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的门后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只有一片由试卷堆叠而成的海洋。泛黄的纸页从天花板垂落，像无数只悬停蝴蝶蝶，每张试卷上都用红笔写着“满分”，但仔细看去，那些对勾都是用细小的骨骼拼接而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顾境踩在试卷上的瞬间，听见脚下传来铅笔芯断裂的脆响。他低头发现，这些试卷的背面都印着同一个名字——“无名氏”，而装订线的位置渗出暗红色的黏液，像新鲜的血液正从纸缝里挤出来。
“欢迎来到‘终极考场’。”张主任的声音从试卷海洋中央传来，他悬浮在半空中，身体已经与环界装置完全融合，胸腔里嵌着块透明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颗跳动的心脏，血管与无数根试卷组成的管线相连，“最后的题目很简单：成为完美答卷，或者化作错题集里的一抹墨迹。”
【系统提示：进入“应试回廊”副本第十层——校长办公室（最终层）。】
【核心任务：1. 摧毁张主任与环界装置的连接核心（培养舱内的心脏）；2. 烧毁所有“满分试卷”，释放被禁锢的学生意识；3. 找到环界组织的“校园实验报告”（藏在校长的保险柜中）。】
【恐怖机制：1. 房间内的“评分倒计时”每减少1分，就会有一张试卷活化为“监考官”（手持钢尺的纸人）；2. 培养舱会吸收考生的“自我意识”，转化为“标准答案”，被吸收者会逐渐忘记自己的名字；3. 保险柜周围的“荣誉墙”是意识迷宫，进入者会困在自己最失败的考试记忆中；4. 离开办公室的唯一途径是完成“毕业答卷”，但答卷的最后一题是“放弃所有反抗记忆”。】
【关键线索：1. 张主任的培养舱能量来源于“永不满足的评分欲”，用“被接纳的失败”可以削弱其防御；2. 温叙的藤条沾取“真实眼泪”后，可切开意识迷宫的屏障；3. 顾境锁骨处的实验体编号与保险柜密码存在镜像对应关系；4. 自由钢笔需要两人的“共同记忆”作为墨水，才能写出摧毁装置的公式。】
温叙突然拽着顾境往右侧躲闪，刚才他们站立的位置瞬间被十几张试卷刺穿，纸页边缘的锯齿状缺口还在滴落黑色的墨水。那些试卷在空中展开，露出背面的“监考官”——是用学生照片剪下来的头像，眼睛的位置贴着红色的圆片，正随着张主任的呼吸转动。
“他们还活着。”温叙的声音发颤，她认出其中一张试卷上的照片是赵宇，59分的试卷碎片还粘在他的嘴角，“这些试卷是他们的皮肤变的。”
张主任的培养舱突然发出强光，无数道红色激光从试卷海洋里射出来，在地面上织出网格状的分数线。顾境拉着温叙跃到办公桌后面，桌面的玻璃板下压着张泛黄的班级合照，照片里的张主任还很年轻，手里拿着本《教育心理学》，但书的内页被挖空，藏着张环界组织的入职申请表。
“看他的领带夹。”顾境指着照片，“是环界的标志，他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
玻璃板突然炸裂，碎片飞溅中，办公桌上的笔筒自动倾斜，十几支圆规导弹弹般射向两人。顾境用手臂护住温叙的瞬间，自由钢笔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下一道公式——正是顾盼实验报告里那个未修正的错误公式。
“错误即是答案。”温叙突然明白过来，她抓起掉落的圆规，蘸着自己手背被碎片划破流出的血，在试卷墙上写下那个错误公式。血字刚写完，周围的“监考官”就发出痛苦的嘶鸣，纸页开始卷曲发黑。
张主任的培养舱剧烈震动，他胸腔里的心脏膨胀了一倍，血管状的管线疯狂抽打周围的试卷：“异端！所有错误都该被修正！”他挥出一道由红叉组成的光鞭，顾境推开温叙时被擦中肩膀，立刻感到皮肉像被砂纸磨过般剧痛，伤口处浮现出“-10”的红色数字。
“评分倒计时开始了。”温叙扶住他，指尖触到那串数字时，它们像活物般钻进她的皮肤，“现在是90分，降到0分我们就会……”
“变成新的监考官。”顾境接过她的话，他注意到办公桌后面的保险柜，柜门上的密码锁是六位数，而自己锁骨处的编号是“G-739204”，“镜像对应……如果我的编号是739204，那密码应该是402937。”
他刚要伸手去按密码，整个办公室突然倾斜，试卷海洋掀起巨浪，将两人卷向房间中央的意识迷宫。那些“荣誉墙”上的照片突然活了过来，每张照片里的学生都在重复着考试失败的瞬间：有人在撕毁试卷，有人在答题卡上画鬼脸，有人对着监考老师大喊“我不干了”——全是顾境和温叙记忆里最狼狈的画面。
“别陷进去！”温叙用藤条缠住顾境的手腕，自己却被一张高三模拟考的试卷吸住。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正在低头哭泣，面前摊着写满红叉的作文纸，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写这些叛逆的东西有什么用？分数才是王道。”
藤条突然发出蓝光，缠住了她的手腕——是顾境在用力拉扯。他的肩膀还在流血，但眼神异常坚定：“那篇作文我看过，你写的是‘风不需要方向’，是我见过最棒的文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击碎了镜像。温叙猛地挣脱试卷的束缚，发现藤条上沾着顾境的血和自己的泪，两种液体融合后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她将藤条甩向意识迷宫的屏障，蓝光划过处，墙壁像融化的蜡般凹陷，露出保险柜的真面目——是用无数块碎镜片拼起来的，每个镜片里都映出不同学生的眼睛。
“密码402937。”顾境按住正在颤抖的温叙，让她的手指与自己的重叠在密码锁上，“别怕，我们的记忆不会背叛我们。”
两人同时按下数字的瞬间，保险柜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镜面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玻璃罐，罐子里漂浮着颗完整的大脑，脑血管上贴着张便利贴：“完美答卷的核心——删除情感模块”。
大脑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是纯黑色的，正是阿哲的眼睛。玻璃罐开始渗出红色的液体，顺着柜缝流到地面，在试卷海洋里冲出一条通路，通向张主任的培养舱。
“是阿哲的大脑！”温叙的眼泪瞬间涌出，“他们摘除了他的情感中枢，用来生成完美答卷！”
张主任的怒吼声震碎了半面墙，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试卷覆盖，只露出培养舱的部分。无数根管线插进玻璃罐，开始抽取阿哲大脑里的“完美数据”，培养舱的光芒越来越盛，地面的评分倒计时已经降到60分。
顾境突然抓住温叙的手，将自由钢笔塞进两人掌心：“还记得防空洞的樱花吗？记得衣柜里的彩虹糖吗？记得所有我们一起犯过的错吗？”
温叙的指尖在颤抖，她看着顾境肩膀上的“-10”，看着自己手背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看着玻璃罐里阿哲流泪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共同记忆”的含义。她闭上眼睛，任由那些或痛苦或温暖的画面在脑海里流淌——防空洞的吻，衣柜里交握的手，阶梯教室里的涂鸦，还有此刻他掌心的温度。
自由钢笔的笔尖开始流淌金色的墨水，那是由两人的记忆凝结而成的液体。顾境握着她的手，在虚空中书写——不是公式，而是他们一路走来的所有错误：“顾境没能保护好妹妹”“温叙曾背叛过朋友”“他们都曾在规则面前退缩”。
这些文字流星星般射向张主任的培养舱，每击中一次，红色的分数线就断裂一根。当写到“但他们从未放弃反抗”时，培养舱发出刺耳的破裂声，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突然停止了搏动，血管状的管线瞬间枯萎成灰烬。
张主任发出最后的嘶吼，身体上的试卷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布满针孔的皮肤——和顾盼实验报告里的照片一模一样。他倒在试卷海洋里的瞬间，所有“监考官”都化作白色的蝴蝶，在空中盘旋三圈后，朝着窗外飞去，留下无数闪烁的光点，像是学生们解脱的灵魂。
评分倒计时停在了“0”分，但预想中的惩罚没有到来。试卷海洋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水泥地，上面用白色粉笔写满了“谢谢你们”。玻璃罐里的阿哲大脑闭上了眼睛，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随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自由钢笔的金光中。
保险柜自动弹开底层抽屉，里面放着环界组织的校园实验报告，最后一页贴着张下一个目标地点的照片——是栋废弃的女生宿舍，照片背面写着：“友情是最脆弱的实验品”。
【系统提示：摧毁环界装置核心！释放所有学生意识！】
【“应试回廊”副本已完成！综合评分：无（反抗者拒绝被评分）】
【获得关键物品：环界实验报告（包含下一处目标线索）】
【即将传送至安全区域，10秒后开启新副本——“背叛宿舍”】
顾境扶着脱力的温叙坐在地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在微微颤抖。办公室的墙壁正在变得透明，能看到外面已经天亮，青藤中学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消散，像从未存在过。
“还疼吗？”温叙轻轻碰了碰他肩膀上的伤口，那里已经结痂，变成淡粉色的疤痕。
顾境摇摇头，伸手擦掉她脸颊的泪痕，指尖的触感柔软而温暖：“你高三那篇作文，后来得了多少分？”
“32分。”温叙笑起来，眼角还带着泪，“老师说跑题了。但现在我觉得，风本来就不需要方向。”
他低头时，正好撞见她眼里的晨光，像揉碎了的星星。这次没有犹豫，他轻轻吻住她的嘴唇，比防空洞的试探更坚定，比天台上的约定更清晰。自由钢笔的金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中绽放，映亮了彼此眼底的倒影。
传送的白光开始包裹他们时，顾境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正在消失的教学楼，黑板上残留着他们写的错误公式，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教育的终极意义，是让人有勇气成为不完美的自己。”
白光彻底吞没视野前，温叙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对下一段旅程的期待：“下一个地方，我们也要一起走。”
“嗯。”顾境握紧她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无论是什么考验。”
光芒散去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新副本“背叛宿舍”加载中……友情的裂痕，比仇恨更锋利。】
下一个副本也是宿舍，不过是友情的[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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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完美答卷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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