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雪神色一愣。
她侧眸,看见一个少年一身单薄禅衣从电闪雷鸣轰出的片刻光亮中一步步朝她走来。
少年似乎不顾及风雪。
他长发披肩,五官清隽,眉骨深邃立体,只是那双眼太过温和清白。
他周身气度丝毫不带攻击性,反而浑身带着一种由内而外让人不自觉内心想要舒缓的放松。
是那种干涸许久得到甘霖细细滋润的温和。
南楼雪微微皱眉。明明身体还是紧绷的,却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心里有片刻舒缓。
是这个破庙里的人吗?
那为何是这样一副模样。
少年似乎不在意南楼雪对他的敌意。
他缓步上前,看到她浑身是血,动作也没停顿片刻。
反倒是她衣裳上的污泞让他视线一顿。
衣裳上的雪印,被碎石划破的痕迹太过明显,也难怪人家一眼看到。
可是为何他对满身血渍无动于衷?
南楼雪意识有些涣散,仅剩这一个想法在脑中盘旋。
少年似乎有些不解,他疑惑地看向南楼雪,见她四肢扭曲,面色苍白,他不经意地眨了眨眼。
“施主,”他抬起眼,认真地与南楼雪对视,安静地出声唤她。
南楼雪视线模糊,他在细碎的光影里,气质出尘。而不等她继续听他说话,南楼雪再也撑不住,体内内力横冲直撞再不受控制,老头儿说的对,若不是他运了一截内力此刻护住她的心脉,她根本无法活着下山。
闭眼前最后一瞬,她忍着剧痛看向他。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值不值得相信,但是她此刻也不得不向命运低一次头。
南楼雪终归是人。
她不是神。
南楼雪看向少年,从他那双平缓干净的眼中,她没看见虚与委蛇,甚至说,她没看见任何东西。
她能将自己的命就这般放到别人手中吗?
她不敢。
可她别无选择。
随后她便陷入一片混沌,周遭感知逐渐消散,她深陷昏沉。
无尽的黑暗中没有丝毫光亮,而感知之外,意识游离之际,她竟然感到有一股柔和的力道缓缓冲开的堵塞的筋脉 ,一点点修补她破碎不堪的地界。
是错觉吗?
回光返照?
南楼雪抽不出意识去思考,只在难言的疼痛中狼狈地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种她从未曾体会过的温柔中。
昏黄的霞霭柔和,落在几枝零落的枝桠上,显得有些落寞,而远处山林中大雪不知何时已停歇了下去,只留下一片素白的寂静。
南楼雪薄薄的眼皮微微颤抖着,身上传来一丝丝包裹着她的暖意,暖……
南楼雪猛地惊醒,她从小到大,从不敢让自己深陷温暖柔和的环境里,一是自己不适应,二是温暖舒适会让人反应迟钝,生出惰怠,而她这种从小就挣扎在生死交界之处的人,更是害怕这种感觉,自然避而远之。
但此刻,南楼雪看清眼前场景却有些恍惚。
稻草干枯松软,厚厚地铺在她的身下,而此处采光极好,淡金色的暖光倾斜落在她的身上,顺着她的动作,一叠干净却有些破旧的薄被从肩头滑落。
一个简陋却温馨的布置,让她身上后知后觉感受到的多处痛楚也减轻了些。
“施主醒了?”
少年干净清脆的嗓音入耳,像是师兄的银刃触击到她的长刀发出的脆响,动听悦耳。勾得南楼雪还想再听一听。
“施主……”
南楼雪现下意识清醒了许多,除了额角传来的钝痛钻心以外,四肢上的疼都舒缓了不少。
少年眉梢微弯,凑近些许,像是认真查看她的伤势。
“好了许多。”是判定。
南楼雪感受着四肢筋脉,此刻竟然发觉粘补痕迹真实存在。
南楼雪眸子微暗,反手从袖中划出一把匕首,四肢阵痛,南楼雪却毫不在意,她利落翻身,匕首直抵少年脖颈,顷刻见血。
“施主?”不等南楼雪出声询问,少年微微怔愣,嗓音和煦,再度出声唤了她一句。
南楼雪闭了闭眼,压下喉中那股翻涌的腥甜。
她嗓音微哑:“我昏了多久?”
“七日反复。”
南楼雪微微垂眼,七日……也不算久。
她能活着,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
“你是何人?”
周围除他之外,再无他者。
也就是说,她满身伤口,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是由他经手处理的。
她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但是,她甚至连此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他为人是好是坏……她更不明了。
这种将性命托付给他人的感觉,南楼雪无意识地皱眉,她真是……讨厌极了。
南楼雪下手愈发重了,鲜血从颈侧缓缓淌进了少年单薄的禅衫。
南楼雪视线一顿。
这衣衫……他是出家之人?
“尚在庙中,施主莫施杀孽。”
少年嗓音淡定,与其说是害怕南楼雪手中匕首伤她,倒不如说他不愿在佛前染血。
“我不过是一出家人,与施主无冤无仇,施主何苦徒沾鲜血。”
南楼雪在利刃再往前送即将见底的一刹那收了手,利刃翻转,又回到了指尖。
少年似乎有些欣喜。
“施主身体不错。”
南楼雪微怔,她指尖动作利落,像是从未受伤一般,而不等她欣喜片刻,阵阵钝痛顿时从内而外席卷而来,哐当一声——
匕首掉落。
南楼雪:……
少年:……
少年弯唇轻轻笑了一声,捡起匕首,从一侧拾起一旁的木匣,熟练地剪出一层白布,随意地将自己脖颈裹住。
夕阳西下,灿金色的光落在少年眉睫,映得他瞳色很浅,他面色平淡,像是不在意自己身上多了处致命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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