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执念少半分,无心生大用

漓音轻吸了一口气,这女子声名在外,可是惹不得。漓音将沧溟藏于身后,赔笑道,“慕容姑娘,我家表哥脑子不好,实在高攀不起,就不多打扰了。”

正要带着沧溟离开,慕容嫣儿含笑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不介意。”

这时沧溟清冷开口,“姑娘很好,我已有心上人。”

慕容嫣儿嘴角弯了弯,“若我非要勉强又如何?”她也不多打扰,转身就离开了,只是留了句,“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公子,我们会再见的。”

回到家,漓音便说道,“你伤势已好,快回海中去。”

沧溟眼眸深深看着她,“我的法力还没恢复。”

漓音懊恼的抓着头发,沧溟温声道,“她是坏人吗?”漓音摇摇头,“那她是好人吗?”

漓音看着他精致的眉眼,轻声道,“我也并不清楚,你见过的人还是太少了,还不知人世险恶,我只是害怕,我护不住你。”

沧溟轻抚着她的脑袋,“不要担心。”

漓音抬头看他,迟疑着开口,“你有心上人?”

沧溟垂眸,声音沉下几分,“吾族一眼终生,一眼认定了,此生就是她了。”

漓音歪着头问,“这么快吗?”

沧溟轻轻道,“为这一眼,修行千年。”

第二天,慕容府就传出重病的消息,说是得了相思之疾,这慕容嫣儿是谁,城中奇女子,经营者城中粮食、绸缎、赌场、青楼大大小小的商铺,可谓城中百姓的衣食父母,平时声名显赫,她这一称病,名下店铺关门,城中百姓苦不堪言,既阻了生计也买不到粮食。

于是纷纷指责二人薄情寡义,漓音很是气愤,“她生病关你我何事,明明是她人无理在先,却成了你我的不是。”

再转念一想此事没这么简单,赶紧收拾东西,“此处不能再留了,我们离开这儿。”

沧溟轻皱眉头,“为什么要逃走?”

漓音丢给他一个包袱,一边说道,“我一介弱女子,想在有权有势爱而不得心生妒恨的女子手下活过三天?你是天真还是无邪?”

“何见得她心生妒恨?”

漓音冷哼一声,“如果她没派人上门,我就信她没有了。”

等漓音一打开门,发现门口有一帮人候着,“漓音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慕容府院中的湖边亭子里,漓音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你没生病?”

慕容嫣儿只是扬起素手喂食池中鱼儿,声音不同于往常的凌厉,“我想,你该不会那么不自量力跟我作对吧?”

漓音眼神微眯,“你想做什么?你放我们走。”

慕容嫣儿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咯咯笑了,“你没享受过这至高无上的权势,所以不知道,就像我可以随意拿捏城中百姓的生死一样,也可以随意摆布你的命,你看这园中的花开的甚是娇艳,是因为像你这样忤逆我的人,都成了花肥。”

漓音第一次从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脸上看到了凶相,开始后悔那日不该带着沧溟进城。再次见到沧溟,是他到府中找她,答应了与慕容嫣儿的婚事,他们大婚那日,沧溟一言不发望着她,漓音看着沧溟身上的红衣那么刺眼,心疼得眼泪直掉,她知道以她的功夫是救不走他的,只能另想法子。

大婚三日后,漓音深夜潜入慕容府中,她不明白为何沧溟会浑身是血被关在地牢之中,她偷摸到慕容嫣儿的屋子窗棂,看到慕容嫣儿站在一面镜子前,那面镜子地上围摆着四十九盏烛火,发着微弱的光,须时便幻化出一个俊秀男子面容,那男子从灵镜中缓缓走出,正想抱住慕容嫣儿,却穿过了她的身体,脸上难掩失落,慕容嫣儿轻声安慰道,“只要这燃着鲛人心头血为灯,续上七天七夜,乔耀,你就能活过来了,就差三日了。”

漓音难以置信,原来之前派人打捞鲛人的是她,要沧溟娶她为的是取他心头血,那三日之后沧溟岂不是会死。漓音无意间慌了手脚弄出动静,屋内的慕容嫣儿警觉,“谁在哪?”漓音在逃出之时受了重伤,正好遇见了管用一行人。

管用听完,眉头皱成川字,不解道,“可这跟你追杀我们有何关系?”

漓音冷冷道,“慕容嫣儿的衣铺粮铺都是你名下的,青楼赌场都是他名下的,平日卖的米都是次等的,上等的都上供达官贵人,给农户也是缺钱少两,次次不是借故战乱就是天灾。”

管用跳脚,“哇,那你也不能迁怒啊。”这时一旁的兰叶开口,“管大哥,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一户慕容家的账目,三年平平。”

管用眼眸转深,“我记得,你说任何一家账簿都不可能年年相似。按理每城只一家,不至于垄了全城生计。” 顾少游轻咳一声,“那便是,借了名开了自己的商铺。”

兰叶点头,“漓音姑娘已经很厉害了,活成她这样的早死了。”

管用也知自己平日不查酿了错,但还不死心,拿出那张书信,问道“中间那个是慕容嫣儿,那这一旁的是谁?”

“她的老相好,城主刺史。”

“那这个呢。”

“朝中的内阁学士是她老师,书香门第,桃李天下。”

管用呐呐道,“是她太坏了,我们不是坏人。”

漓音嗤笑道,“你这人真好笑,她不是好人,反过来就能心证你是好人吗?”

“你们这些人就像蛛网挡在上方,百姓寸步难行,活不起死不起,凌驾于众生之上,人命贱于犬豕,这就是苍月的世道吗?”

谁知这时管用眼中闪过杀意,拔剑指着漓音,无比冷漠道,“你骂我可以,唯独不能当着我的面骂苍月。”

又颓然丢下剑,像是想起什么眼角微红,“苍月他是一个极好的君王。”

初始苍月刚来藩境,人心不稳,苍月和管用两人不算熟络,只是管父逝去之时,苍月日日来府中祭拜,一年后苍月遭到重臣背叛,还好管用带着人及时赶到,那时的苍月浴血站在高台上,死气沉沉,二人坐在那里,看着身下累累尸首,苍月蓝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他,管用被盯得头皮发麻,以为君王多疑,又遭此背叛,定是对他哪来的军队起杀意,颇为苦恼自顾自地解释一番,“这些兵你听我解释,你知道,我爹以前是跟着圣上的开国重臣,但是圣上登基后,想着鸟尽弓藏,功成身退,我爹就对皇上请辞,皇上说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你要去哪,我爹就说去能找到他的地方,这个兵权是皇上默许的。”

苍月轻声道“我知道,父皇说你,无心生大用。”

管用顿了顿,觉得越说越棘手,“民间,婆婆跟儿媳吵架了,婆婆会对谁最好?她对孙媳妇更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跟这些人也不对付。”

“我是说,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苍月看着高台之下,眼瞳突然溢出血泪,语气有些虚浮,“起雾了,我看不见,是不是站太高了。”

“有日我在想,从前士农工商,只是各得其所,各司其业,没有尊卑贵贱,渐渐就生了位阶,我看不到底下的人,束之高阁要如何如履平地,有天看见一条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方知原是自食其果,上位者要知民间疾苦,方得始终。”

管用想起管父提起的,苍月的蓝瞳生来特别,所见都是灰色的,会夜夜梦魇。

君王虽一人之上,却是如履薄冰,高处不胜寒,他把权力、财势分给底下这些人,这些人就像起了浓雾遮眼,在其间欺上瞒下,阳奉阴违,违逆他的本意,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世人也只以为是君王的罪责,而一旦权势稀疏,君王又会遭到反水互噬。

两人年纪相仿,苍月生来多灾多难,管用却是过得顺风顺水,不知怎的,管用瞬间下了某种决心, “你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因而征战那些年,管用一直是苍月的军师,虽然这位军师从不上战场。

管用从往事中回过神,也并未再发怒,只是对漓音漠然道,“不必请杀手,我们带你去救人。”

管用自小聪颖过人,在知晓乔耀是慕容嫣儿英年早逝的心上人,而她哄骗城主,与沧溟只是逢场作戏掩人耳目,毕竟城主已有妻,她不能为妾。于是便堂而皇之到城主府上做客,并有意无意透露,慕容嫣儿金窝藏娇,娶沧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城主本就疑心从未进入过慕容嫣儿的闺房,于是怒气冲冲赶到她房中,正巧碰上了刚幻化出来的乔耀和慕容嫣儿举止亲密,城主质问道,“此人是谁?”乔耀心性纯良,微有错愕也只是客气回道,“我是嫣儿的未婚夫。”

城主冷笑,官场多年他是懂如何杀人诛心,语气满是居高临下的霸道,“是吗?她早已是我的人,那你可知,她身上有几处痣几道疤吗?”

慕容嫣儿慌张道,“乔耀,你别听他胡说。”

顷刻间,乔耀身后的灵镜突然碎裂,地上的燃灯也逐一熄灭,乔耀凝实的身形再次化做一道青烟散去,慕容嫣儿猛地向青烟扑去却落了空,疯狂大喊道,“乔耀,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

慕容嫣儿头发凌散,行尸走肉般,眼神蓦然凶狠,从身后抽出剑刺入了城主的心口,“乔耀死了,是你害死的,你凭什么活着。”

漓音看到局面瞬息万变,不禁问道,“你怎会料事如神?”管用轻笑,“人之所以半死不活为的就是一口心气,所以他能忍受这逆天改命的痛苦,只要破了生的执念,便没了活的念想。”只是可怜这痴情人儿,他的执念竟如此不堪。

管用和顾少游依着身份撤了慕容嫣儿的生意,并寄修书一封给了内阁学士。

当漓音将沧溟救出带到海边时,他因伤势过重迟迟不醒,凌雪无看着她颈间的珠子,了然道,“漓音姑娘,鲛人凶残没错,只是他的元灵放在你身上,沾染了你的心性,所以生了善念。”

漓音摘下那颗珍珠,凌雪无施法将它放入了沧溟体内,沧溟仿佛置身在炽热干涸的大地上,听到了漓音呼唤的声音,醒了过来。

沧溟眼眸柔情似水,急忙抓住漓音的手,“我一眼认定的人,从来都是你。”他只想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漓音却抚开他的手,“我有心上人了,他对我很好,因为给了最好的爱,所以我不会再爱别人。”

沧溟心碎欲绝,哑声道,“我来得稍迟,如果我早些,你会不会爱上我。”

漓音没有回答。眼睁睁看着伤心的沧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海面上,漓音眼中打转的泪水才敢落下。

管用众人也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骗他?”

“海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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