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科打诨的时光总是像秋千,荡漾一下就晃过去了,晃得还越来越低,月考来临。
高一还没分班,九科把课程表安排得紧凑到喘息是奢侈,周围充斥着谩骂声。
“两天考九科要命啊。”
“对啊,隔壁实验拿三天考,凭什么我们才两天。”
“你看这时间,中午都没午休,食堂估计人还爆满,我打算买桶泡面算了。”
“诶各位大佬借我吸吸欧气。”
“赖大佬你才是吧,这些题对你来说还不是有手就行。”
“肖神才是别装了,前两天我看你必刷题都刷到了后面的立体几何了!”
晚自习的课间总是最沸腾,一扫白天的困倦,少年们斗志昂扬地叫嚣着,我很清楚他们嘴上说着紧张,心底期待得不行,毕竟作为上高中以来的第一门考试,很大程度能决定在班上的地位,这帮人都是各个初中的天之骄子,第一场考试自然是跃跃欲试。
我有点发愁啊,可不想第一次考试就是垫底,高一九门课的压力让我比中考前三个月还忙得多,这段时间丝毫不敢怠慢,成天坐在座位上写题。
凡事总有例外,我的同桌,依然波澜不惊地摆弄她的魔方,她魔方技术我实在不敢恭维,她是拆开来,摆在桌面上,又一个一个按照顺序拼回去,我觉得我同桌这个人脑子不太正常。
抄笔记事件后我和她没有太多交集,晚上给她手机看cp在我眼里算是还清了,我当然不会好心问她怎么不像大家一样复习啊,高考千军万马,哪个平时笑脸相迎的同学指不定恰好跟你高考同分,你们又恰好同样的志愿,但语文数学比你高一点,让你与梦校失之交臂。
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样并不会增加一个假象的敌人,但有时候却能收获一个真实的朋友,如果后来的我们还称得上朋友的话。
考试座位是打乱的,我拿着我的考场号照着指示转到了四十班,厚含太大了,最近也太忙没来得及走完学校,我记得这是最后一个班,也是艺术班,刚进门看到林郁芝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背《琵琶行》,我拍了拍她:“你运气真好,考场还分到自家班上。”
“呀,特优班走来我们这艺术班可是累着了吧。”林郁芝含笑,我也笑笑:“我还羡慕你们班呢,女生这么多好香呢,我们班一堆男生每次体育课回来臭烘烘的。”四十班在艺术楼五楼,很是清远幽静,还有专门的洗手台用来洗颜料盘。
我坐到贴有我学号的座位,写呀写,熬呀熬,试卷是对标全年级的,比起平日特优班的练习轻松些,但写得我还是头晕目眩的,每场考完耳边都有讨论上一套卷子题目的,我并不想加入,拿着下一场考试复习的资料,闭目默默强化记忆。
晚自习更是嘈杂了,没有作业,他们更是肆无忌惮的讨论着数学,文科一向在一班不受关注。
“这道题我刚刚问过熙哥了,他说选C。”熙哥就是我们那个矮胖的数学老师曹熙。
“不是吧,那我选了B,还要再扣5分,只有135了。”strong哥永不缺席。
“你考虑空集没,完蛋了我刚刚发现我忘考虑了。”我心一惊,我考虑没......不记得了。
“那你惨了,熙哥专门说了这次还有人忘记他要一个个查,他课上强调了n次。”
“这次题贼简单,只有最后一问有点难度,140还不是有手就行。”strong2号上线。
啧,能不能有个人来灭了他们。
两天很快过去,一班的人不用等老师评价卷子,私底下答案也估算的差不多了,我考试从来不对答案的,反正过两天就会发成绩,不想影响心情,只是有点好奇同桌考了多少分。
海都是新高考一卷,语数英各150分,其他六门各100,厚含上完高一才分班,3 1 2的模式,就是物理和历史之间选一科,化生政地再选两科,自由度高上许多,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传统的物化生,男生占多数的一班更是如此,弥漫着一股理科至上,学不好理科才选文科的风气,还有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传说。
“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上次阴阳我的班主任拿着语文试卷往讲台上一拍,这句话简直是俗到不行,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厚含今年是扩招的第一届,往年每个年级只有500人,今年随着校区翻新扩建,面积有10.3万㎡,足足招了2000人,人数上来了自然什么魑魅魍魉都有,不少鱼目混珠的。
其实扩招的原因很简单,海都往年中考公办高中升学率不到50%,作为超大城市来说实在不光彩,都说海都只关注经济发展,忽略了教育需求,市政府近些年铆足劲了新建高中园,还在原有的学校上不断扩招,厚含高中作为省重点自然是担起这个重任。
不过话虽如此,扩招到2000人顶多是尾巴上的成绩不太好看,跟特优班没什么关系,我怀疑老妖婆在内涵我。
“你们有的人才考了年级五百多名,这像话吗?是一个一班人该考出来的吗?再这样下去高二就只能去重点班甚至是普通班了。”我头一低,真在说我,我看着打印出来的成绩单,默默把排名和成绩写在本子上,估算着下次一定要进步多少,把它折起来放到书桌里,不敢再看。
其实我算了下成绩,主要是理科太差了,物化生加起来刚好一百分,真的刚好,物理27化学54生物19,我真是欲哭无泪,赋分稍微救了下我,赋分制度就是对我们这种考得极差或者极好的人有优势,其他几门倒是力挽狂澜,我觉得五百多名不错了其实,如果他们物化生也一百分多半没我高,我又盘算了一下数学如果这里不粗心那里多仔细一点可以加个二十多分,但事后诸葛并没有用,不过是自我安慰,人人都这样就没有考不好了。
我觉得我特别冤枉,知道理科薄弱,每天三节晚自习的时间都拿来刷理科,作业本上满满红色订错修改,反观其他人,绝对没有我用的时间长,花的心思多,但偏偏考得比我高,文科都是利用课间或在宿舍的间隙写的,倒是还算名列前茅,不公平啊。
学习并不是你付出努力就一定会进步,但如果懈怠一定就会退步,幼小·脆弱·单纯的我在当时还并不是很能理解,面对这次月考的挫败打算再接再厉。
课间,我去了趟厕所又顺便接了杯水,琢磨着刚刚课上的题回班上,我这人真是把时间利用到极致,嫌接水和厕所都在走廊尽头,太远,必须要两件事及以上才肯离开座位去干,不然不划算,浪费时间。
“我看看这谁啊,考成这样子还能在一班。”strong1号拿着个成绩单在班上挥着。
“对啊,我看这成绩怎么进的一班啊,不会是托的关系吧。”strong2号举着个满是红色笔记的试卷啧啧称奇。
我一进门看到所有人目光围着我,我才发现他们在我的座位旁。
空气瞬间凝固起来,旁观者交换眼神,用自以为小声的话语交头接耳,谈不上恶意,更多的是新生间的打量看戏,却让我非常不舒服。
“乱翻别人的抽屉,不太好吧。”都是同学,我打算压下来。
“我看你是心虚了吧,你们说这种人有资格在我们班吗?”strong2号举着我的试卷转了一圈给周围的人看,“噗,这都能错。”
“生物19分!我把答题卡扔地上踩一脚都比这高。”
我走到他们课桌前,一脚踢倒一个课桌,上面的课本卷子划拉一下摊开在地上,周围原本看戏的立马退后几步,我正估摸着怎么帅气地再放几句狠话,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没资格,你有吗?”常年瞌睡的同桌这时不知道怎么站了起来,把他们手中的东西夺走,叠好放回我课桌。
“你什么意思?”strong男有些警惕。
“这样,明天光荣榜就出来了吧,你们其中有谁成绩比我高,我自愿退出这个班,同样的,你们谁比我低,我也不需要你们退出,给余珂道歉,喊三声姑奶奶我错了,再负责打扫班级一学期的卫生,敢吗?”同桌大大还带着点睡腔抱臂。
Strong男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出,交换了个眼神,他们挑事自然对自己成绩很是自信,但看到同桌敢放狠话有些犹豫了些。
“我记得她坐我前面从来没有听课过,我每次收作业也不交。”
“对,上次熙哥课上还批评她步骤都写得不齐。”
“诶,我跟她一个考场的,我记得英语考试前二十分钟她都没来,迟到了,那二十分钟可是听力,那三十分不要了啊。”
我还愣在同桌怎么突然为我说话的震惊中,就听见周围窃窃私语讨论起来,我有些不高兴,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我的同桌只有我才能吐槽吧。
strong哥听闻很高兴,再加上年轻气盛好面子,爱出风头,不然也干不出这种在班上挑衅我的行为,答应了。
上课铃响,闹哄哄的班级瞬间作鸟兽散,我刚刚强忍着泪水,回到座位上差点夺眶而出,我忍住了,奇耻大辱,虽然同桌替我解围了,但这样我并不会被班级接纳,我还怎么在这个班上混,我余珂真的没有受过这么大委屈。
“谢谢你,还有,你退这个班没事,我会保你的,放心。”我调理了下情绪,对同桌挤出来个微笑,其实想问她为什么帮我。
“唔,我只是怕你羞愤到混不下去退学了我就没有cp看了。”同桌还是那副殃样。
我自认为方才踢他们桌子的模样极其潇洒帅气,语气淡定自如,没想到她看出来我强作镇定,只记得她拿起纸巾在我脸上轻轻擦了一下,我才意识到眼泪流了下来。
“我不是因为那俩b男的哭的啊,我是气自己这次考得太差了,还有真的谢谢你。”我并不经常真心说谢谢,希望同桌对我的感谢感恩戴德。
她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瞳孔极深,却不显幽森,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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