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角处有个洋梨状的酒瓶,商标上是一串不认识的字母,可能打开时间较久了,闻着有一股酸味,我只觉得特别渴,晕晕乎乎的也尝不出什么味道,一口气就全部灌进嘴里。
头昏脑胀的时候,昨晚一切的回忆猛地灌回脑袋里,包括我的心痛。
昨晚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曼谷的大街上游荡,潮湿闷热的夜风裹挟着街边小摊的油烟味扑面而来。
Buck不停地打电话过来,我挨个挂断,拎着半空的酒瓶,踉踉跄跄地走遍了半个曼谷,直到脚踝处那道旧伤的疼痛感开始隐隐发作,等走回公寓,天都亮了。
推开门后,我连衣服都没换就一头栽倒在床上,酒精的麻痹和身体的疲累让我瞬间失去了意识,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Buck最初可能只是想要维持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就像这座城市里随处可见的露水情缘。他能享受着不用公开、无需承诺、不被束缚的自由,但偏偏是我太过贪心,执意要给这段关系贴上正式的标签,硬生生给自己套上了名为“恋人”的枷锁。
现在想来,这份强求来的名分,不过是我给自己设下的牢笼罢了。还不如那些在酒吧里萍水相逢的一夜情,天亮后就能潇洒地说再见。
Buck将我之前给他的35万泰铢汇了过来,过了几天又汇了170万泰铢。这应该是我之前给他的钱。
他是感到内疚了吗?骗了我的感情不忍心再骗我的钱?
Buck。
Buck!光是念着这个名字就让我心碎。
这笔被退回的钱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开了我太多的疑问和不甘,我必须要当面问个清楚。我立即去银行取出了这205万泰铢现金,特意买了个大号的提包来装,然后直接打车冲到了他曾经告诉我的住址。
然而当门打开的那一刻,我彻底愣住了——站在门口的竟然是Poly!我们俩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顾不上多想,就往屋里冲,却发现屋子里除了耿翔,就只有poly在,根本不见Buck的踪影。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迷路的傻子,完全来错了地方。
耿翔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粗暴地要把我拖出去,嘴里还骂着,“你有毛病啊?”
我已经顾不上和他计较这些了,我只想找到Buck,便任由他推搡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Buck呢?”
耿翔一脸困惑地反问我,“你跑到我这里来找他?”
“他不是和你合租住在这里吗?”
耿翔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早就搬走了,搬了有一年多了。”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哦!那盆花!原来是你送的啊。”
花?我送的花?
我送给Buck的花,只有那盆垂灯扶桑。
在拍摄《逐月国际学院》番外杀青的当天,他家里有急事,急匆匆走了没参加聚餐,我找姆哥要了他的住址,让跑腿外卖替我送到他家里,后来他还给我拍了给花浇水的照片。
我一直以为他和耿翔一起合租,因为他总是住在我的公寓,我从来没来过这里。原来他早就搬走了,我甚至连他现在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不禁苦笑,原来我对他的了解如此浅薄,不仅不清楚他每天都见些什么人,在干什么,连他出轨都是粉丝抓到的。
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
想必我的脸色一定是极难看,吓到了耿翔和Poly,我这么没礼貌的闯进他的家,他居然让我先坐下缓一缓。还给我倒了一杯冰水。
一路上从胸口翻涌而上的怒火灼烧着我的喉咙,那杯冰水被我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流顺着食道滑下,我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耿翔若有所思地看了Poly一眼,突然切换成中文问我,“你是不是在和Buck谈恋爱?”
“分手了。”
这个直白的回答显然出乎耿翔的意料,他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噎住了,他停顿了几秒钟,眉头一皱,似乎猜到了什么又怕惹到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他绿你?”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耿翔那张充满八卦**的脸,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我反带着笑问他,“你怎么知道?”
耿翔见我没有迁怒他的意思,反而认真思考了起来,原本略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分手无非就那几个原因,现在看到你的反应,我基本可以肯定了,再说我和他合租的时候,他那方面就挺乱的。”
“那方面是哪方面?”我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但已经控制不住腮颊上痉挛性的颤抖。
耿翔不太敢直视我,似乎也在思考怎么讲才能够让我不那么难受,给我留点最后的体面,“就……就那个呗。看起来不像在正经谈恋爱,换得很勤,我都记不清见过多少不同的人了。”
我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脊背一凉,“你是说...他一直在**?”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觉得他的感情生活很乱。你也知道这边的恋爱观念跟咱们中国人不一样,有些人就算在交往也会进行date再次选择。可能Buck就是在和其他人date。从他的角度,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他肯定还想和你在一起,不然直接分手好了,干嘛要出轨?”
我听着耿翔这样严谨措辞,强行为Buck找补,更能说明Buck之前的情感关系有多混乱。我头上简直绿油油的发亮。
狗屁date!无非是给花心找个借口罢了。
我继续问,“你看到那盆花里的卡片了?”
“嗯,看到了。我当时还奇怪呢,谁写楷体泰文,一看就是中国人写的,还以为是他的粉丝……”
“花呢?”
“让Buck抱走了。”
“他什么时候来带走的?”
“这盆花送到这的第二天。他晚上急匆匆地跑来抱走了,但卡片我忘记放进去了,就一直放在我家。”说着,耿翔走到玄关处的隔板前翻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那张我亲手写的卡片,递给了我。
当我接过这张熟悉的卡片时,呼吸瞬间凝滞了,卡片上那些曾经饱含深情的话语此刻像刀子一样刺痛我的心。
这应该是我给Buck写的第一封正式的情书,为了营业,从台上演到台下演得我自己都当真了。
我盯着卡片,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令人发笑,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歇斯底里,带着自嘲和苦涩,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耿翔和Poly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笑,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而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在接下来的沉默里,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时钟滴答的声音。
我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翻腾的怒火,生怕这股怒火会烧到无辜的人身上。当我终于起身离开耿翔家时,他看我的表情极其复杂,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知道这其中有一部分善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和他道了歉。
耿翔说:“你看开点,不要和这些泰国人认真。”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对Poly也不是认真的吗?她算是你的...曼谷甜心?”我是真的好奇了,这些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们怎么能如此轻率地对待感情,如此随意地伤害别人?
我的问题让耿翔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
耿翔无奈笑了笑,“我一个人认真有什么用啊,她又不会对我认真,就当无聊时的消遣,互相都不伤心。”
是啊,消遣。我就是Buck无聊时的消遣,一种快速匹配的游戏,他是不是烦着怎么还不快速通关?我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和他接吻,红油油唇膏蹭到了他的鼻尖,手扶着他的脖颈,想要吞咽他的一切,他紧闭着眼睛,十分沉醉。
他的所作所为一遍遍凌迟着我脆弱的心。
我扛着那包装满现金的背包,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Buck是怎么样的人我看不懂了,但我心中翻腾地爱憎必须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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