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
宋实唯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我知道了。”嘴上装的无所谓,“对了,你上二楼,朝左边数第三间房,就是靠墙的那一间是大姐给我留的。晌午我若是还没回来,你就去那儿休息。”
想了想,没什么要说的,转身出了门。
“妹子呢?”
扈大娘正在分拣菜贩子一早送来的青菜萝卜土豆。
“她说她有事。”遐观扫了一眼院中横七竖八躺着的食材,自觉上前,“我帮大姐。”
锁堂里外。
成衣铺里走出一个俏郎君。
东拐八绕的停在一片稻田前。她不常来这里,可这里总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平静感。
只是这样远远的看着便已万分有实感,而不是常有的飘在空中的虚感。
遐观也给了她落在实地的感觉。
他说“你早点回来”
给她这一个没有根的人递了一双手,让她有温可获。
敲门声刚落两下,门便从里面别人打开。冒出来一个小郎,眨巴着眼睛好奇是谁在敲他家的后门。
“宋姐姐!”小郎君睁大眼睛的唤道,“娘,宋姐姐来了!”
宋实唯笑着踏进宅子,“你现在还挺中气十足的嘛。”上下打量一番,“看着是比之前有气色了。”说完,宋实唯将手中的物什举起来。
于庆的眼睛瞬时更亮了几分,“这,这不是我想要的鲁班锁吗?”
抱在怀中,傻笑地道谢,“谢谢宋姐姐。”
“于大哥呢?”宋实唯接过于庆推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于庆摇摇头,想说自己不知道,他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在院子里看见爹爹的身影。
“来啦?”浑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爹!”
“去写几个字拿来我检查。”于海见于庆凑在宋实唯身旁,嘀嘀咕咕得,面色一沉吩咐道。
于庆一听爹爹凶煞地声音,借着宋实唯躲于海的目光。
于海见状,二话不说上前拎起于庆,将他送回房间。等他收拾好这个不听话的小子,就见院中只余空杯盏,了然的踱步踏进书房。
果不其然,宋实唯趴在桌上,冲着一旁的枯梅枝发愣。
“你这养得活吗?”
于海的脚步声有些重,这与他的体重是有一定的关联的。甫一经过窗外,宋实唯就知道了。
“这个还真不好说。”
于海也不知道,在山里看见这枯树枝样子奇特才动了些许心思将其捡了回来,因此还专门寻了一个相衬得坛子才将它安置好。
两人坐在书房里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谈,从干果的做法一直谈到隔壁李家老爷得了一位小郎君。
“柿饼卖的怎么样?”
“我家娘子去吃满月酒回来说······嗯?”被打断话的于海,见宋实唯换了一面继续趴在桌上,“卖的还不错,咱们家的干果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不仅好吃,最主要的是图一个新鲜。其他的干果铺子只能傻瞪眼。”
宋实唯点了点头,坐起来平静地注视着于海。
“要我说啊,还是宋小妹的点子。”于海继续说,感受到一道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须臾间,于海脸上的笑掉了下来,朝宋实唯点了一个头。
起身从身后的书柜上的一排书中,抽出一本话本子。
封面上画着一副宅中戏酒图,女子翘起一条腿搭在男子的腿上,男子脸色潮红饮着酒。
宋实唯接过“话本子”,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封面,颇有些意外地冲于海挑了挑眉。心里想着,“你小子口味不错啊。”
这番神情引得于海脸色大窘,青红好一阵。
“这季的进账全在这里。”于海一面说着,一面指了指夹在“话本子”里的银票。
“菜谱这边你看要不要再改动一下?”
宋实唯点点头继续翻看账册,大致看了一遍才合上账本。拿着从账本里抽出来的银票,在手中打了两下。
“开酒楼这么来钱的?”宋实唯看着手里厚厚一沓的银票,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但开心是一定的。
抽出四张递到于海面前,“拿着吧。”
不等他接,宋实唯直接塞进他的怀中。
她又不是万恶的黑心老板,这点钱都舍不得给,还怎么笼络下属。再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该拿的钱还是得拿吧。
是个人都得过日子吧,把日子过好不正好大家都心中期望的吗。
一碰到这种时刻,于海总觉着自己的脑子不够灵光,节前该去上上香,也给自己脑子开个光。
于海握着手中的银票,感觉它烫烫的,像刚从蒸笼里出来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挣这么多钱。
泪眼婆娑地看着宋实唯,话在喉头,压着嗓子忍着颤腔,“掌柜······不是,小妹。这钱太多了。我只尽了我该尽的本分,我不敢受。”说着,就要递还给宋实唯。
宋实唯给于海的杯中续上茶水,她真的不懂安慰人啊。
僵硬地侧头不看于海,“这里若是住不惯,你们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宅子,也好安个家。”
“您,这说的什么话?”
宋实唯抿嘴,“庆哥儿可以去学堂了,你们别拘着他了。现在也没前朝那般规定商贾之子不允科考。说不定,庆哥儿还能给你娘子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我这里自然是能一直住得的,你们也总该为着以后打算。你不怕自己委屈,也该想着吴姐还又庆哥儿,买了宅子后给吴姐好好备置几套衣裳首饰吧。我见她头上带的都好几年了。”
“这······这如何使得?”于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活像个龙眼。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们一未入奴籍,二为平民,三无罪。如何使不得?”宋实唯不赞同于海说出的话,又想起什么继续补充道,“他要是对科考不感兴趣也没事,跟着你还有吴姐一起做生意也可以。干果铺子还是酒楼任他选。”
说到此处,宋实唯停下话音,正色地看着于海,“我只有两个要求。”
“您说。”
“一,必须是出自于庆本意,否则我不会同意的。”
于海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第二嘛。”宋实唯难得腼腆的笑了起来,“我对做生意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但怎么说也是我的铺子,我总是不愿意看见它亏本的。要是真亏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都是希望它们好的,你们不能饿着我。我可是要养一大家子的人呢!”
“成!”
于海先是怔愣住,紧接着放声大笑起来。
“别笑了。”宋实唯挥手打断道,“菜谱拿来我瞧瞧。”
于海一听,立马正色起来。从账本里翻出叠成小方块的菜单,铺在两人正前方的桌子上。
宋实唯走到桌子上,对着菜单沉思了一下,指着一个名字,“他的菜调一下。”
于海朝宋实唯手指的方向看去,‘诚王世子’被压在白皙的指头下。
从他的角度来看,竟然有种强势的压迫感。
他有些不解,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据他所知,宋实唯与诚王世子并无往来。应该说,他也很少见到宋实唯。
“我有听到酒楼生意不错的风声,听说近来,一些学子,文人墨客,甚至是达官显贵也会去?”
不等他继续分析下去,身旁的声音传来。
“是。按照你的吩咐,菜品换了一遍,再加上酒楼的整修,与其他酒楼相比,新意百出。倒是吸引了不少的贵客。”
说着,看向桌上的名单,“这是这些时日以来,常来我们家酒楼的贵客。”
宋实唯平静地倾听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飘飘地说,“刚刚那人的菜全部用重油重糖,还要保证好看,味道不错。”
“嗯?”于海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就这样做吧。其他的就先不用管,一切照旧。其他的就你看着安排吧。”
于海一面点头,一面收起桌上两张名单,抬头小心地瞟了几眼闭眼品茶的宋实唯。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您,是跟这人有过节吗?”
“呵。”闻言,宋实唯轻笑出声,睁开眼睛看着正前方的人,“我一平头百姓哪敢跟贵客有过节啊。”说罢,起身拍了拍于海的臂膀,“想多了啊!于大哥!”
“你也见过那世子,块头大的都快顶上我俩了。我琢磨着,他肯定喜欢这样口味的,我这叫投其所好!”
“你可别诽谤我啊!”
宋实唯耸耸肩,一脸无辜。
于海脸上的狐疑之色更深了几分,想起她来找他的那个雨夜。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将她垂在鬓角处的碎发润了一遍。额间浸出的汗珠立在额上也来不及擦拭。她行色匆匆赶来,虽然与他对话中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但仍能感知到她暴躁的心绪。
仿若被逼着站在崖边的人。
如同自己当初跪在药铺前求药的心灰意冷。
她将银票放进手中后,只说了两句话话。
“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我盯住诚王世子。”
“······”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他对上宋实唯锐利,随时都要将人撕碎的眼神,淡然地点头答应了。
为了方便行事,他得了宋实唯允许,在灵福街买下一栋正在低价售卖的酒楼。
月旬,宴满楼正式开张。
宋实唯在开张之日,还带了扈大姐一齐人去吃了酒。只不过不曾透出这是自己的产业。
扈大娘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宋实唯并不想他们掺和到不必要的事情上。
现下就很好了。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宋实唯见于海杵在桌子旁神色复杂地打量她,好笑地回视着他,“我手上不会沾血。我也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给自己惹一身腥。这样你还不能放心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
闻言,于海的脸色稍缓,不确定地说,“我想你也不至于做到那一步。”
宋实唯面带笑容,拍了拍于海的臂膀,“还有人等我回家呢!”
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到那一步呢?
她也不知道。
如竹的身影跪在寒冷的雨夜中,忍受着周围来往人群的议论。他跪在阶下,阶上的人红衣招袖,觥筹交错,成串的粉红高挂于顶,连同他的影子都是那般的削瘦。
而造成这个场景的人,正坐在上好的包厢内左拥右抱,半遮衣衫的女子匍匐在他的两跨之间。享受着属于他的身份所带来的一切乐子。
走出书房的宋实唯,站在院落外惯性地出神。
头顶上的烈阳,照的眼前的黄土像染了一层金子似的,金灿发亮。
她只知道有人在等她回家。
这般想着,宋实唯的眼角和嘴角绽放出烟火。烟火是绚丽的,是短暂,是看过便不能忘得。
烈阳的坏处就是,它很晒。
回过神来的宋实唯眺望远处,才想起来还有一事,赶忙回了院子。一个不留神撞上正跨出书房的于海。
“哎哟。”宋实唯被撞的倒退两步,揉着额头,先发制人道:“于大哥,你是个练家子吧。小弟我,身弱体虚,哪里经得起你这样的招呼。不行,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什么?”
于海也是一头懵,他没想到宋实唯还会转道回来,“什么精神损失费?不是你撞得我吗?”
“我不管。今儿个店里卖的干果我都要打包一份带走,当我的精神损失费。”宋实唯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向于海讨要。
讨不到就誓不罢休地模样逗得于海无奈地摇头,“一会儿让你吴姐给你打包。”
“转回来是还有什么事?”
宋实唯正要答话,见旁边厢房的窗子处,一个身影贴在上面。
于海自然也注意到了,“臭小子好好写字。”
话罢,窗子处的身影抖了两下,委屈巴巴地声音传来,“知道了,爹爹。”
宋实唯这才低声问道,“那两边现在怎么样?”
闻言于海伸手示意进书房,宋实唯跟在于海的身后跨进书房。
“我刚也好奇来着,今日来怎么不问问那两边的现状。还以为你是另有什么安排。”
祥云客栈。
临近晌午,就近下了工的汉子结伴走进食肆。
食肆的厨房里,三个厨娘三个备菜的小工忙的不亦乐乎。扈大娘蹲在灶台后面,将之前切好的木柴一条条塞进灶中,烧红的木炭霎时间火光四起。映的扈大娘整个脸部红彤彤的。
忙起来的食肆,是没有任何规矩可言的。谁若是闲下来了,照着忙的人搭一把手。你帮一把我搭一把,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说,做事起来也更有效率。
如果工钱到位,那就更好说了。
扈大娘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井然有序的厨房,放心地踏出门槛。
与饭肆的紧张热闹相比,客栈的后院倒是清净了不少。隐约还能听见清脆的鸟叫声以及它正在扑腾翅膀的飞进空中。
“扑通”
一个脱了衣服的土豆滑溜的从一只大手中滚进盛装土豆的木桶里。
那人的手上沾着泥巴,一两个泥点甚至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开出了花。
“辛苦了。”扈大娘走过来冲遐观歉意地笑了笑,“说是来让你们吃饭的,没想到还让你在这里当苦力。”
遐观仰视穿红衣的扈大娘,“实唯做得的,我也能做的。”
闻言,扈大娘眉毛轻挑,“那成。这一筐子的土豆得给老娘在午间前全捯饬出来。”一点客气的意思也没。
这可是你说的。
遐观对此并不意外,到哪里都是要干活的。
更何况这是宋实唯的产业。
爽快地应道,“好。”
坐在廊下的遐观重复着手中的动作,半个时辰后,遮住木桶底面的土豆逐渐升至木桶顶部。
太阳照在水缸里,波光粼粼,溢着一层金光。
遐观抬起僵硬地脖颈,朝向水缸,观察了一下。
正午了。
他提起木桶穿过拱形石门,就见扈大娘手撑在腰上,吩咐着小伙计忙里忙外。
好一副爽利劲!
“大姐,这些放哪里?”
遐观温和的声音与这个忙碌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扈大娘在遐观走过来时便已经注意到他了,一个五官端正的清秀郎君,谁见了不迷糊啊。
她不由得心里暗叹,“小妹可得早点拿下啊。”
“放厨房里吧。”
遐观点头进厨房。
“哎哟,我的手!”一道尖锐的女声从厨房里传出来。
扈大娘与停在半路的遐观对视一眼,忙提起裙摆,抢先一步跑进厨房。
孙厨娘捂着胳膊靠在墙上,面色惨白,被捂着的胳膊颤抖不止,蓝色布衣冒着层层白烟。
扈大娘见状,心道不好。疾声厉斥,“还捂着做甚,快,取水来。”
一面指使愣在原地的小伙计,一面上前拉开孙厨娘捂胳膊的手。
“你得把胳膊露出来。你·······”扈大娘蹙眉看着孙厨娘,说到这里环视了一圈厨房,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妹子曾经叮嘱过,在厨房里做事,被热水滚,被木炭灼都不是小事。也叮嘱过她要怎么做。
白着一张脸的孙厨娘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脱······脱。”
“行,你忍忍。”扈大娘接过遐观递过来的剪子,不一会儿,被热水滚过得胳膊便露了出来。上面一层淡粉红色,甚至近手肘处已经有一两个小水泡。
遐观拿着葫芦勺舀了半瓢水递到扈大娘的水中,淋了半晌的凉水。孙厨娘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小伙计在扈大娘的吩咐下,带着孙厨娘去看大夫。还不忘嘱咐孙厨娘先休息几日再来。
此时,外间的小伙计又送进一沓点好的菜单。扈大娘扫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人,又看了一眼水中的菜单。
挥散小伙计去前厅招呼客人,麻利的卷起袖子就要自己顶上去。
一旁的遐观接过菜单看了一番,按住扈大娘的动作。
“大姐,外间还有的忙,这里就交给我吧。”
经过刚刚一遭的扈大娘并没有如往常的好气性,蹙眉看着遐观。
想起竹园里的一日三餐皆是出自他手,更何况妹子又是个挑嘴的。
想来他还是有几手的。
思及此,冲遐观点头,也来不及吩咐就转身去去了前厅。
短暂的观察过后,遐观很快的上手炒起菜。报了菜名给他,他淡淡地点头开始吩咐要用的食材。
倒是引得一旁另外两个厨娘频频侧首,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离遐观较近的杜厨娘憨憨地笑了两声,打破压抑的气氛,“小兄弟,看着年纪尚且不大吧。”
杜厨娘边说着边打量,言中之意昭然若揭。
听得此话的遐观回头看着他,淡淡的回了句,“二十有一。”
杜厨娘一听此话,眼中惊喜万分,冲身旁的严大娘使眼色。
“小兄弟贵姓啊。”
“宋。”说完,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弯了弯嘴角。
“宋小兄弟·······”杜厨娘又憨憨的想起来,想着这样白净的小郎君与自家的小娘子也般配的。
这会做饭的男子,能体谅女子的艰辛。
这样想着,口中的奉承张口就来。还不待她说出准备好的说辞,一旁的严厨娘推搡着她,小声严肃道,“宋!”
一头雾水的孙厨娘看着严厨娘,不解地问道,“宋,怎么了?”
闻言,严厨娘忍住叫出来的冲动,压着嗓子出口之前朝遐观的方向看了一眼,才低声道,“你莫忘了,咱们掌柜的,可还有个姓宋的。”
“啊?”杜厨娘惊呼一声,怔愣看着严厨娘。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刚刚他与老板娘交谈的模样,显然是极为熟络的。
孙大娘见严厨娘点头,方才确认心中所想,回头看着遐观。
喉中艰涩,“宋小兄弟啊,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是啊,是啊。”
这下,换遐观一头雾水了。
想开口打探,又不知从何探起。不过,那两人莫名其妙总抢着他的活干,不知疲为何字。
他想劝上两句,也只干巴巴说了句,“我来吧。”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菜单不再递进厨房。一群人才得以停歇下来,捶背的捶背,歪坐在一块儿的靠着墙窃窃低语,说着乐子逗趣。
遐观冲净手后,冲孙厨娘道了句,“辛苦了。”便出了厨房。
站在拱形石门下,阳光照在墙壁上,白灰粉刷的墙壁看不出原有的泥色。不够光洁地壁面,站近看,犹如扭曲的枯藤椅般的长缝隙跃然入眼底。
墙尾端处画着两个看出模样的似树又似花的图案。尾端处斑驳的痕迹,泥土染在墙壁上,硬生拉出一种对抗性。
它无声抗议,“它不要被埋在地下,它也要站在高处,俯瞰青树艳花,听蚊虫嘶鸣,鸟儿叽喳。”
阳光一直照进土壤里,吞了水的土不是黄的,是类比核桃木般的颜色。它又闪在小树叶上,小树叶轻摇,又反射进遐观的脸上。
白色光线被他遮在眼下,睫毛轻颤。后退两步,离开墙角。穿过石门很快来到客栈的后院。
果不其然,扈大娘打着扇子坐在廊下饮茶,一杯接着一杯的往里灌。
遐观理了下衣衫,低头顾了一眼,见没有失礼之处,这才上前。
朝扈大娘拱手道,“大姐。”
“是遐观啊!快来坐。”扈大娘回头看着遐观,指着身旁的木凳说道。
闲下来的扈大娘神色轻松,喜笑颜开,“今儿个托你的福。来了不少客,说是我扈大娘换厨子了,要来尝尝。”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遐观,“你猜怎么着?”
刚坐下的遐观看着扈大娘不语。
惹的扈大娘逗趣意味更深了几分,“你要不来店里帮忙吧。”
遐观摇头拒绝,温和地开口,“竹园很好。”
竹园也缺厨子。
心里想着什么,脸上是藏不住的。
扈大娘看一眼便知这小子心里想的是甚么。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好在妹子没看错人。
这年轻的小娘子若是眼花不识人那可是要赔进去一辈子的。
“你和妹子在城里住段日子得了。正好也帮姐姐解解困。现下两个厨娘自是忙不过来的,再是一时半会也找不来合适的人。”
“要是这段时日,找来人了。你们在回去就是了,这天越发冷了,再下来可就得等年前了。”说着,扈大娘掩着帕子擦眼角。
哽咽地问道,“你觉着怎么样?”
早先对宋实唯时常卖弄得演技嗤之以鼻,现下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听的遐观欲言又止,不好拒绝也不能答应。除了留下他,还要留下宋实唯。
他不能做主。
“大······大姐,等实唯回来再说吧。”遐观犹疑地开口。
思忖片刻,又补充道,“她想在哪里,我便陪她在哪里。”
有宋实唯在的地方便是家。
他心安。
言尽于此,扈大娘心知再说无益,便也止了话头。
他的厨艺可是做不得假得,怎么着也得留下几日。扈大娘心中思量着待会儿再演上一演。打着扇子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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