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大致经过就是这样,我已经把资料同步发给院长。根据某家不愿透露姓名的研究所提供的信息,这种病毒叫Z,本质是使人妖化。普通人身体承受不了它的威力,即使你不出手,那个男人也会在一小时内死去,不过那样就救不了无辜的人了。”

电话那头,苏梨白弹掉指尖上的烟灰,继续道,“Z病毒也是光明实验室搞出来的,那些家伙弄出‘种子’还不够,还敢把手伸到我们眼皮子底下,真是不把我们放眼里啊。陆同学,我会继续跟进Z病毒,后续处理要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苏学姐,辛苦了。”

挂断电话,陆无尘看着没心没肺靠在沙发上的叶薇,眼神微微闪动。

苏梨白出身三大灵修家族之一的苏家,擅长防御的同时也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一直是学院后勤担当。不过短短半天功夫,她不仅成功查出前因后果,安抚好受害人情绪,还处理好了和现世的对接。

那个男人果然是女人的丈夫。因沉迷赌博欠下巨债,变卖了家里所有东西仍不知悔改,还想把孩子卖给偏远山村继续赌博。女人不愿意,便肆意殴打甚至想杀了她。

人性本恶,他对这样的事并不意外。

只是这只大妖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一定的人类社会生活经验,妖不可能有如此通透的目光。

再联系到昨天和院长对话时,对方确定和她接触时她只有七八岁的智力……

陆无尘对这只大妖开始好奇起来。

难道是双重人格?

总不能是灵魂变了吧?

“哎,怎么看出来的?”

叶薇挠挠脑壳,丝毫不知道自己老底差点被人看穿。

她想了想,仗着人类对妖域了解不多,决定胡扯一个。

“大概是男人,或者说雄性的劣根性吧。总有些男的对外唯唯诺诺,只敢对内重拳出击。以为结了婚对方就是自己的奴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从不好好履行自己的指责,只会欺软怕硬。”

“这样的垃圾,即使在妖域也是有的。”

见陆无尘沉默不语,叶薇随意挥挥手,“不过你可能不会信,毕竟你也是男的,虽然还很小。”

“我信。我不会因为自己是同性就否认他们的劣根性,事实上男人的劣根性远不止如此。”

说完这句,陆无尘转过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加句,“还有……我不小。”

年龄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他都不小!

他最后一句吐字太轻,叶薇只听到了他果断坚定的前一句。

*

上午的理论课主要讲的是明国过去千年的发展历史。

老师刚打开PPT叶薇就开始犯困,和同样不思进取的金雕不约而同打起瞌睡。

授课老师早习惯学院不正常的上课氛围,到点就毫无留恋离开。

陆无尘刚要叫醒叶薇去吃饭,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海市兰山一中九名学生被三名A级'种子'挟持当人质,请妖妖灵学院尽快到现场进行支援。】

顶着蛋黄酥头像的院长转完这条信息,顺手戳戳陆无尘:【陆同学,这次要记得带刀哦~】

熟悉陆无尘的都知道,他情况特殊,使用真刀有可能暴走,需要人唤他名字才能清醒,所以他对真刀很谨慎。但这次他身边还有那只新收的大妖,所以院长如此提醒他。

陆无尘叫醒叶薇后,没通知苍茗他们,直接带着她瞬移过去了。

学校现场早被人清空设下结界,负责在外监管的人员查看过陆无尘的证件后便把人放了进去。

这是海市升学率最高的一所重点学校,许多家长挤破头也要把孩子送进来。本该是青春洋溢充满朝气的校园,现在却一片骇人的死寂。

叶薇晃晃因高速瞬移眩晕的脑袋,慢腾腾跟在陆无尘身后。听说事件始末后,好奇问“种子”是什么。

陆无尘拎着刀鞘,一边冷静打量周遭环境一边和叶薇对话:“近些年对社会安全影响最大的主要有两类存在。第一,是你们这种无是非观念、擅自从妖域跑出来给人添麻烦的天然妖怪。”

“第二,是一个自诩光明实验室制造出来的试验品。他们将人类的意识移植到妖体内,从而制造出比普通人类强大的怪物。这种怪物被他们视为人类的未来,又被称为——种子。某种意义上,种子比妖更麻烦。”

叶薇懂了,“原来是一群极端的疯子。”

陆无尘嘴角勾出嘲讽的淡笑,“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产生共鸣,毕竟他们非常崇拜妖的强大。”

“又不是所有妖都强大,而且强大也不意味着正确。”

陆无尘侧头看她一眼,大概没想到能从她嘴里吐出三观这么正的话。

走过一个转角,他正想开口,忽然看见叶薇朝教学楼顶端看去。

“喂,陆同学。”叶薇缓慢眨下眼,抬手指向上方,“你说如果它们将九个学生同时丢下来,你能保证他们安全的同时挡住种子的攻击,并保护好我吗?”

陆无尘跟着抬头,看到在空中狂舞、绑着九个学生的蛛丝:“……如果我有三头六臂的话,可以。”

叶薇:【呵呵,好冷的笑话。】

陆无尘勾起唇角,语气平静,眼神却流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危险,“不过,我可以在它们丢下学生之前阻止它们。”

说完,只听铮鸣一声,锋利的唐刀破空出鞘。下一瞬陆无尘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唯有腕间向上漂浮的灵链彰显着对方的踪迹。

一秒……

两秒……

三秒……不到……

三只种子还没来得及正式露面,便被彻底剥夺了出场权。

白色帆布鞋不紧不慢踏到天台边缘,陆无尘反手甩掉刀身上的鲜血,穿过五层楼的高度垂首,遥遥对上叶薇的视线。

然后,缓缓露出一个温柔到渗人的笑。

*

“……”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叶薇忽然头皮发麻,妖类天生敏锐的直觉疯狂警告她:危险危险!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迅速往旁边跳开,下一瞬只听轰然一声响,她刚刚所在的地面被切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尘埃弥漫中,陆无尘缓缓抬起没有高光的眼睛,唐刀徐徐抬起,刀尖直指叶薇。

叶薇:“……我去你发什么疯?”

“离我远点啊混蛋!”

叶薇拔腿就跑,007也惊慌调权限查资料,这才发现原来陆无尘用真刀会有机率暴走,只是现在对叶薇好感度太低,她暂时看不到这条信息。

听到这,叶薇想咬死陆无尘的心都有了。她拼命往前跑,结果没跑多远就发现自己跑不动了。

低头一看,灵链已经被拉到最大距离,而陆无尘的大刀已经从空中高高砍下。

看着即将落到头顶的死神镰刀,叶薇终于绷不住了:“……陆无尘,我*你大爷!”

话音刚落,陆无尘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忽然身体一僵,缓缓合上了眼。

唐刀从空中掉落,同时掉落的还有陆无尘的身体。

007惊喜大喊,【和主角亲密接触的机会来了!宿主快,接住他!】

然后它就看到自家宿主反身将腰一扭,灵活躲开了从天而降的主角。

叶薇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还好躲得快,我这小身板被砸一下不得晕死过去……”

007:【……】

来个人把宿主埋了吧,没救了……

不过叶薇多少还是有点良心的,怕陆无尘磕到头,她用自己的脚垫了下。

于是——

陆无尘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枕在叶薇的鞋上……

叶薇勾着脚,看见他醒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脚上暗暗蓄力:“醒啦?”

陆无尘缓慢眨下眼睛。

叶薇语气更温柔了:“醒了就给我——滚啊!”

“拔刀会暴走这种事不早说,吓人很好玩是吧混蛋?!”

陆无尘早在她蓄力踢出去那刻就迅速翻身起来,成功躲过这记飞踢。

看着叶薇成抛物状远远飞出去的鞋子,他一本正经火上浇油:“叶薇小姐,请不要在校园乱丢垃圾。”

叶薇面无表情炸毛:“……呵呵,刚刚怎么没摔死你呢?”

还有脸和她开玩笑。

陆无尘正弯腰捡起地上的唐刀,闻言轻笑出声,额前碎发随风轻轻浮动,清俊的侧脸恍若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这还是见面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干净,舒展,轻松,没有严苛的防备,彷佛只是单纯的发自内心的笑。

“我相信你能躲开,也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陆无尘嘴上这样说。

叶薇不可能不骂他,所以必然能解除他的暴走状态。

而她真心实意的气愤,恰好也证明了即使是S级大妖、即使信息不详,妖力被封的叶薇手中的确再没有别的退路和后招。

换句话说——这只大妖,现在完全可控。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天真的007感动落泪:【宿主,太好了,男主终于对你改观了!】

盯着陆无尘看不出破绽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叶薇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信男人的话?不用看,你这辈子离婚八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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