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遇

饭桌上,沈珠华将一路经历向沈麟珏娓娓道来。

“我从京都出来后花银两雇了马车行到雪皑村,但因为战乱车夫不愿送至泷城,我只得自己走。在雪山上我与同行的人在夜晚遇到了狼群,幸得几人相救,那血是我刺狼的时候留下来的。”

沈麟珏不知为何,心中感到酸楚,心里只道她一个娇娇小姐何曾落险还要动手杀狼,“你就不该偷偷出来!”他只得道。

“三哥,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沈珠华玩笑似地道,“再说我没事。”

“可是,哎…我也懒得教训你,从明天开始,抄书。不惩罚惩罚你,愈来愈冲动了。”沈麟珏教训吩咐道。

“好,三哥记得给父亲传信。”沈珠华想到父亲,估计他已经火冒三丈了吧。

随后,沈麟珏又吩咐云生向京都沈府传信去告诉沈父沈珠华已经安全到了泷城。

吃饭间隙中,沈珠华想到之前遇到的祁落容,便开始好奇她的身份起来。

“三哥,刚刚从你房间出去的祁姑娘是你心上人吗?”沈麟珏听见沈珠华的话呛了一口茶,咳嗽了起来。

沈珠华见沈麟珏的反应又说:“那么看起来就是了。”

云生听见沈珠华的话,噗呲一笑“将军,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说吧。”

“你还说!”沈麟珏对着云生说道。

“快吃吧你!”沈麟珏对颇有兴趣的沈珠华说道。

楚玄回到落香楼,沐浴换了一身衣裳,望着书桌上的药包,将它打开抹在了手臂上的伤口处,脑海里浮现沈珠华的面容,擦药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突然有人敲响了门,楚玄回答道:“进。”

祁落容缓缓走了进来,“你回来了。”

“嗯。”

祁落容看见楚玄正在抹药,就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昨夜在雪山上遇见了狼。”

“要不要去请郎中?”祁落容走到书桌前。

“不用,抹了药的。”

“那好吧,你此次去江南一带,可查到了什么?”祁落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玄闻言停了手中的动作,他道:“那个官员被人逼疯了,第二天府上就起了大火,无一人活下来。”

“有人灭口?”祁落容问道。

“应该是,我去寻了他家几年前的管家,只知道当年那家人欠下了许多债,濒临绝境,一夜之间却全部还完了。”

“他是唯一能找到当年秘密参楚家的,如今没了线索,你怎么办?”祁落容担忧地问道。

楚玄拿起桌上的一个木盒,将木盒拉开,是一块已经被烧去原本光泽的金印。

“这是从那人身上找到的。”楚玄将金印递给祁落容,祁落容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番。

“我让人下去打探一下。”祁落容说道。

“谢了。”楚玄看着祁落容说道。

“你我之间别这样说。”祁落容说道,随后楚玄点点头,她便出去了。

楚玄第一次见祁落容,她还只是落香楼老板的女儿,那一年祁落容永失敬爱的父亲,楚玄帮助她重振落香楼。数年以来,他便居于泷城。

夜晚,泷城又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直至第二日早晨,大雪依旧没有停的意思。

将军府内,楚玄随着祁落容去探望沈麟珏,走过府内的长廊,冰湖的另一端坐落着藏书阁,阁中的门帘被人拉在两边,书桌前坐着一位少女,白色珠玉的额饰落在少女的眉间,头上带着如雪般的玉饰,穿着一身白色衣裙,雪白的狐裘披在肩上,漫天飞雪,却不胜过少女的玉容。

沈珠华正在藏书阁里抄着兵书,泷城的天气很冷,即便抱着暖手炉,却也驱赶不了寒气。

祁落容随着楚玄的目光望去,看见缓缓落笔的沈珠华。

“那是沈将军的妹妹,京都沈府五小姐。”

楚玄闻言有些意料之中,转头继续跟着祁落容走。

祁落容踏进沈麟珏的房间后,楚玄坐在门口亭中等候,黑色的狐貂搭在身上,腰间别着剑,头发高高的用发带束起,意气风发。

房间内,祁落容抬出食盒里的红豆粥,粥还散发着热腾腾的气息,将粥推到沈麟珏面前。

“我刚刚做的,你快趁热吃吧。”祁落容说道。

“谢谢。”沈麟珏温柔似水地看着祁落容,眼珠子似挂在了她的身上。

祁落容一见他紧盯着自己,便有些慌张道: “没…没。”

沈麟珏抬手拿起勺子,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祁落容见状有些慌神,问道“怎么了?”

“伤口有些疼。”沈麟珏看着祁落容说道,眼神藏着一丝狡黠。

“那…我…喂你。”祁落容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吞吞吐吐。

“好。”沈麟珏答应得很快,仿佛下一秒祁落容就要反悔似的。

祁落容抬起碗,用勺子一口一口得喂着沈麟珏,每送到沈麟珏嘴边,还不忘微微呼几口气,担心他被烫到。

很快,粥就见了底,沈麟珏嘴里咀嚼着红豆粥,粥渍残留在他的嘴边,祁落容拿起手中的手帕擦掉,沈麟珏似乎是下意识地伸出舌头,不小心碰到了祁落容的手,祁落容一下子伸了回来,脸上染上了红晕。

沈麟珏率先打破沉寂“过几日就要与建国谈判,这几日我不在府中,你就不过来了。”

“可是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祁落容霎而抬头看着他。

“好好修养就是了,谈判必须要去的。”

“那我等你回来。”

“好。”说罢他轻抚几下她的发丝,将她的头发放在手中把玩。

大雪下了好几日,这几日又开始放晴,沈麟珏去了建国晔城谈判,虽说志在必得,但是也未免有些担心。沈珠华这几日日日抄书,偶有时刻会去城墙上望一望,沈麟珏今日就要回来,沈珠华就早早地抄完了兵书,站在城墙上等候。

白皑皑的雪地上一队人马正快马加鞭,沈珠华远远望去,沈麟珏一身戎甲,黑色宝马驰骋雪地。

城墙上的守卫高高喊道“将军回来了!”

沈珠华连忙跑了下去,士兵们打开了城门,将士们入了城门,沈麟珏下了马,云生紧随其后,城墙上的楼梯跑下来一个粉色的身影,沈珠华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和同为粉色的狐裘,着急地跑了下来。

“三哥!”沈珠华喊到沈麟珏。

“珠华!”沈麟珏看见自己的妹妹在这里等自己,嘴角的微笑再也下不来了。

“三哥,一切可还顺利?”沈珠华问道靖建两国休战的事。

“当然。”

“那三哥的伤?”

“没事,再过几日就好了。”

两兄妹寒暄之际,祁落容也赶了过来。沈珠华看见祁落容,笑了笑,站在了一旁,将时间留给了两人。

“你回来了。”祁落容看着沈麟珏,眼神里的光都聚在他一人身上,一见,就笑。

“嗯。”沈麟珏深深地望着她,温柔地回应。

“我在落香楼准备了晚宴,过去吧。”

“好。”说罢沈麟珏带着沈珠华和一众将士前往落香楼。

落香楼是泷城第一酒楼,生意兴隆,周围的街市繁华至极。

许是胜利后欢呼,将士们都喝了一些酒,落香楼里热闹非凡,沈珠华觉得有些闷人,出门透了透气。

落香楼院中的雪莲开了些,假山环绕在冻住的小溪旁,寒风瑟瑟。

沈珠华站在二楼的窗边,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以往寒冬,在京都却从未看见如此大的雪。沈珠华将手伸出窗外,片片雪花落在她的手上,少女掌心的温度融了一朵又一朵雪花。

落香楼内灯火通明,门外走进了一位黑衣少年,手持纸伞,风将大雪吹得各处飞舞,雪花夹杂在他的发丝间,停滞在他的肩头。

沈珠华正欲下楼,转角处却传来衣裳摩挲声,沈麟珏一手扶着祁落容的腰,一手拉住祁落容,两人如胶似漆,拥吻在一起。

沈珠华看见此幕,小脸如同胭脂那般红,所幸两人站在楼梯的另一边,沈珠华焦急地拔腿就跑。

楼梯上传来少女着急的步伐,楚玄刚刚回来,正准备上楼,沈珠华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少女有些急促,或许没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楚玄,便冲了下来。

楚玄正欲开口,少女踩到了裙摆,一头撞上在了楚玄的胸口。沈珠华吃痛地停下,抬起双眼,少年人的面容映入眼帘。

楚玄低头看着她,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楚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里?”少女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犹如春日的娇花。

楚玄未答她的问题,反是问道:“沈小姐,怎么那么着急?”

沈珠华不语,想起刚刚的场景,不免更有些羞怯,只得将头偏向一边。

楚玄看见沈珠华的奇怪举动,正准备踏上楼梯,一双白皙的手拉住了他披在外的貂裘,沈珠华摇了摇头。

楚玄抬头看向上面,沈麟珏和祁落容不知何时走到了楼梯口,看样子是准备进一旁的房间,看见两人拥吻的模样,在低头看看沈珠华红得滴血的脸庞,便知道她是看见了。

两人一起下了楼,坐在靠窗的檀木桌旁,楚玄抬起桌上的茶壶,往小巧玲珑的杯子里倒出茶,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喝杯茶吧 。”楚玄将手中的茶杯递给沈珠华。

“谢谢。”沈珠华双手接过茶杯,捧在手中,三五口下肚,面上的红色也褪去了许多。

“楚公子怎会在这里?”沈珠华看向对面的楚玄。

“我住在这里。”楚玄回答道,继而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哦哦。”

许是有些尴尬,沈珠华没话找话地问道“楚公子手臂上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还得谢谢沈小姐的药。”

“不不不,是我该感谢你的。”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雪也停了。

两人做了一会儿,便见一名小厮过来向楚玄道:“楚公子,老板说沈将军今日有些或许有些晚回,劳烦你将他的妹妹送回府中。”

楚玄闻言道:“好。”

沈珠华一听此言,顿了一会儿,忽而想到什么,脸又开始红了。

沈珠华看向还在欢声笑语中的云生,也不好打扰他们的兴致,但又不愿麻烦楚玄。

于是说着:“我自己回去吧。”

已是深夜,沈珠华看向窗外,路上已是一片漆黑。

“我送你回去。”楚玄的声线有些清冷,倒是好听的很,若夏日的一抹冰凉入耳竟静了心。

沈珠华不好意思地看向楚玄,似乎觉得有些难为情,正欲开口拒绝,楚玄又开口说道:“我正好出去有些事情。”

深夜里出去会有什么事情,沈珠华倒是感谢楚玄这般不着理的说辞,随后两人便走了出去。

楚玄的确无事出去,但他看出了沈珠华的不好意思,便随便寻了个借口。

出了门,大雪早已停了,两人便没有再拿纸伞。

两人并排走在街上,一路上倒是没说什么话。偶有几家灯火照亮黑夜里的道路,整个泷城透着一分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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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珠华
连载中霁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