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可卿摆手,“公子切勿生气,我不是坏人。”
“你因何跟着我们?”桃子上前走了一步,把路琼瑶护在了身后。
“在下钱可卿,是个喜欢游历四方的闲人。因看四锦城繁闹非常,加上我也走得累了,便有了在此定居的想法。”钱可卿说,“但由于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哪里的房子清雅且安静,就想找人来询问一下。”
他又说,“碰巧二人经过,我一看就知你们必定不凡于旁人,一定会知道我所要的何处有,这才想跟上问问。”钱可卿拱手,“终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公子莫怪。”
路琼瑶探出脑袋,“我们可有见过?现在仔细看着你,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钱可卿一愣,又转瞬笑了一笑,“怎么可能,在下刚到这不久,以前也从没有来过,想必是公子认错了吧。”
“……那就是吧。”路琼瑶撇嘴。
他们并行走在街市里,“我还不知道公子姓何名谁呢。”钱可卿轻缓的摇着手中扇。
路琼瑶截住了想开口的桃子,停下脚步,面对着钱可卿,拱手笑道:“在下路情字琼瑶,来自苏府。”
钱可卿也停下来,笑的舒爽,“原来是苏城主的儿子,”他回礼,“真是失敬失敬。”
桃子讶异,“你竟然知道我家少爷!”
钱可卿把扇子“啪嗒”一声合上,“我是第一次来,这不会的和不知道的当然要打听清楚了。”
桃子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正想再说两句,又被路琼瑶拦了下来,“少爷你看他!”
“桃子,不可无理。”路琼瑶说,“先生当真有趣,不知可愿与路某交个朋友?”
钱可卿用扇子掩面,微眯的眼睛却暴露了情绪,“当然可以,公子也是有趣的很呐。”
“那既是朋友,先生就叫我琼瑶吧,无需客气。”
“如此甚好,琼瑶便唤我苦辞吧。”
“苦辞!”
两人搭着肩就往前走,徒留桃子一个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神奇发展?
路琼瑶把钱可卿带回了家里,苏飞雁夫妇也在,他们邀请他留下吃饭。路琼瑶给他阿爹说了他们相遇时发生的事,苏飞雁说:“不用担心,既然是琼瑶的朋友,我自会帮你办理好一切,以后就安心在此城住下吧。”
钱可卿拜谢。
“你为什么偏要选择这里建房子?”路琼瑶站在山丘上,看着下方正在搭木头的工人,问身旁躺在草地上的人。
钱可卿翘着二郎腿,草帽盖在脸上,听到路琼瑶问他,起了身来,“这里不好吗?后面是山,前方是路,房在中间盖,给金子也不换。”
“五里外只此你一家,这下是如你要清净的愿了。”
“嗯哼。”钱可卿点头。
路琼瑶抬头看:“乾道观......”他说,“你瞒着我当道士了?”
“迂腐,”钱可卿把笔砚随手一丢,摸了一把鼻子,“当今上皇可没有规定只有道士居住的地方才能叫道观。”
“再说了,我喜欢这个名字,用了又何妨?”
路琼瑶看他昂着头,鼻尖上还沾着墨汁,生觉此人真是滑稽,他笑了起来,“可以可以,苦辞怎么样都可以。”
钱可卿蹲在荷花池旁边,看着刚放生的鱼苗,入了神。路琼瑶走过来,也蹲下来,“看什么呢?”
“你觉不觉得,这里太空旷了,他们一定会很孤单吧。”
路琼瑶看着池子里新开的荷花、新长的莲叶、畅游的鱼儿,有些发懵,“应该......不会吧......”
“我们去后山挖棵树栽这吧,等它长大了,就会有影子打下,这样它们也就不会孤单了。”
路琼瑶不知道他哪来的理论,但明白钱可卿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初见时就这样觉得,现在发觉更甚——苦辞整个人都是一个惊喜。
路琼瑶说,“都听苦辞的。”
路途不算远,走官道,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到了地。守门的人见到是路琼瑶,便上前去问安,“路城主,主子现正在观雨亭里。”
路琼瑶把马匹交给了桃子,“你安顿好之后就去歇息吧。”
桃子点头,“好的城主。”
乾道观没有路府大,却也有许多的弯弯绕绕,但好在这里的灯很上道,照的前方通亮。
等路琼瑶来到观雨亭时,天上又飘起了雪花。他接了一片,正巧落在了手心上。他去看它,不瞬便化了。
“琼瑶,你在那装什么深沉呢,还不快来与我共饮!”
声音从后方传来,路琼瑶转身,离了一个石桌子的距离,钱可卿卧坐在那,好似醉了,高举个酒杯,招手让他过来。
路琼瑶踏步走过去,“苦辞,你在等我吗?”
他刚坐下,婢女就把酒杯放在了他的面前。钱可卿拿起酒壶,就要往下倒酒。路琼瑶拦住了他,“苦辞,今夜不喝酒。”
钱可卿宛眼看他,“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
他哼笑一声,“那就是来找我那徒弟了?”
路琼瑶没有说话。
酒壶被人重重放在石桌上,“路琼瑶,你亲口说过的,不会再来打扰他的。”
他向前倾身,指尖直指面前人的胸口,声音低哑,“这是你亲口说过的。”
路琼瑶面色不改,他看着他,“苦辞,你醉了。”
钱可卿猛的抬头,呼出一口气,“路琼瑶,”他说,“你当真觉得,你有能力护住他?”
“我已经失去太多了,”他说,“我现在只有你们了。”
钱可卿摇头,“罢了,时也命也,会来的终究会来,谁也改变不了。”
“苦辞,”路琼瑶抬头看天,月亮已经被云层挡住了一角,“平侯王带着世子逃了,上皇命我找到他们,不论生死。”
钱可卿在这坐了许久,现在才惊觉居然已经这么冷了。
“琼瑶,我想念夏天的风了。”
“快了,”路琼瑶说,“等春天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月亮已被云层完全遮挡。
大雪还未停下。
奚风月披着厚氅,站在窗前,他看见外面的雪打在梅花树上,压弯了几条枝头。对面走廊上侍从们正端着火盆,穿梭于各个房间。他还看到,有两个人影正冒雪向他这边走来。
他眼皮眨动,不敢相信。
怎么会是那个人?
出了什么事?
奚风月只剩下满腹疑问。
房门被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奚风月回过神来,神情激动,他走的太快,没有注意脚下,被门槛绊倒在地。屋里发出的声响惊动到了屋外的人,路琼瑶再也等不了一刻,他推门而进。
一刹那间,他对上了奚风月抬起头来时露出的双眼。
于千万亿风霜中,有人等的就是这一眼。
路琼瑶几步便跑到了奚风月身边。他跪于地上,伸手把日思夜想的爱人揽进了怀里。
“阿月,”他把头埋在奚风月的脖子间,深深嗅了一口,“我好想你。”
奚风月流下了泪,它们尽数滴在了路琼瑶的后背上,热的那处发烫,“瑶哥,好久不见。”
此时此刻,一切尽在所言中。
钱可卿目睹了全程,他一言不发 ,搓了一把到冬天就怎么也捂不热的双手。
廊外的梅花树终是不堪大雪所扰,弯着的那几条枝头承受不住,啪咔一声,断了。它们掉在雪地上,除了痕迹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只有路过的几个侍从,看到那些落地枝头上还开的正盛的梅花,说上了几句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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