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山皆燃

“我从不在你的局里,又说什么出局。”

她摇了摇头,点了下自己的眉心:“你可以打这里,伏地魔阁下。”

他实在讨厌这种把他的心思看得一干二净的剔透感。

“你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让我亲手处决你?”他笑了起来:“一发子弹可不便宜。”

“用在杀人的时候就会很便宜。”她置若罔闻:“不过你们确实偶尔会省一省,毒气、军刀、□□……人类相互厮杀的时候总是能翻出各种花样,不是吗?”

“我还以为你的关注点只有那些诗歌。”他挑了挑眉:“看来你变了不少。”

“也许吧。”她转头看向他:“你倒是一直没变。”

“很高的评价。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变得更野蛮了。”

他转瞬就意识到她话语里的讥讽:“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还觉得我是当年那个人?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再向你求婚吗?”

“你在过去没有爱过我,未来也不会。”姑娘看向墙上的时针,已经快指到了六:“你的心从过去就不曾变过,你只爱自己,也只爱权力。”

“听起来我成了纳西索斯。”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黛玉忽然开口道:“现在你达到心中所愿了吗?”

什么突兀的问题,他笑了起来:“你要检阅我的成果吗?”

黛玉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们下一秒就会被炮弹炸飞,可能我下一分钟会死在你的枪口下,又或者我在下一刻给你下毒,那么你对于现在的这一切满足了吗?”

“如果满足就要如此的话,那我还是永不满足好了。”里德尔看了眼自己的酒杯,在他的认知里,没有致命的毒药能延后发作那么久,她说这些话大概只说明了一点,她恨他。

他笑了起来。

他欣赏这种仇恨,仇恨不过是无能者的指南针,每当那指针指向自己,他只会觉得愚蠢而快意。

“但是生命都有尽头。”

她这提醒真是触及到了他最厌恶的论断。里德尔别了脸:“但是会有长短,就像你说的,有的生命可以重得像一座山,有的却像羽毛一样,一口气就吹走了。”他挑衅般打量她:“飘摇的感觉如何?”

“很糟糕。”她轻笑着重复了一遍:“很糟糕。”

至少还算有自知之明,他用手撑住头,有些微醺,可他又听见她的声音:“但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二元对立法粗暴地切割成两面,羽毛一样的生活很糟糕,可我不愿如你般踩着鲜血和骨骸向前。”

“无用的仁慈。”他嗤之以鼻:“怎么不谈谈你父亲继承的钱都哪里来的?在这社会里无处不是吸血的蝗虫,只不过过了几十年人们就会对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你也忘了吗?”

“我的祖父,是个读书人。”黛玉摇了摇头:“他那时便发过誓,要为生民立命,他修了河堤,铺了路,建了学校……如果他手上也沾了血,你觉得那是能和你手上的混为一谈的东西吗?”

“程度不同而已。”他冷笑道:“等我建立新的秩序,人们只会膜拜我为凯撒,你别忘了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是程度不同。”黛玉认真道:“控制剂量的吗啡可以救人,过量就会杀人,所以尺度不值得被考量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只想当尺度的拟订人。”

“我倒确实忘了。”黛玉扶住额头:“除了你自己,你这人还会在意什么呢。”

“有什么不好?”他笑得越发得意:“你们国家的皇帝享受了几千年的这种待遇,怎么到了我,就不行了?”

“那便没有桀纣失天下的说法了。”

“我可不懂你们那些故事。”里德尔摇摇头:“争辩是浪费时间的行为,没有人能互相说服,不如拿上一杆枪。”

“你说得对。”黛玉似乎赞同般点了点头:“所以你可以开枪了。”

里德尔皱起了眉头,他讨厌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从过去就是,当她如此毫不在意地将生死踩在脚下时,只会让他感到异常愤怒。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脖颈。

一点点收紧,他看见她平静的面容因为缺氧而逐渐崩溃,可她的双手死死地搅在一起,勒出红色的血痕,似乎用了她所有力气在和自己的求生本能抗争。

她真是死也不肯求他。

他厌烦般松开了手。

姑娘捂住了喉头,剧烈的呛咳让她几乎晕厥。

“你来这里做什么?特意让我杀了你?”他又自我否定般开了口:“不值得。”

她仍旧没办法说话。

里德尔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拿起她的酒杯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烧灼感从喉头滚到小腹,他粗暴地将杯子摔到地板上,淋漓成一地尖锐的水晶。

他讨厌她,厌恶她,这个曾在云端又被他摔入泥地的姑娘,也许他真的只有把她彻底摔碎,才能消弭他心中这疯狂生长的不甘与厌恶。

“求死的话你应该乖乖去b区,他们会有火车送你去奥茨维新。”他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改变了主意,打算为你曾经的鲁莽道歉,没想到依旧这么烦人。”

“我……曾经想过要不要答应你。”

她突然又开了口。

姑娘的声带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她的声音破碎如干旱皴裂的土地:“你当时的表演确实很动人,只是我想,如果你不爱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人,我怎么就能笃定你爱我呢?”

“爱又是什么?林小姐还真是迷恋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奢侈品。”他冷笑一声:“要我为你的敏锐鼓掌吗?”

黛玉摇了摇头:“若你能够爱人,自然会体会到它存在。”

他几乎要狂笑出来:“你这是要做什么?向我宣传什么人间有真爱的幼稚宣言吗?”

“汤姆,”她突然望向他的眼睛:“你有感受过快乐吗?”

“真奇怪,一个迎风流泪的女孩,居然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他弯起嘴角:“难道你以为,大权在握是一种痛苦吗?”

“那不过是无休止的**海潮。”她看着他,忽而报复般笑了一声:“你没有感受过。”

似乎完成了自己的诊断与报复,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那么,既然您不打算浪费您的子弹,后会无期,伏地魔阁下。”

在她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猛然从身后揽住她不堪盈握的腰身,勒得她肋骨生疼,他埋首于她的肩颈:“**又怎样?**得到满足也是一种快乐。”

她徒劳地试图拦住他肆意妄为的双手:“我是黄种人,伏地魔阁下,你不能自甘堕落。”

他闷头笑了好久,才低声回道:“可是黛玉,我说过我才是规则本身,既然你是不能生育的低贱蛮族,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猛然转过身打了他一巴掌,指甲划破面颊留下几道血痕。他却毫不在意地再次抚上她的脖子:“黛,打脸不能杀人,你至少要学会掐住这里。”

“可我只知道,最无能的男人才会用这一招对付女人。”她被抓住双手,却依旧神色倔强。

“随你怎么说。”他咬住她的耳垂,满意地看着那小巧的耳廓变成诱人的粉色:“黛,我现在很快乐。”

她似乎在挣扎中耗尽了她那本就羸弱的力气,最终不甘地瘫倒在他怀里。他将她抱到吧台上,肆意地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突兀的疼痛骤然贯穿了心脏,他低头看了眼那不断冒血的胸口,和那支不知道被她捏了多久的银簪,他忽然笑了声:“这样才对,学得很快。”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

男人的躯体滑落到地上,衣冠严整,胸口流的血很快浸染了整件上衣。

他的笑容却没停下来:“还有……枪……证件……它们……不能……沾上血……”

姑娘掩着脸,他看见她肩膀的颤抖,他却不懂她为什么要哭。

杀人的害怕?大仇得报的兴奋?还是为他唱的挽歌?

他莫名有些不甘,如果她有爱人的能力的话,为什么她就不肯爱上自己?

她为什么就不能像那些女人一样为他倾倒发狂,而是执拗地要扯掉他的假面?

可他没有力气再想那么多,黑暗夺走了他的视野。距离他安排的时间也许不到两个小时,但他已经不再关注这件事。

他是规则本身,一切都应他说了算。

枪炮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的记忆终结于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

世界再度归于寂静时,女孩摇摇晃晃地从瓦砾中爬了出来,白色的衣裙上满是尘埃,点染了大片黑红的血痕。眼前的城市也已面部全非,巷落中烈火仍在无情蔓延,到处散落着砖石瓦砾。她再次裹上了孝帕,如流云般消散在废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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