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见温娮询问,村长忙起身介绍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是至空道长,五年前便来了此处,帮过我们不少事情。”
至空道长转身望向温娮,眸中晃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诧,随即平静行了一礼。
温娮起身回礼,道:“在下程娮,敢问至空道长近五年一直待在此地吗?”
“是,贫道五年来一直在此处。”
温娮解释道:“我见道长似曾相识便冒昧问了一句,打扰了。”
“无妨,贫道还有事未了,先行告辞。”
他又行了一礼,往村庄西北方向走去。
“至空道长每隔几日便会出门一趟,归期不定,姑娘方到此处便巧遇道长回来,想必也是有些缘分罢。”
“姑娘可知这至空道长乃是我重生村的定海神针啊。”
温娮感到纳闷,“乔村长此话怎讲?”
“姑娘有所不知,我重生村虽多次遭遇怪人袭击,可每每只要有至空道长在村中便能安然无恙,至空道长有法子能让那些怪人不攻击人,自觉打道回府。只是他往日频出,事务繁忙,故也无法日日待在村内。”
“他有何法子?”
村长从一侧木柜拿出一个药瓶,“便是这里头的药粉,只要在屋前或身上撒上一些便能让那些怪人无法靠近,伤不了人自然就掉头离开了。”
“既然如此,为何昨日不拿出来?”茉枝抱着一摞木柴走过来。
村长歉疚道:“当时情况紧急,再加上二位姑娘贸然入村,便有所防备,实在对不住。”
温娮迟疑道:“可否借我们看看这药?”
“自然,二位姑娘今日若仍是想待在村里,亦需得拿些在身上,以防万一。”
温娮接过药瓶,倒出些许药粉于掌心,闻上一闻,一股刺鼻难耐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茉枝亦上前闻了一闻,眉心微蹙,“这药粉是些刺鼻药物混杂而成的,并无什么特殊药材。”
温娮思忖一瞬,道:“难道那些人是靠味道识人?”
茉枝恍然大悟,“对啊,昨日那些人一直在村道徘徊却没入房内,也没去寻其他村民,反而一直在攻击我们,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是靠气味识人,村民身上的味道被药粉遮掩了,我们却没有,所以他们全部都来袭击我们,这倒是能说通了。”
温娮望向西北方向,眸光幽深几分,“他知道更多。”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
白衣男子从内将房门打开,见来人略感惊讶,道:“程姑娘,来找贫道所谓何事?”
温娮微笑道:“有一事尚未弄清楚,想着道长应当会知晓,便欲来此询问一番,不知道长可愿为我解答一二?”
至空道长含笑道:“姑娘既有疑惑,贫道若知晓自可愿为你解答一二。”
“姑娘,请进。”
“多谢道长。”
二人在桌前相对而坐,至空道长倒上一盏茶,轻缓递向温娮。
温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道长是如何知晓那些人是靠气味识人的?”
至空道长怔了怔,未想到她如此直白的将话问出,随即笑了笑,道:“贫道来此五年,这里发生的一切皆于心,至于药粉一事,不过是一个偶然罢了。”
“道长是无意间发觉的?”温娮探究地看向他。
“正是。”
“那道长可知晓那些人如今在何处?”
至空道长摇首,“不知。”
温娮将眸光落在他木架上放置的衣袍一角,眼眸微眯,再次道:“道长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
“既如此,多有打扰,告辞。”
待身影在眼前淡去,至空道长望向木架上的衣袍,神情陷入沉思。
“小姐,如何了?”茉枝见温娮出来,赶上前问道。
温娮摇了摇头,“他有所隐瞒。”
“既然他不说,我们该如何去查找?”
温娮仰头看了眼天色,“等天黑,若今晚他们来,我们便趁机追上去。”
天色暗沉下来,皓月如盘,重生村又是一片寂寥,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深林晃动,乌鸦与蝙蝠从暗中振翅而出。
半晌,寂静转瞬被人泯灭。
有几人缓缓朝重生村行来,只闻几道木头断裂之声罢,村内便又陷入沉静。
在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两道黑影紧随。
不到两刻,两道黑影悄然步入深深暗林。
一股浓重的糜烂之气在周身愈发强烈,两人捂鼻隐于一处茂密灌丛。
明亮的火光在眼前渐渐显现,一人手执火把厉声道:“都进去!”
方才几人闻声入了一个山洞。
手执火把之人警惕朝四周望了望,亦走入了山洞之中。
两道黑影从灌丛中轻缓步出,一人朝另一人颔首示意,二人一前一后朝山洞内走入。
于山洞方行数十步便闻一种草药与血水相杂的难闻气味。
二人小心翼翼朝山洞深处走,忽而,眼前漆黑被点点星火映亮。
两人朝着前方的光亮谨慎走了过去,狭小山洞豁然开朗,二人对眼前一幕错愕不已。
她们所在之处乃山洞上层,而她们眼前所见之景便是山洞的地下一层。
只见有数人围成一个圈往正中央的石盘慢慢走去,他们神色呆滞,全身皮肤无一例外皆溃烂腐坏,脸上被画上一道类似符文的印记。
而他们周身有十数人戴着面具,手执长鞭,将他们朝石盘上赶。
待脸上被画上符文之人皆已上了石盘,有四位穿着奇异之人从右侧洞口走出,他们手中摇着铜铃,环绕石盘,随后跳着奇怪的步子,嗡嗡念叨着似是咒语的话。
“他们这是在……祭祀吗?”
茉枝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景象,声音压得极低。
温娮眸中亦难掩惊诧。
溘然,石盘上有一人朝她们二人所在方向望来,神情呆滞,眸光却好似有些不同寻常。
温娮察觉拉住茉枝将身子压低,隐没于身前石栏之下。
半晌,未见异动,温娮极小心地探出头来。
眼前场面依旧,可方才那人的眸光却深深印刻在温娮脑海之中。
她往石盘上观望,寻视方才那人的身影。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温娮再次与石盘那人目光对上,两人皆微微愣住。
温娮记得他,他就是上次在重生村与她交手数次之人,他身手极好,反应极快,与其他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那人眼眸紧紧盯着温娮,嘴唇微启。
温娮看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无声无息,像是在传递着什么。
“什么人?”
倏地,一道呵斥声响彻山洞,温娮回神望去,几名执鞭之人拔出利剑神色狠厉的朝二人奔来。
“快走。”
温娮起身,在转过身朝山洞外退去的那一刹那,她的视线正好扫过石盘上那人所在之处,待看清后。
温娮脸色陡然一变,脑子一片空白。
片刻,她垂眸敛去方才神情,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往山洞外退去。
“站住!”
身后几人提剑执火把,紧紧追着她们。
二人出了山洞,往暗林深处跑去,眼前之路一片漆黑,望不到尽头。
“小姐,密林深处多悬崖,我们这样一直跑也不是办法,不如直接把他们杀了。”茉枝觑了眼身后的人。
“好。”二人掠入一旁树丛,等着将追来之人一网打尽。
一炷香过去,周身皆是一片沉寂,并未闻任何喊叫或脚步声。
温娮感到不对劲,从树丛走出往身后林路远远望去。
夜雾重重,寒风萧瑟,的确无人影前来的迹象。
茉枝也从树丛中走出,“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们不追了?”
“不可能,他们方才恨不得杀人灭口,且我明明听到有脚步声追来。”温娮心底恍若覆上一层迷雾。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道:“先回村罢。”
此刻,夜深人静,禺阳城一座楼宇内,仍有一盏烛火未灭。
“公子,那件事有线索了。”一人在前躬身禀报。
“说。”少年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扣茶盏边沿,不咸不淡开口。
“我们的人查探到在南蜀边境一带。”
少年轻扣茶盏边沿的手微微顿住,轻笑一声,“南蜀边境。”
他抬头望向窗外,皓月悬挂,繁星点点,他眼底笑意更甚,蕴满深意道:“是巧合,还是……真有缘分这种东西。”
乌云沉沉,波涛暗涌,劲风猛烈的晃动着树木,闷雷转瞬震彻天际,雨丝成片,淅淅沥沥。
房内燃起一盏烛火,凉风席入,阵阵吹拂,映于墙上的烛影幽幽舞动。
温娮凝着烛光,一动不动,神思已然飘离此地。
在转身离开山洞那一瞬所见之景不断在眼前浮现。
她看见,石盘上那人一手朝腰间伸去,目光尤似在暗示她顺着他手中动作去看。
她不露声色地顺着他手中所指方向去看,一个熟悉的令牌恍现眼前。
就是那令牌使她愕然。
令牌上的“温”字雕刻的极为遒劲有力,气势如虹。
那是她父亲的字迹,凡是温家的军队皆会有这个令牌。
也就是说,那人是温家军里的人。
当年温家军一部分人跟随她爹娘来边境驻守,不料变故突发,主将离奇身死,在边境的温家军亦皆数覆没。
当然,这离奇二字只是温娮所认为的罢了,温家尸身被运回淮京之后不久,朝廷就广示天下,说温家此番遭难乃敌寇偷袭所为,可是否真的是敌寇所为,温娮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如今看来,驻守边境的温家军队中还有人存活于世间,只要将那人救出来,或许真相便能大白于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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