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泼在青石板上,像泼了一地未干的墨。顾境和温叙站在村西头的乱葬岗前,手里的火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火苗舔着潮湿的空气,在身前投下两道歪斜的影子,影子的边缘总缠着些灰蒙蒙的东西——是纸人的碎片,被风卷着,像无数只苍白的手在拉扯。
“就是这里了。”温叙的银线缠在手腕上,线身绷得笔直,指向乱葬岗深处的一座孤坟。坟头没有碑,只堆着半人高的土,土上插着三根褪色的红幡,幡尾系着的纸人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每个纸人的脸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眼睛是用朱砂点的,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这里是系统提示的“隐藏剧情点”,也是苏曼与李默关联的最后线索。从祠堂出来后,安儿的银锁就一直发烫,锁身的飞鸟纹与乱葬岗的方向产生共鸣,像是在指引。
顾境将火把举高,照亮脚下的路。乱葬岗里埋着的不是正经棺材,而是一个个半露的木箱,箱盖大多敞着,里面露出的不是骸骨,是塞满的纸人,有的穿着官服,有的披着嫁衣,最底下的纸人脸上,还粘着半张泛黄的照片,是苏曼和李默的合影,两人站在槐树村的老槐树下,笑得温和。
“这些纸人是‘替身坟’。”温叙蹲下身,银线轻轻碰了碰一个纸人的脸,纸人突然睁开眼,朱砂点的眼珠滚落在地,露出里面的黑泥,“用死者的贴身之物做的纸人,代替真身入土,是怕魂魄被恶鬼勾走。但这些纸人……”她捏碎一颗滚落的眼珠,黑泥里混着细小的骨头渣,“里面掺了骨灰,是真的埋了人。”
顾境的目光落在那座孤坟上。坟前的土是新翻的,上面留着一个小小的脚印,是凤头嫁鞋的样式,和纸新娘穿的那双一模一样。脚印旁散落着几片干枯的槐树叶,叶尖沾着的血迹已经发黑,却依然能感觉到微弱的能量波动——是苏曼的能量。
“有人最近来过。”他用脚尖拨开坟前的土,下面露出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边缘刻着细密的符咒,和祠堂供桌下的符咒同源,“是李诡的手法,他在坟里藏了东西。”
温叙的银线顺着石板的缝隙探进去,线的末端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触到了活物的心脏。“里面有活物!”她猛地抽回手,银线的末端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液体,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杏仁味——是之前在祠堂门框上闻到的“牵机引”,用来防腐和镇邪的。
顾境将火把递给温叙,伸手去搬石板。石板异常沉重,上面的符咒在接触到他指尖的瞬间亮起红光,像是在灼烧。他闷哼一声,脖颈的飞鸟纹突然发烫,金色的能量顺着手臂流淌,符咒的红光瞬间被压制,石板松动了些。
“我帮你!”温叙的银线缠上石板的另一端,线身注入净化能量,与顾境的金色能量呼应。两人同时用力,石板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被掀开——下面没有活物,只有一个黑色的木盒,盒盖上贴着一张黄符,符上画着一个被锁链捆住的纸人,纸人的脸是苏曼的模样。
“是‘镇魂盒’。”顾境小心翼翼地揭下黄符,符纸背面用朱砂写着“七月初七,魂归槐树”,“是苏曼自己画的符,她在镇压里面的东西。”
打开木盒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甜味扑面而来,像是胭脂混着铁锈。盒子里铺着一层金色的绸缎,绸缎上放着三样东西:一件半旧的婴儿襁褓,上面绣着飞鸟纹,和顾境脖颈的印记一模一样;一支银质的发簪,簪头是小小的槐树花形状,上面沾着几根金色的头发,是苏曼的;还有一本线装的日记,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飞鸟计划·槐树村记录”。
温叙拿起日记,翻开第一页,是苏曼的字迹,娟秀却有力:
“光绪二十三年,三月初七。
我将境儿托付给长风,带着一半魂念来到槐树村。李默说,这里的‘镜像能量’能暂时屏蔽‘飞鸟计划’的追踪。他不知道,我藏在安儿体内的,不仅是魂念,还有‘初代容器’的钥匙。”
“境儿是顾境!”温叙惊讶地看向顾境,“苏曼在你出生后,就把一半魂念注入了安儿体内,安儿相当于你的‘魂器’,能替你屏蔽‘飞鸟计划’的探测!”
顾境拿起那件婴儿襁褓,指尖拂过上面的飞鸟纹,襁褓突然发出微弱的金光,与他脖颈的印记产生共鸣。“这是我的襁褓。”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苏曼把它藏在这里,是怕我忘了自己的身世。”
日记的中间几页记录着苏曼在槐树村的生活,她和李默如何利用镜像能量研究破解“飞鸟计划”的方法,如何发现槐树村的老槐树能吸收负面能量,也记录着她对顾境的思念:“境儿今天该长牙了吧?长风说他很乖,不像我,总是让他担心。”
看到这里,温叙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苏曼不仅是个伟大的研究者,也是个普通的母亲,她的坚强背后,藏着这么多的牵挂。她偷偷看了眼顾境,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却在她看过来时,迅速移开了视线,假装在研究那支银簪。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李诡知道了安儿的秘密,他想利用‘双生祭’夺取魂念。
我把‘钥匙’藏在了发簪里,只有境儿的血能激活。
如果我没能拦住他,拜托看到这本日记的人,一定要保护好安儿和境儿——他们是打破计划的最后希望。
另外,告诉境儿,妈妈从未后悔生下他,哪怕代价是永远活在副本里。”
最后一句话的墨迹被泪水晕开,模糊了字迹,却清晰地刻进了顾境的心里。他拿起那支银簪,簪头的槐树花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苏曼温柔的目光。
“她一直在保护我。”顾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停止。”
温叙的银线轻轻缠上他的手腕,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多余,这份跨越时空的母爱,已经给了顾境最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时,乱葬岗里的纸人突然齐刷刷地转向他们,朱砂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像是无数只鬼火。最靠近孤坟的几个纸人缓缓站起身,关节处发出“咯吱”的声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些简陋的武器:桃木剑、铜剪刀、绣花针……和纸新娘操控的纸人一模一样。
“是李诡的残魂在操控它们!”温叙的银线瞬间绷紧,织成密网护住木盒和安儿,“他还没死透,藏在这些纸人里!”
顾境将日记和襁褓收好,银簪别在温叙的发间——这是下意识的保护动作,他觉得最危险的东西应该离她最近,也最安全。“他想要发簪里的‘钥匙’。”他的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形成一把短刀,“这些纸人里都藏着槐树根粉末,怕净化能量。”
温叙的银线突然分裂成数十股,每股都缠着一点金色能量(顾境刚注入的),像一把把银色飞刀刀,射向纸人的关节处。“左边三个交给我!”她喊道,同时银线在地面织成陷阱,绊倒了几个冲过来的纸人。
顾境的短刀精准地劈向纸人的头颅,金色的能量瞬间烧毁了纸人里面的槐树根粉末,纸人化作漫天纸碎片。“右边的我来!”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刀都避开纸人的武器,却精准地落在它们的弱点上。
两人配合得默契十足,像是演练过千百遍。温叙的银线负责牵制和防御,顾境的金色能量负责主攻和净化,纸人根本无法靠近孤坟。月光下,银色的线与金色的光交织,形成一道美丽而致命的屏障,将所有纸人挡在外面。
一个纸人突然绕过屏障,从背后偷袭温叙,手里的绣花针淬着黑色的液体(槐树根毒液)。顾境眼疾手快,一把将温叙拉进怀里,短刀反手劈出,纸人瞬间化作碎片。
温叙撞在顾境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松木木香,混合着一点血腥味,心跳突然乱了节拍。顾境的手还护在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烫得她脸颊发红。
“小心点。”顾境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些纸人越来越快了。”
温叙从他怀里退出来,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银线缠得更紧了些。这个小小的插曲让两人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却也让配合更加紧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随着最后一个纸人被劈碎,乱葬岗终于恢复了平静。纸碎片在月光下渐渐消融,露出里面的槐树根粉末,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顾境捡起地上的银簪,重新别回温叙发间,这次的动作很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了手。
“结束了?”温叙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境摇摇头,指向乱葬岗深处。那里的黑暗中,隐约有一座小小的纸人坟,坟前插着的红幡上,画着一个小小的音乐盒图案,正是致爱丽丝丝》的那个。“还有最后一个。”他的目光变得凝重,“李诡的主魂藏在那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他们整理好东西,温叙抱着安儿,顾境拿着火把,一步步走向那座纸人坟。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他们交握的手,在中式恐怖的乱葬岗里,这双手握得很紧,像是握住了彼此的全世界。
日记的最后一页,还夹着一张小小的地图,标注着下一个地点——“镜花水月楼”,旁边写着一行小字:“钟表匠的老巢,境儿,小心。”
他们知道,解开了槐树村的秘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无论前路有多少恐怖和危险,他们都会一起面对,因为此刻交握的手,和发间那支带着彼此能量的银簪,都在无声地证明:他们不再是一个人。
乱葬岗的风渐渐停了,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步走向未知的黑暗,也走向彼此的未来。
太累了实在想不出来要写什么所以这一章字比较少[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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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纸人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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