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玉闻声,收回灵剑厄灾,落至阎罗殿口,酆都城旋即安定。
晏景行一跃跳下行无羁,几步间移到他面前:“小琢,你怎么来了?”
谢怀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几息,确认无伤道:“我将玉牌上交给岛主后,询问了当年陆思涯兄长一事,确定其死因与鲛人无关,便想来告诉你,却找不着你人,于是用灵力探查了你的位置,才知你在这里。”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落在晏景行耳中,不知怎的就变了味。他抿着唇,有些害羞地弯起两边嘴角,不等多开心些,想起正事道:“差点忘了!小琢,思涯跟我一同掉进洗髓池落到黄泉地,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阎罗殿门口阴风阵阵,谢怀玉俯瞰片刻酆都城,不知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阎罗殿。
“鬼王殿下此时应该在殿中,我们去问问。”
阎罗殿这地方,晏景行只在话本里听过。据说阎王爷及身边手下,面相威武,更有牛头马面,威慑将死之人。
他贴着谢怀玉,两人行走时,手背时不时互相擦过,谢怀玉头一回觉得他的体温不似火般热。
到了殿门口,但见红雾蒙蒙,金光辉辉,好一座壮丽的碧瓦楼台。左立牛头,右站马面,身后灯火明宫殿,头顶兽檐接青霄。
并非话本中那样可怖,若不是黄泉地无日光,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琼楼玉宇。
晏景行跟谢怀玉刚一进去,就被一突然出现的鬼差拦住:“大胆!此是阎罗王殿,怎是你们想进就进的!”
这鬼差面似牛面,眼如铜铃,手持一柄钢叉,二话不说便朝他二人杀来。
谢怀玉将正欲动手的晏景行往身后稍带了带,眼神示意他勿轻举妄动,手上也未闲着,两指轻捏住钢叉尖端,微一用力,钢叉便再不能往前半分。
鬼差猛往下压没压动,神情一愣,问道:“你是何人?!”
谢怀玉还未开口,身后的晏景行先得意道:“此乃蓬莱仙岛少岛主,特来拜访鬼……千岁大人。”
鬼差双眼咕噜一转,黑瞳白仁交替间之闪过一丝敬畏:“这,你、你们有拜帖吗?”
晏景行闻言,立刻贴在谢怀玉耳边道:“什么拜帖?”
温润的气息烘热耳廓,一抹红顺势而上,谢怀玉脖颈皮肤微颤,他不着声色地往旁偏了偏头,避开晏景行进一步的靠近。
“有。”谢怀玉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漆黑拜帖,递交给鬼差。
晏景行惊讶地盯着拜帖,伸长脖子想看清楚些。
鬼差正要伸手接过,谢怀玉忽然又收回去,将拜帖递到晏景行面前。
鬼差动作一滞,眼见晏景行欣赏完,那拜帖又回到了自己面前。
他眼神复杂地扫了眼两人,接过拜帖观阅,上面的确有着他们尊贵的鬼王殿下亲手盖的通行印章。
鬼差把拜帖交还给谢怀玉道:“两位仙君,请。”
阎罗殿内,陆思涯身如柳絮飘浮,一人突然从殿中闪移到他身后,单手捏住他肩。
鬼千岁法力自掌心向陆思涯身体里探,触碰到深藏在他体内的魔气,墨染般的眉心一皱,旋即控住他的身体,试图将那股魔气抽出来。
陆思涯状态昏迷,双目紧闭,双手却一上一下地抬落。
鬼千岁正欲强抽魔气,一道金光拦住了他。
看见金光的瞬间,鬼千岁布满阴郁的脸霎时雨过天晴。放在陆思涯肩上的那只手如冷霜般苍白,他抬起手指敲了敲,转身意味深长地看向来人。
“莲烛师傅,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黄泉地?”
来人僧佛装扮,一身青黑袈裟,神色无悲无喜,眼眸色淡如水,望向鬼千岁,眼中隐约有什么在波动:“此人不过金丹初期之躯,你强行抽出体内魔气,恐怕他一时承受不住。”
手中这副躯骨的确轻薄如黄纸,鬼千岁松开手,立住陆思涯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莲烛清瘦的腕骨上,挽着一串微微散发金光的佛珠,如同刀削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圆润的佛珠,张口道:“鬼王上次借给赤莲台一件降妖的宝物,如今妖物已降伏,贫僧特来归还。”
鬼千岁的眉头在听见他的称呼时微微一凝,本就生的薄情寡义的一张脸瞬间冷淡:“那东西黄泉地用不着,你留着吧。”
莲烛微微摇头:“这不合规矩。”
鬼千岁面似有一口气憋在胸口,他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翻过陆思涯,将人推到莲烛跟前:“你来。”
金光如流水,缓缓探入陆思涯体内,与潜藏在里面的魔气打了个照面。
莲烛波澜不惊的神色微变,一直低垂的头颅转而望向鬼千岁:“这是……扶病台那魔物的魔气?”
“没错。”鬼千岁神色同样肃然,语气倒还算轻松,“不过只是一缕魔气,还能应付,你我联手将它逼出来,送到赤莲台炼化。”
莲烛点头,两人合力,小心至极地逼出魔气。出来的一瞬间,鬼千岁眼疾手快地控制住它,翻手囚在掌心。
正这时,一鬼差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千千千千岁殿下!大事不好了,门外有两名仙君说是要见你!”
鬼千岁一听这通禀报,面露头疼地皱眉,按揉太阳穴道:“是见我又不是杀我,你这么惊慌做什么?”
鬼差抬袖擦脸,语气有些委屈道:“这,属下也是担心旧事重演,之前的天官破坏了我们地界石碑,现在都没修呢……”
“一块石碑,破坏了就破坏了。”鬼千岁摆手让他下去,“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一旁的莲烛闻言道:“既然鬼王有客,那贫僧就先告辞了。”
“走什么?”鬼千岁刚舒展的眉又凝起,“你就这么怕被人知道跟我有来往?”
莲烛道:“此话何意?”
鬼差瞧气氛不对,识趣地边退边道:“属下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殿下跟莲烛师傅的谈话了。”
鬼千岁转身间挥袖用力,袖口擦过仍旧昏迷的陆思涯手臂,他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眸微眯,审视一般盯着神态问心无愧的莲烛:“自你我相识,你几番来我黄泉地,哪次不是来去匆匆,生怕被人知晓你沾了冥界晦气。若不是有事相求,恐怕我这破地,连被你踩踏的资格都没有。”
莲烛那张始终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神情,水色的眼眸沉沉望向鬼千岁,仔细分辨他审视之外的情绪:“鬼王殿下,你似乎在生气。”
鬼千岁差点气笑,没等他笑出声,先前的鬼差已领着晏景行和谢怀玉去而复返。
“千岁殿下,属下把人带来了。”
阎罗殿内红雾阵阵,晏景行隐约看见两道人影,走近些后,红雾散去,露出那两人的真容。
一人身着金线刺边的黑绸缎长袍,露出的肤色苍白,条条紫青色的筋脉在清透的皮肉下隐隐鼓动。华丽冕旒下,黑眸红唇,美得雄雌莫辩,但从修长的身段,凌厉的轮廓来看,不难分辨出是名男子。
另一人同样容貌上乘,周身发出柔和但不容忽视的金光,气质与黄泉地的环境格格不入。
鬼千岁原本稍显不耐的神色,在看清来的是何人后消失殆尽:“少岛主,好久不见了。”
晏景行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似有话问。
谢怀玉略一颔首:“殿下,多有打扰。我今日前来,为寻一门中走失弟子。”
说着,他看向陆思涯,顿了顿,道:“正是你身旁那位。”
语毕,一道轻巧铃声从晏景行袖中传出来,他拿出陆思涯那串定魂铃,见它正响个不停。
鬼千岁嘴角微微往上挑,似笑非笑道:“你买了这个?”
晏景行正要拿定魂铃响,陆思涯魂魄不稳说事,一听鬼千岁语气不妙,止住本想言说之话,另寻话语问道:“莫非那鬼宾卖给我的并非是定魂铃?”
鬼千岁瞟了一眼莲烛,见他仿若无物地站在那里,入定了般一动不动,暗自磨了磨牙,继续跟晏景行道:“这的确是定魂铃,不过作用聊胜于无,毕竟是他们私自制造的,十个中可能有一个灵验。”
手中的定魂铃仍旧响个不停,晏景行听见这话,直接将它抛向鬼千岁:“鬼……千岁大人,你帮我看看,我这个是好是坏?”
鬼千岁抬手接住,看了两眼丢还给晏景行:“你运气不错,这个虽然不算好但也不完全坏。”
说完,他按住陆思涯的身体,反将人推向莲烛:“少岛主,这人让莲烛师傅同魔气带回赤莲台净化,无误后送回蓬莱,你看如何?”
谢怀玉自是无异议,莲烛终于找到离开的机会,带着人告辞。
鬼千岁深深地看了一眼莲烛远去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道:“算下时间,少岛主再过不久又要来我黄泉地取息壤土,不如今日就去吧。”
晏景行趁机插上话:“小琢,我帮你去。”
谢怀玉摇了摇头:“不必,你跟我一同去。”
三人从阎罗殿离开,朝生长着息壤土的方寸灵台渊走去。
鬼千岁丝毫无鬼王架势,一路同二人闲聊,问其姓名。
晏景行如实告知,藏不住事问道:“我听鬼宾说千岁大人不喜人称你为‘鬼王’,这是为何?”
后面尽量快点补字数,很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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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闲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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