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收集舍利子所为的那事儿啊。”
“你说是灭佛的事情?”
“嘘!”
照泉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过会儿,松开,又问:“那你出来是和这事儿有关系?”
“虽说四大佛寺知道消息,然而多少寺庙都不知道此事。将来,若只是把僧人打发回去也罢了,怕只怕不止如此,前朝多少事,此消彼长中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只盼这一回能少些,阿弥陀佛。”
“那师父你来这里干嘛,我还是不明白。”
“昭护寺与乾州古音寺乃是故交,贫僧与古音寺住持亦曾有一段因缘,因此我与师父请辞,想告知住持此事,而住持乃是雷厉风行之人,过刚易折,我想告诫住持在这样风声鹤唳之时,务必低调行事,切莫冲动行事、轻举妄动,保全自身方为上策。”
玄澄道:“玄真师兄收集舍利,必是无暇顾及,此事便由贫僧来做,若是途径某一寺庙,贫僧就将消息告知,好让他们早有准备,该遣散的遣散,该预备退路的也能早些预备条退路。”
玄真站起身,向玄澄做一合十礼:“贫僧并未思及此事,惭愧,师弟想得周到。”
“哪有的事,”玄澄也站起身来,“师兄即便是想到了这件事,也没有时间去做呀,不像我,可算半个云游散人,整日无事可做,不学无术,这才有时间做这些。”
“师弟何必妄自菲薄,师弟入师门虽晚,然而慧根自深,于般若一门,比贫僧之粗浅,不知要深妙几何。”
“师兄你这才是妄自菲薄。”玄澄道,“师兄专精于修炁,也正是因为如此,照泉跟着师兄,才这样让人放心,若是跟着我,以我的三脚猫境界,也未必能护得了照泉。”
玄真正要说什么,玄澄岸上玄真的臂膀:“师兄,别说了,若你继续与我客套,我需得继续回应,不如我们到此为止吧。”
“师弟说得是。”玄真便坐下了,玄澄见了,自己也随之坐下。
吃着菜,众人无话,陈由己也给面子地没有说话,遵循着食不言。
不曾想,玄澄忽地开了腔:“照泉,与师伯修行如何?累不累,见到了、学到了些什么?”
照泉一愣,嘴里的面饼还没吞下去,只转了一圈眼睛,看向了玄真,不知该不该在用饭的时候回答他师父的问题。
玄真事不关己地样子。
照泉又去看陈由己。
陈由己哪知道,挑起眉毛,也把眼睛转了一圈。
这边陈由己正和照泉眉眼商议,那边玄澄一拍自己的脑门道:“唉!看我竟忘了,在昭护寺吃饭总要食不能言……嗐,我竟忘了。”
玄真和照泉饭毕,搁了碗筷,见两人正襟危坐,而周围一片喧嚣。
陈由己也放下筷子,心想,这都吃晚饭了,况且周围人都在说话,他们怎么还是死守着那佛寺饭堂的戒律呢?
陈由己便打圆场问玄澄:“玄澄法师既然已经去过了乾州,想必是见过了古音寺的主持了,之后法师有什么打算呢?”
此时,玄澄还在吃饭,听了话,咽下吃食,微笑答道:“也没什么打算,不过是四处云游罢了,去知会一声途径的寺庙,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闻言,照泉终于忍不住问:“那师父不和我们一起回苏州?”
玄澄摸了摸照泉的头,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玄真也问:“师弟在此地,还……”
陈由己抬眼看玄真。
玄真如此吞吐地说话有些反常。其中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正在陈由己奇怪之时,听得玄真道:“贫僧失言,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玄澄摇头浅笑道:“师兄不必如此,贫僧在此地也不是为了追查什么消息。女施主有一句话说得好,”说着,他含笑看向陈由己,面上似有释然之色,“昨日种种,比如昨日死。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照泉眼中也有些疑惑,想来他也并不明白多少。
而玄真或许此时已不想谈论此事,折了个弯换了话头,道:“许久不见师弟,许久未听师弟谈论佛法,贫僧近来心中有些不宁,诸多事情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师弟能否与贫僧讲讲近来的见闻与心得。”
陈由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继续听。
只听得玄澄道:“贫僧并无多少见闻,也说不上什么心得……”他沉吟片刻,“若师兄果真心绪不宁、有所烦恼,不妨告诉贫僧,知晓了师兄的烦恼,贫僧或许能有些话说、宽慰师兄一二也说不定。”
玄真垂眸,沉默了片刻,随后道:“贫僧深觉于般若一门慧根尚浅,过往与昭护寺中不见世事,一心佛法,虽有些勤奋,然而体悟不深,而今外出游历,行走深广,才知世事复杂,令人应接不暇,与佛法处,只觉不解之处更多,是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玄澄微微蹙起眉头,面上是切实的担忧之色,他倾过身又轻拍了拍玄真的小臂:“师兄常说我有慧根,其实你也知道我在遁入空门前经历过一些事,俗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经历了一些事儿,自己想明白了,有时候要比书上看来的更明白。我的慧根是这么来的。如今你也经历着事儿,等想明白了,也就明白了。”说着,他宽和地笑起来。
此刻,两人似乎是一时忘却了师兄弟,成了师与徒、朋与友、宽厚的长者与迷途的青年。
玄真抬起眼来,八风不动的神色裂开了一丝罅隙,透出不易察觉的恳切与挣扎。陈由己心中一跳。玄真的神色在外人看来,仍是平静如无风的湖面,可陈由己与他相处过,也明里暗里看了他许久,此刻,她隐约见到了一个随波逐流者要抓住湖中浮木。
此间的嘈杂与沸反在耳边不绝,却让陈由己不觉,她只听得玄真道:“贫僧非但不能等视世间诸种,即便是连善恶是非也不知该如何……”
玄澄竟伸手抚上了玄真的头,就好像方才抚摸照泉脑袋一样,然而方方碰了一下便收手,因着玄真似乎蓦地反应过来,低头垂眸,耳尖染上红晕,有些尴尬赧然。
玄澄道:“本师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悟道之前,是丈夫、是父亲,见过生老病死,为生老病死而苦。佛尚且如此。谁说师兄不是在成佛的路上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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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18-2 玄道澄彻分第十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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