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着了魔了。”张翠芳说着一巴掌打在齐英的胳膊上,试图让她清醒些。
齐英一疼,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太想妈妈了,竟然产生幻觉了。
“联海,联海,你快起来,这妮子又犯病了。”张翠芳喊道。
原来这几日齐英一直哭着说梦到了妈妈,起来就要去找妈妈。
齐联海忙了好几天,才把赵秀娟的后事办完,今日好不容易睡下了,却被母亲张翠芳从梦中叫醒,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说道:“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联海,你看看。”张翠芳说着捡起齐英掉在地上的苹果,说道:“大半夜的,拿着这么一个破苹果,叫她妈来吃苹果,有这么吓人的吗?”
“齐招娣,你发什么神经病,你在折腾老子,小心老子就把你...”齐联海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突然想到临死前时赵秀娟那张脸,心里对女儿产生了一丝怜悯,他竟然不忍心责怪她。
“爸爸,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齐英说着闭上眼睛,让齐联海打自己。
“我...打什么,我...”齐联海心虚的回头看着母亲张翠芳,有些恼怒的说道:“妈,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您就别和她较真了。”说完回去又睡觉了。
被儿子这么一说,张翠芳更加来气,瞪了一眼齐英,气愤的说道:“哼,扫把星,克星,看见你就来气。”
本来齐英在齐家就不受待见,自从妈妈赵秀娟和未出世的弟弟走了之后,张翠芳更是把所有的过错都记在她头上,每天不是骂,就是打,还更加讨厌她了。
而在齐英心里,觉得妈妈和未出世的弟弟都是因为她这个扫把星才离开的,也十分自责。
转眼赵秀娟已经离开半个月了,齐联海好久都没顾上打理大肉店了,眼下已经立秋了,天气一凉,又到贴秋膘的时候了,吃肉的人会逐渐多起来,大肉铺的生意也会一直好到过年年底。
齐联海准备收拾收拾,赶快开门做生意,毕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傍晚,残阳散尽,齐联海在大肉店忙了一天,一个人拖着疲乏的步子从大门走进来,院子里静悄悄的,满院的树叶无人打扫,齐联海突然感觉有些孤单,一个人拉起扫把扫了扫,无奈的坐在耳房门前的台阶上发呆,想想赵秀娟怀孕这半年来经常坐在这里,齐联海坐在这里他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存在,齐联海想着过去这十几年,他和赵秀娟一起走过的日子,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人只有在真正失去的时候,才懂得曾经的拥有是多么珍贵。
一阵悲痛过后,齐联海起身,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摔倒台阶下,还好台阶不高,齐联海低头看看,黄土下好像盖着一些滑溜溜的东西,原来是蜡油,应该是给赵秀娟办丧事时留下的,没清理干净。
自从赵秀娟离开后,这院子一直没怎么收拾。
可是低头仔细瞧瞧,这蜡油怎么是红色,丧事上用的蜡全是白色的,怎么会有红色的蜡油呢?突然,齐联海想起了什么,他自言自语说道:“这不是齐燕那次做实验留下的蜡油吗?”
齐联海记得当时齐燕做了一个蜡烛燃烧的小实验,买了一根红色的蜡烛,足足燃烧了一小时才熄灭,给台阶上留了杯子盖那么大一块,那天晚上天快黑了,齐燕还在玩,齐联海还叮嘱齐燕收拾干净,否则踩上去滑倒怎么办,她当时只顾着玩,一直没理齐联海,齐联海在大肉店忙了一天,吃完饭倒头就睡,也没有在意。
齐燕自从上了初中,到了叛逆期,大人说话一点儿都不管用了。
齐联海说着拿了一个小铲子,一点一点慢慢铲起来,突然,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些什么,难道赵秀娟那天摔倒也是因为这块蜡油。
齐联海仔细想想那天赵秀娟摔倒的事,他问齐燕怎么回事,齐燕慌慌张张的说是齐英害的赵秀娟摔倒的。这些台阶赵秀娟平日里一直走,怎么会摔倒呢?而且自从怀孕后,赵秀娟一直都很小心的。齐联海有些纳闷,仔细想想齐联海好像明白了什么。
夜深人静,耳房的土炕上齐英抱着妈妈的照片睡着了,这些日子天最难过的莫过于齐英,她以为妈妈赵秀娟的离开是她一手造成的,心里十分痛苦,齐英总是抱着妈妈赵秀娟的照片道歉。这让一向对齐英很冷漠的齐联海心里也非常难受,可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上房里只有齐联海和齐燕两个人,齐联海拿出一块蜡油问齐燕:“上次我让你把台阶上的蜡油清理了,那这是什么?”
齐燕看着齐联海手里的蜡油,一下子慌了,可是她打死就是不承认:“不知道啊!我清理了,也许是最近妈妈葬礼上又留下的吧!”
“你别胡说,你妈妈葬礼上的蜡烛是白色,这是红色,能一样吗?”齐联海问道。
“爸爸,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害了妈妈?”齐燕看着齐联海说道。
“难道不是你吗?”齐联海问道。
“如果这也算,那只能说意外,可是你和奶奶才是害死妈妈的罪魁祸首。”齐燕愤怒的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齐联海生气的问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奶奶那天晚上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十二三岁的齐燕,正是叛逆的时候,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父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听到什么了?”齐联海紧张的问道。
“那个私人大夫说了,我妈妈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再怀孕了,是你们一心要留下那个孩子的,你们给她吃了多少药,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那两天她浑身不自在,想去医院,你们就是不让她去,为什么呀?”齐燕好奇的问道。
齐联海没想到齐燕什么都知道,他有些心虚,不敢再看齐燕的眼睛。
看齐联海不说话,齐燕继续问道:“爸爸,你们为什么不带妈妈去医院,是不是早就知道妈妈的身体快...”
“一个小孩子,别在乱说话。”齐联海打断齐燕的话,并警告她不要多事。
齐燕冷笑一声,得意的说道:“害怕了吧!”
“你......你疯了吧。”齐联海看着齐燕,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疯了!我看你们才疯了,为了要一个儿子,搭上了我妈的性命,你们还想怎样?”齐燕愤愤不平地说到。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齐联海不想再说下去了。
“好的,爸爸,只要您不把妈妈摔倒这件事赖在我头上,以后我也不会提起这件事。”齐燕说道。
齐联海怔怔的看着齐燕,第一次感觉他这个女儿如此陌生。
齐燕看父亲齐联海看着自己不说话,继续说道:“爸爸,妈妈就那样走了,我也很痛苦,可是如果把妈妈去世的真正原因告诉大家,你觉的大家都会好过吗?我那个舅舅一定不会放过咱家的。”
齐联海没想到齐燕的心机这么重,没好气的说道:“招娣可是你亲妹妹,你就忍心看她自责一辈子吗?”
“她年纪小,姥姥又那么爱她,一定不会责备她的,这样大家都好过,不是吗?爸爸?”齐燕不屑的说道。
“你.....”齐联海被齐燕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没话说了吧!”齐燕得寸进尺的说道:“反正这件事要么齐招娣担着,要么全家一起担着,我一个人可担不起。”
“滚!”齐联海歇斯底里的喊道。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齐燕被这一声呵住了,她没有再说什么,看了一眼父亲齐联海就灰溜溜的走开了。
自从赵秀娟离开后,焦杏花一直没有来看齐英,齐英以为姥姥不想见她,才没有来,毕竟是她害死了姥姥的女儿,她应该很伤心吧,直到二姨赵秀玉来看她,说姥姥生病住院了,让齐英不要担心,她心里才好过点。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所有苦难终是成了时间的伤口,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伤口,身体上的创伤可以治愈,可是心灵上的创伤会随着时间拉长,在某一刻回忆起来,更加撕裂的深痛,齐英不知道自己怎样熬过那段时间,时常在夜里惊醒喊着妈妈流泪,一边哭泣,一边安慰自己要坚强。
自从赵秀娟走后,张翠芳想要孙子的愿望更加迫切了,想到小儿子齐联生不能生育,老大齐联海这边又没生下儿子,总不能让老齐家绝后吧,农村人生下男孩才叫后继有人。
赵秀娟离世才过百天,张翠芳就张罗着让媒人给儿子介绍对象。什么张家的寡妇,李家离过婚的女人,陶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都被她问了一遍。
张家的寡妇年龄太大,张翠芳怕她生不下孩子。李家离过婚的女人,年龄正好合适,可是人家看不上齐联海。最后就只剩下陶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陶小翠了,这姑娘什么都好,年龄不过三十五,生育应该没问题,就是小时候头被磕了一下,脑子不好使,有点傻里傻气的,陶小翠的妈妈以为陶小翠这辈子就这样砸在自己手里了,没成想还有人给她介绍对象,高兴的不得了,便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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