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我和他就上了路。
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就带着他沿着路一直走,走了好几日,兜里的土豆都快吃完了。
终于看到一座城,上面写着锦绣城。
我开心的跳了起来,一手拍在他的肩上「锦绣城?那定是相当繁华了,快走,我还没见过古代的城市是什么样的。」
他呆呆的保持着原姿势,我没听到他回答。
转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失礼了。
立马抽回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余光还是不是控制的往他身上去。
我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耳朵泛起红晕。
心中既欢喜又难过。
进入城中。
可却没有我所想象中的繁华,只有满目疮痍。
城中满是荒凉的气息,街道两旁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
他们的身影在废墟间显得格外无力。
我收敛心绪和禅幽对望一眼。
一起来到一老者身旁「老伯,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城中这么多人躺在街道上?」
老伯看到我们眼神慌乱,连忙把我们手放在口鼻处「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大胆,这些人都得了疫病,家里不敢待,怕传染给家人。医馆也放不下这么多人,只能睡大街上了。」
「那为何城中像被抢劫一般?」
老伯顿时声泪俱下「怎么不是呢?近年来战乱不断,我国节节败退,军中没了粮草,就开始抢劫百姓。若是给了还好,若是不给,直接就斩杀。天不逢时,还在此时城中得了疫病,军队就把出去的城门封锁了,此后就只能进不能出了真是天要亡我们。」
老伯说完佝偻着身体走了。
我看着禅幽,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我知道他在担忧,用力从衣摆撕下两块布,自己带上了一块,另一块给了他。
他没拒绝。
他跑到患者身旁看着他们被疾病折磨的样子,心中悲悯。
当下便念起了佛经,却被周围的人扯开,一个个愤怒的指着他骂道「哪来的疯和尚?念经顶个屁用。平常烧香拜佛,可一到有难的时候,佛能来救我们吗?」
他愣在原地,眼中满是茫然,身影单薄的像一根浮木,风一吹就能漂走似的。
我走过去把他拉到墙角「你在想什么?」
他木纳的转头看我「颜施主,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我修习佛法想解众生之苦,可当我遇到到真正苦难时,我却用佛法做不了什么。」
我看着他自责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心疼「佛不是万能的,你也不是,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完美解决,所以你无须自责。」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先找些石灰来,做成石灰水洒在周围的地上。」
他不解的看着我。
「消毒啊!石灰水有碱性,可以杀死一些细菌。」
他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好了,别瞎想了,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先按照我说的做。对了再找一些雄黄酒让没有染病的人喝下,再在鼻子处涂抹一些,预防传染。」
做完这些后,我又带着他找到了城中为患治医治的大夫「大夫,我有一方 ,可以治疗疫病,不知大夫可愿一试。」
这大夫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伯,眉眼慈祥。
「好,姑娘说即可。」
「羌活6克,独活6克,前胡6克,柴胡6克,甘草6克,人参6克,茯苓9克,桔梗6克,枳壳6克,川芎6克。」
大夫听了两眼放光「姑娘医术了得啊,老夫惭愧。」
而禅幽看着我眼神充满敬佩「颜施主竟会医术?」
「对啊。」
怎么不会呢,在现代就是医生。
医者不能自医说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果然,大夫按照药方给众人服下后,人们开始渐渐好转。
各个称我为妙医娘子。
却也有没有救回来的人。
有些老人没坚持住,还没等药来就去世了。
也有从娘胎里带了病,刚刚出生就死了的孩子。
街道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娘,你终于好了。”
“我苦命的儿啊,是娘不好,老天啊,你为何要夺了我的命啊!”
“爹,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
禅幽为逝者念经超度。
他没想到刚下山就看到这些。
他一直以为世人皆苦,却没想到这么苦。
我站在他身边,满眼凄然「你现在尝到苦的滋味了吧,生老病死就是这般。你可后悔?」
他转头与我对视「后悔什么?」
「后悔同我下山。」
「不悔。若非你,我一辈子也不知道苦的滋味,也不会真正理解我一生追求佛法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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