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疯了吧?都开学一个月了,你居然退学回老家复读?”电话那头的男生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叫喊声,“高三还没把你虐够啊?”
秦泊淮被他的公鸭嗓吓了一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小点声,你扰民了。”
“你现在到哪儿了?到学校了吗?能适应老家吗?”男生连珠炮似的发出了一系列疑问。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哪个学校大晚上还等我报道?”
“也是,那你报道了跟我说说。”
“知道了知道了,挂了吧,我这边信号不太好。”秦泊淮把手机高高举起,假意寻找信号,实则趁机按下了挂断键。
终于清净了,秦泊淮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电话那头的是他发小杨成,两人从记事开始就一起玩,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就连录取大学都是同一所。
如果不是秦泊淮决定复读的话,他们本来可以在同一所学校里再共度四年。
秦泊淮拖着一个26寸行李箱,背上的书包鼓囊囊的,活像一个苦行军。他被出站口的人潮推搡着前行,步履维艰。
“叮咚,叮咚。”手机不合时宜地发出了消息提示音,可是秦泊淮现在没有空出的手去回复消息,这消息周而复始地不断提醒着他。
早知道就开静音了,秦泊淮懊恼不已。
终于,秦泊淮被人流挤出了站,他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的指示牌,上面显示着:连江站。暗红色的灯牌忽闪忽闪的,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
“咕噜咕噜。”秦泊淮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到连江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秦泊淮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压根儿没顾得上吃饭。天色灰蒙蒙的,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连江市是个小地方,不像大城市那样彻夜灯火通明,周边大部分餐馆都已经打烊了,黑漆漆一片。
秦泊淮拖着行李箱往路口走去,水泥路坑洼不平,四轮磕磕碰碰发出抗议声。
可别在这时候散架了,秦泊淮在心里默默对着自己的行李箱祈祷。
他走得有点累了,干脆在路边捡了个路灯杆停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
这时候他才有时间掏出手机看看,消息通知栏显示,有个叫“白帆”的人已经给他发了25条消息了。
秦泊淮的手指懒懒的轻点了两下屏幕,打开了白帆的对话框。
【怎么样啊,到连江了吗?】
【看到连江中学了吗?它可是我的母校。】
【这个点儿你该不会睡了吧。】
【秦泊淮…在这个手机不离手的时代,你不回我消息,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到头了。】
看完消息后,秦泊淮头顶飞过几只缓慢振翅、发出无奈叫声的黑鸦。
这个白帆是他大学的舍友,二人只接触过一个月,在闲聊的时候发现两人老家都是连江,于是二人一见如故,一拍即合。
秦泊淮退学这几天以来,白帆的消息就没有断过,秦泊淮一开始还认认真真回几条,没过几天就懒得回了,因为白帆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到了。】秦泊淮简简单单回复道。
那头又发来一长串消息,秦泊淮摁下了熄屏键,把手机揣进兜里,全当没看见。
他继续朝着前面的路口走去,越往外走灯光越明亮,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小摊小贩在一旁叫卖着,也算有几分“夜生活”的味道。
“咕噜咕噜。”秦泊淮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从首都到连江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压根儿没顾得上吃饭。
这时,碰巧一阵香味不讲道理地钻进他的鼻子里,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发现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彻底被这香味勾动了。
于是他循着香味,拖着行李箱艰难地前行着,终于,在路口转角处看到了一个煎饼摊。
煎饼摊冒着热气,周围闷热得让人有些窒息。摊边围着几个拖着行李的青年人,想来也是刚刚到站的乘客,迫不及待下车来觅食。
秦泊淮站在几人之后,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不该挤到前方或者是提高嗓门向老板点一个煎饼,这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有些难为情。
“后面的客人吃点什么?”一道男声如春风入湖般穿进秦泊淮耳中。
秦泊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见他们都没有反应,这才确定老板口中的“后面的客人”指的是他,当下心里松了一口气。
“要一个煎饼加烤肠和肉松。”秦泊淮凭着自己的喜好点了单。
老板动作很麻溜,几个食客陆续拿了自己的煎饼,拖着行李走了。秦泊淮这才有机会站到摊前,看清了老板的庐山真面目。
老板比秦泊淮想象的要年轻不少,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皮肤很白净,因高温烘烤而有些泛红,一双杏眼无波无澜,专注地看着煎饼锅,手上摊煎饼的动作十分流畅,看起来很熟练。
秦泊淮自认这些年来所见的帅哥无数,本以为世界上再没有男生能帅过他,可眼前这个摊煎饼的小哥却难得的让他眼前一亮。
小哥摊了一团面糊在炉子上,随即熟练地将面糊推成一个面饼,打上鸡蛋,澄黄的蛋液均匀地附在面饼之上,生菜、脆饼、烤肠、肉松依次被摆好,最后再加上翠绿的葱花做点缀,色香味俱全。
“您的煎饼,加肉松和烤肠,好了。”老板将煎饼递给秦泊淮,秦泊淮的目光却停留在老板葱白的手背之上。
这人怎么这么白,秦泊淮接过煎饼,不经意间看了看自己的手,算不上黑,但是和眼前的人相比起来就略显逊色了。
这么好看的小哥怎么在这儿摊煎饼?
秦泊淮拖着行李箱反客为主,站到老板的旁边,满眼好奇地盯着老板。
老板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这丝诧异很快就被忙碌的节奏打破了,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客人。
客人点好单后,秦泊淮又重复了一遍:“第一位客人要加培根和里脊,第二位客人要加土豆丝和海带丝,第三位客人要加肉松和生菜。”
老板微微抬眸,依旧是冷沉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嗯,谢谢。”
正在煎饼摊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旁一个卖炒饭的中年大叔朝煎饼摊的老板招呼道:“杜仲,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啊。”
杜仲展颜一笑,答应道:“好的,李叔,路上慢些。”
又一盏灯熄灭了,李叔慢悠悠地推着餐车走向马路对面,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杜仲的小摊成了这个路口唯一的光亮。
秦泊淮看着杜仲额头上密布的细汗,很想帮这个忙碌的少年人擦擦脸,不过他虽然自来熟,但是也有分寸。
秦泊淮热情地向杜仲搭话道:“你叫杜仲吗?哪个仲啊?”
杜仲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还有事吗?”
秦泊淮看出杜仲有些不太乐意搭理他,心想杜仲大概觉得自己耽误他做生意。
“没什么事了,就是想和你聊聊天。”秦泊淮说道。
“和我聊天得排队,付费。”说话间,杜仲又摊好了一个煎饼。
秦泊淮知道杜仲是在开玩笑,看着他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胡话的样子,秦泊淮更是来了兴趣。
“你成年了吗?该不会是童工吧?”秦泊淮张口就来。
杜仲迟疑了几秒,才说道:“18岁零3个月17天。”
秦泊淮被杜仲逗乐了,他掏了掏兜,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大钞,塞进杜仲围裙前的兜里,说道:“你这人真有趣,陪我聊一百块钱的天吧。”
“可以。”杜仲低头看了看兜里的一百块钱,眸底蒙上了一层灰。
“你十八岁,为什么不上学?”秦泊淮问道。
杜仲一边帮后面的客人做煎饼,一边回答道:“今天放假。”
秦泊淮一想,也对,今天周日,高中生应该还在放假,所以杜仲是学生兼职?
秦泊淮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操心的问题,他接连问了杜仲几个问题,杜仲的回答既冷漠又有分寸,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这时,秦泊淮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连江市本地的号码,有点眼熟。
“喂,你好。”秦泊淮用普通话朝对面问好。
对面操着一口流利的连江方言,嗓门极粗,说道:“你是新来的租客吗?啥子时候过来取钥匙,我要睡瞌睡了。”
时候也不早了,秦泊淮顺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给司机一个地名。
复读时长将近一年,秦泊淮不想住宿,索性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价钱很便宜,地理位置也不错。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秦泊淮连忙应道。
秦泊淮有些惋惜地看着杜仲,还没和杜仲聊够呢,他拍拍杜仲的肩膀,说道:“我先走了,下次我还来买你的煎饼吃。”
说着,秦泊淮大步离开了煎饼摊,谁知这时,杜仲清冷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秦泊淮有些纳闷儿地回头,却见杜仲手里提着一个煎饼过来了,他把煎饼递给秦泊淮,说道:“你的煎饼。”
秦泊淮接过煎饼,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煎饼,“我不是只买了一个吗?”秦泊淮嘀嘀咕咕地说道。
杜仲冷冷地说:“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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