岁月为他画上了几缕皱纹也仍觉得出挑。
“承安,怎么了?你今夜可是发生何事了?”许谦开口问道。
许承安闻言面容上的忧愁更添了几分,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回道:“父亲,我今夜在宫中遇到了阿玄。”
许谦听到“阿玄”两字时目光瞬地停滞了,往昔之事涌上他的心头,他眼里含了泪,片刻后才说道:“他…怎么样?”
许承安见他眼眶中几分湿润,也哽咽了些,说道:“他,好像很恨我们。我见他同沈家五小姐一起,他如今似乎是在沈府谋事。”
许谦听后思绪万千,他想起数年前的惨案、与爱人离别时的不舍以及这几年间寻找亲儿的艰辛。
良久,他说道:“他定然是恨我的,如今他还活着已是幸事。”
许承安见许谦没在多说又问道:“父亲,我们不去将阿玄带回来吗?”
许谦立即说道:“他不会同我们走的,今夜你不也试过了。”说着他的视线落在马车外,没再言。
“可若是他人发现他的身份该当如何?”许承安又再问道。
许谦将视线挪回马车内,回道:“他能出现在宫中便不会没有自保之力,何况四年前佛罗大火早已烧掉了所有的记载,他们都以为他早已经死了。在这京都之中,我会护他安全。”
许承安闻言也没再说,他偏过头望向马车外静谧的街道,陷入往日的旧事之中。
马车行至许府,许谦和许承安都分别回了房,许府人少,往日之中就只有几名家仆和许承安,许谦忙于公务日日都回来得很晚,所以便显得有几分冷清。
许谦回到房内后,他缓缓踱步至床头的烛台,他挪动了一圈烛台,房后的暗室便打开了门。
他走进暗室,暗室里灯火通明,还有几分香烛的味道,再向里走几步,便看见了几个牌位,牌位前供着新鲜的果子和一些糕点,瓷坛内的香烛已燃过,许谦便又拿了一些点燃插进了坛内。
他望着那几个牌位久久未能出神,片刻后他拿起手边的绢布擦拭着其中一个牌位,心里却道:“诺贞,你可会怪我?”
暗室内香火缭绕,那一抹身影站在那许久未离去。
翌日,沈澹唤沈麟君前去书房议事,沈麟嘉随秦宛月去了秦府看望秦宛月的母亲,所以便只是沈澹和沈麟君两人。
“此次太后巡江都之事皆由我沈家担责,可要小心行事,虽江都这几年已四通发达,但不免有些变故。”沈澹站在书案前凝望着窗外说道。
沈麟君随后便说:“父亲放心,麟君定竭尽全力。”
沈澹点点头,又说道:“这几日陛下早朝皆有些易怒,听闻传言道是因太子犯了事,就连昨日的太后寿宴都没让太子来。”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难堪大任啊!”
沈麟君见沈澹失了言,便立即喝声道:“父亲,切莫失言。”
沈澹见他模样,也没怪罪,只道:“我明白。”
沈麟君忽而想到太子对沈珠华似乎有情,又想到昨夜之事,便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似乎有意求娶珠华,不知父亲如何看待?”
沈澹一听此言便有些怒气,大声说道:“绝无可能!先是他不知礼数危难珠华,再而珠华也不心悦与他,我沈家如今为官者众多,且珠涟尚为贵妃,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珠华决不能入那宫闱,我也只求她得遇心悦之人,哪怕是山野莽夫、泛泛之辈,只要她喜欢便是。”
沈麟君闻言了然沈澹心中对沈珠华婚嫁之事的看法,便没再言。
时日转瞬即逝,下江都之日即将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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