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条巷粮仓
夜色已浓,寂月无声。
更声过后许久,粮仓悄悄打开了西边一处角门。
一队人马运送着什么货物按列齐整整地进入了粮仓。
发现目标,隐匿在暗处的影卫和青城寨的人齐齐出动,神兵天降,几乎没用什么手段就将这些人尽数控制。
“你们是谁的人!!竟连粮仓的生意都敢管!你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
管事儿的小官是个中年男子,他被迫跪在地上,一只胳膊被反钳在身后但还张口叫嚣着。
似乎对自己被袭击感到十分意外和不满。
“喻某初来乍到,实在不知大人名讳,真是多有冒犯。”
喻和尘从影卫中走来,月凉如水,更衬得一袭白衣若雪。
那人登时噤了声,哪里还敢说自己是谁。
夜色昏暗,一时没认出是这些人是影卫的衣着,可那人玉冠白发——天下是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的。
萧晟感觉到手里人腿软瘫倒,便松了抓着他的手。
这些人也是足够谨慎狡猾。
开放通商后,顺着朱左左提供的线索锁定了几只商队,一连跟了整整三日,这些人不断转运货物存放地点混淆视线,交接了好些人,终于才在这一日夜里把东西运到了此地。
若是没有耐心,还真是很难抓住狡猾的兔子。
认出是影卫,这些人当中居然还有试图逃跑之徒,但毫无意外只是刚有起势便被牢牢抓住了。
......
蓉城粮仓被查封,消息传开,各处人心惶惶,唯恐受到牵连惩处。
甚至有铤而走险者,雇佣刺客杀手前来暗杀查处此案的朝廷要员。
建丰十五年末,内阁要员喻和尘连同特遣官员发现并查封藏匿于雁北蓉城条巷粮仓的巨大走私货物储存库,在影卫与府衙的联合调查审讯下,蓉城刺史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在其提供的线索加持下,牵扯出缙国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牵涉最广的走私案件,影卫一路追查了雁北数个州县,查封了数十处走私场所,抓获人员数百人。
青城寨诸人记录在案的只有打伤了几个后来都被判罪的官员,没闹过什么别的事,便只略施小戒就劝为从良了。
运河赋税相关法案被重新修订,运河工程宣布停建半年,以行休养生息之意。
......
“月满庭。”
喻和尘冲轿夫道。
他们这些人算是了结了运河诸事,没想到喻和尘还要回月满庭一趟。
“临行在即,师叔是该去向她们母子道个别。”
车厢内,萧晟垂眸道。
喻和尘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某些情绪,合上折扇,知道这小孩是误会了,忍不住暗自唇角微扬,又想逗他:
“我有没有道别的习惯,你当是知道的。”
“.......”
显然萧晟不想做回忆。
......
月满庭
本是自己情报点的事,应当回避萧晟才是,可喻和尘瞧他吃了几日闷醋还不说的份儿上,就叫他一道听了。
喻和尘点名要朱左左来奉茶,那小厮们为难也害怕,只得喊来。
房门已关,整个厢房只喻和尘、萧晟、朱左左三人。
房内寂静,只听得到茶水微沸的声响。
喻和尘微微阖目,睨了一眼身侧恭恭敬敬侍茶的朱左左,忽而道:
“我要你这偌大月满庭的东家亲为奉茶,不知可是折辱大东家了?”
朱左左显然有些慌神,杯中茶水溢洒了些许出来。
放下茶杯,朱左左当即跪地:
“大人折煞奴婢!!!奴婢一介无路将死之身,若不是大人,怕是早已骨销黄沙。大人深受陛下倚重,才是这月满庭真正的东家阿。”
萧晟听出朱左左语气里难掩的颤抖。
喻和尘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具,做完朱左左没来得及做完的工序;之后静静等待茶水稍凉,再小啜一口。
这期间对跪伏在地的人来说简直堪比酷刑的煎熬。
萧晟知道,这也是一种刑讯手段,故意拉长问询或者施刑间隔,以漫长的沉默替代刑罚,会产生比皮肉之苦更巨大的心理威压。
萧晟忽然突发奇想,若是自己落在喻枫手上,能撑住几天?
又觉得这想法可笑。
因为若是真有一天,小师叔要他死,他只会毫不犹豫即刻赴死。
这条命,本就是他给的,还回去罢了。
没有喻和尘,就没有今日这个萧晟。
他会早早死在丹安那片大漠里。
眼前,喻和尘神色淡然,举止彬彬。
而萧晟在一旁欣赏着他残忍冷酷的优雅。
“你知道我办事,若无实证,不会来。”
“那个小孩,乳名唤作阿临的吧......”
听到孩子,朱左左霎时脸色惨白,惊恐地抬头。
“好像就住在......”
喻和尘摩挲端详着桌上的紫砂壶茶盏。
“大人!!!我什么都说!是,月满庭参与了小部分菘梖走私,但每月只是一点而已!只是为了满足贵客们对成品水烟的需求而已!求大人饶命!他只有四岁......”
朱左左已是泫然欲泣。
“那后院那些个被抓来的女人是?走错了路?”
这朱左左还不老实,喻和尘嘲讽道。
前些日子住在此处时,喻和尘曾四下观察过,却在靠近后院的地方听到了女人的惨呼。
这个朱左左,究竟背着他暗自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生意。
总要查清楚。
“我说!我说!那些个女子多半是家里潦倒卖来的,或是酒楼按律采买来的,只是总有三两不听话要跑的,手下人也是加以训诫管教罢了...若是大人不喜,奴婢当下就撤了所有艺伎!!!”
女人泣涕涟涟,一副诚心诚意悔过的模样。
“哦......没有了么?”
听完这些许,喻和尘脸上未见神色起伏,意有所指道。
“没,没了。”神慌意乱下,朱左左已经满是破绽。
“不妨说说这孩子的父亲。”
喻和尘的目光缓缓落在朱左左脸上。
琥珀色眼瞳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仍是绝美冷艳。
朱左左眼底染上了一层深深的绝望。
“大人!!!他什么都不知道,酒楼一切皆是我一人所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重重往地上磕了几个头,朱左左额前已经见血,但她不敢停:
“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奴婢立誓此后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往来,奴婢可以带阿临离开蓉城,永不复返!求大人绕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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