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杨利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条件会那么确信他往后愿意继续交易。
苏棘走到昏迷的杨父身旁,从乾坤袋中拿了一个红色的药瓶,倒出黑色的药粒往他嘴里塞去。
杨利没看清她怎么变出的药瓶,看苏棘喂下药后朝自己走来,手中不知不觉间已换成了绿色药瓶,搞不清她要给自己吃什么药下意识地要躲,可是根本反应不及。
眨眼间只觉得自己下颚被人捏住,随后一颗与方才一样的黑色药丸被苏棘弹入他被强制张开的嘴中,卡进喉咙顺着食道而下。
他忙挣开捂着嗓子想呕出,急道:“你给我喂了什么!不是答应交易了吗?”
苏棘:“放心,这药能让你的伤好得快些。”
杨利惊疑看她,等待少倾发现身体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反而有股温流在他四肢百骸流窜着畅通筋脉,才确信她没有喂奇怪的东西。
“查探之事,你要我怎么做?”杨利问她。
“今夜过后,你且看他身上药效,倘若生效,明日午时路过水神庙巡查时,进来庙内再与我谈合作事宜也不迟。”
先前遭苏棘暴打,以为她心急如焚,这会儿听她这话却又不紧不慢。
听她所言,意思是他们住在水神庙中?
杨利惊疑问:“你就不怕今夜我在你走后偷偷去转告二村你们的行踪?”
苏棘表情忽现狡诈,“你又怎知,我方才在你吃的药中没有放什么能控制神智的东西,或是什么能让你生不如死按时发作的毒药呢,我死了,你可就没有解药了。”
杨利脸色瞬间气得涨红,亏得他方才以为,这女子给他疗伤药,是好心呢,原来竟是蛇蝎心肠。
苏棘走向后窗户,临走前,她道:“还有,若反悔了想要令尊的解药,你帮我将事情办成,届时我自会给你。”话落,绀青身影灵活翻窗而出,矫健轻盈得仿若一阵清风。
“等等,那我身上毒的解药呢?”杨利追到窗边问。
苏棘头也不回:“骗你的。”
随后身影迅捷消失在黑暗中。
杨利呆呆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耍了。
待她走了许久,杨利才缓缓回到父亲身旁,开始善后。
苏棘走出杨利家,将方才身上故意露出恐吓杨利的武器收入乾坤袋中,朝村子中心走去。
路上如来时一样几乎见不到出门的村民,大部分石屋中都点着烛火,少有几家破落无人的暗屋混在其中。
夜里风起时能感觉到吹面而来的沙尘,苏棘越过百户人家,靠近村中心时于黑暗中远远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祭祀台。
各种各样的动物皮毛在祭祀台围栏上挂了一圈,六个烧得极旺的火盆分布在四周,苏棘刚靠近边沿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谈话声,她眼神一凛,当即往祭祀台后视野死角处躲去。
一群男人讨论的声音渐近,苏棘隐隐听到了对话内容。
“姜朝,你能帮我们向二村长求个情吗?”
一个浑厚沉稳的中年男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若是今年再交不出粮食,便将家中女人送来,如今即将逾期,你们不去准备粮食,来找我去求情有何用。”
暗处的苏棘闻声,当即听出这“姜朝”为何人,这不正是那日在水神庙外统领众人发号施令的中年男人,看来他在村中确实有一定的地位。
“可是今年风沙旱灾比往年严重,您又不是不知道,河道水位都降了不少,地里收成更是不好,你这是要让我们去拿什么填啊!”
“别人同样收成不好,为何能拿出来?”姜朝沉声说。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家底厚,祖上分到的田地也比我们多,自然拿得出来,而且你瞧瞧,避沙村中有多少人但凡在二村面前混得上脸的狗腿,哪个不是使了手段缺斤少两。”
这话在姜朝一个真二村狗腿的人面前说,显得有些不知好歹,话一出,一群人当即反应过来沉默了片刻,随后原先说话那人才慢慢找补道:“我不是说您也没……唉,反正,您替我求个情吧,贱内还怀着,我又没儿女,二村又不要那身怀六甲之人,家里实在没有一个女人可送了,我真的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啊。”
“是啊,朝哥,我家连个女眷都没有,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要是去了,谁来照顾我的老父亲啊。”
“姜朝,你帮帮我们吧,就跟二村说说今年收成不好,明年我们一定补上,行不行?”
苏棘微探出头,看到姜朝被四人围在中间,几人言辞恳切地求对方能帮帮自己,可那人板着一张铁脸,火盆火光落在他脸上,明暗间脸上不见丝毫松动之意。
忽然,他转头朝苏棘所在方向看来,她连忙收回探出的视线,背靠在祭台边屏息掩藏。
好敏锐的洞察力!
姜朝周围几人还在无知无觉地乞求着,苏棘只觉一道有如实质的视线透过障碍物,朝自己压迫而来,立刻思考若被发现该如何应对。
还未想出,旋即听到姜朝对几人说:“家中有点事,这事稍后再议罢。”
紧接苏棘听见一道急促脚步声离开的声音,她斗胆再探头,看到几人苦苦挽留不成,只能看着姜朝的背影远去。
“哼,说什么家中有事,他家在南面,这往西边走,是怎么个意思!”有一人愤愤道。
“不就明摆着拒绝我们吗,还说什么稍后再议,狗眼看人低!”
四人骂骂咧咧一顿后才各自离开,苏棘从暗处走出看向几人离开的方向。
确定没有人再来后,她悄声走向祭祀台的台阶,才欲踏上,一道如琴弦般的铮鸣余音钻入苏棘耳中。
她即将落下的脚连忙收回,抬眼便看到台阶两侧的火盆中火光疯狂晃动,隐有熄灭之势。
苏棘当即远离祭台几步,视野中的明火恢复回正常火焰状。
村里的风同村外别无二致,风力并不小,苏棘今夜出来没有带头巾,此刻半披的头发被吹得飞扬,可是离她不远的两个火盆中的火焰却丝毫不受影响,结合方才她听到的铮鸣声,像极了阵法被触动的征兆。
祭祀台周围有一个阵法!
“姑娘的胆,可真大啊。”
年轻狂妄的声音在苏棘身后响起,她面上不动,心中却一紧,这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而且让她毫无察觉。
苏棘压下心头疑惑,冷静转头,借着火光看清了面前的年轻男人,是第一日村民围困二人时威胁老姜动手的人。
她记得方才离开的姜朝那日在他面前也屈居下位。
此人长着一张年近而立的脸,相比起苏棘见过的其他村民而言,颇为年轻,但一双眼睛长得细长,五官留白过多,混着他脸上表情,显得格外贼眉鼠眼。
穿着比村里人的粗布衣稍显体面,一身棕色长袍与外界人的衣饰差别不大。
“你是避沙村的二村长?”
“哈哈哈,姑娘好眼力啊,”男人说着,朝苏棘靠近,走至近前,他上下打量着苏棘,“还以为姑娘真要躲到死呢,没想到还是妥协了。”
苏棘没明白他这话是何意,于是道:“你早就料到了我会来。”
“呵哈哈哈哈,”年轻男人笑着,抬手便要放在苏棘肩上,“是啊,只不过我以为姑娘会早些妥协,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久,差点以为自己要失算了呢?”
苏棘躲过他伸来的手,不适皱眉。
二村长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也不恼,反正猎物已是囊中之物,于是放肆笑道:“姑娘莫要害怕,若是实在走投无路,我可是很乐意接纳的。”
看着男人脸上势在必得的笑意,苏棘沉脸思考,这人早料到自己会来,且自以为是地以为她是来投奔的,莫非此前来此的人有许多人都投奔过他,那这些人现在都去了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既不在村中,那只能是死了。
二村长看着苏棘沉默,于是加紧攻势问:“你身边那小白脸没跟你来?”
这话让苏棘放心不少,看来戚嵘宁没有撞上他。
“我今夜只是进村来看看,兄长没有跟来。”苏棘冷静斟酌道。
男人笑意越深,“原来他是你兄长,既然一个人进来了想必你是有了别的想法,这几日不好过吧。”
苏棘:“嗯,林子里有很多人在抓我们,还说我们杀了人。”
“没事,只要你投靠我,那些人自然就会放过你了。”男人诱哄着。
她眼神清明看着男人丑陋油腻的模样,面对这话默然了良久,紧接试探道:“可是我们真的没有杀人,他们本来就不该抓我们。”
男人闻言又狂笑起来,“我知道你们没杀人,但是这与我要抓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语气中故意带着调笑的残忍,仿佛是觉得面前的少女天真得有点过头,便觉自己如天神般教导着面前不谙世事的女子。
二村长知道老胡不是他们杀的,莫非他也知道凶手是杨利?
苏棘觉得不无可能,毕竟他们认识的年岁比苏棘这短短几天长多了。
“那如果我投诚,你便能让他们放过我们兄妹二人?”
“自然,我说话算话,”男人说着,他凑到苏棘近旁,提醒道,“不过,我说的是让村民们放过你,可没说放过你哥哥。”
苏棘后退,离他远了几步,男人便以为她被吓到,随后道:“不过,他愿意投诚的话,我自然也能放过他。”
男人不再执着于靠近她,问道:“怎样,考虑得如何?”
“我想,我还是得回去和兄长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好,可以!”男人爽快答应,“不过,可不能让我等太久,不然……你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水神庙,我可不能保证。”
他明示自己知晓二人住在水神庙的事,由先前的诱哄转变为**裸的威胁,将二人是否投靠的选择堵死。
苏棘沉默半晌,眼中一抹锐利闪过,装作听不懂般道:“好,会尽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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