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阔不想搭理这些没本事还格外高傲的街溜子,他们压根打心底里看不上自己这个‘叫花子’,认定自己就是来黑市偷东西的贼,说再多也没啥用,纯粹给自己找不快。
他明白,人千万不要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人计较,还有那些总是贬低自己的人,尽量离得远着点,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被拉下泥潭,很难脱身。
“小乞丐,你这个东西怎么来的?”此时一个身穿皮衣的中年男子在叶子阔的摊位前蹲下来,拿着那个唐三彩看了又看。
“都是祖上留下来的,这不最近家里日子苦,都快揭不开锅了,所以拿出来换点粮食。”叶子阔解释说道。
听完以后,那个男子点点头。
黑市上很多卖传家宝的,十有**都是这么个情况。
要么家里缺吃食,要么有亲人生病急需钱。
东西没了还可以再赚,但是人没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这个唐三彩我要了,平常我才给人家两百三,看你是小孩,我给你多加点,给你两百五十块怎么样?”
两百五?你才二百五呢!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这个可是正儿八经的唐三彩,不是仿制品,也不是古墓里挖出来的。
“对不起,这个价格卖不了!”叶子阔觉得眼前这个人给的价格虽然比徐建设高许多,但跟自己心目中期望的价格还是差了许多。
“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不领情呢,叔叔都给你加了好几十了。”
“对不起,这个价格真卖不了。”
“那你想多少?”
“最少得十万吧!”
“十万?你是做梦还是打劫呢?我给你说你所有的东西加在一块儿,也值不了这么多,你就在这等着吧,一辈子你也崩想卖出去!”
此时前面的人群乱成一团,就在叶子阔纳闷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紧张的呼喊。
“快跑啊!巡查队的人来了!”
“赶紧走,巡查队的人来了!”
“快跑!快跑!”
......
叶子阔赶紧将自己的瓷器装好,朝着远处黑暗的山林跑去,随机爬到了一棵茂密的大树顶端。
在树冠上可以看清楚下面发生的一切情况:有些人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出口,或者躲到找不到的地方;有一部分人明显对这里不熟,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最后直接跟巡查队的人迎头碰到一块儿,成了很不幸被抓到的那伙。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巡查队的人询问道。
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像父女关系,被巡查队的人例行盘问。
中年男子看起来很紧张,小女孩到时显得很镇定:“叔叔,我爹病了,我带我爹来市里看病。”
“看病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一次进城不熟悉,所以走错了路,希望各位爷能高抬贵手,放了我们父女俩个。”
“行了,行了,走吧!”
简单地盘问了几句,便让她们离开,并没有过多为难。
等着巡查队的人走了以后,叶子阔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爬上了几十米高的树冠。
唉呀妈呀,自己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看那个小孩爬那么高。”
“我刚刚也看到了,跟个猴一样,蹭地一下就蹿了上去。”
“这样的小孩肯定是山里长大的,城里的肯定不敢爬那么高。”
.......
叶子阔知道这身本事还得感谢原身,他这个富二代成天生活在大都市,出门都是私家轿车,还真没爬过树。
看到巡查队的人走远,叶子阔又从树冠上滑下来,‘滋遛滋遛’,几秒钟就到了树下。
这会子人也多了起来,比刚才要多好几倍。
看来许多人都是等着巡查队的人走后才过来,毋庸置疑,这些人都是这个黑市上的老油子,他们知道如何做才最保险。
黑市上卖什么的都有,但是如果论生意好坏的话,那一定是卖吃食的生意最好。
如同见不得光一般,刚拿出来没一会儿就被抢光,就连比较稀罕的山货,比如木耳、野鸡、野兔等,哪怕价格贵一点也很快就被买走。
叶子阔的生意显得格外冷清,不过他这种也是特殊情况: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生。
叶子阔静静地坐在石头上耐心地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一个问的也没有!
叶子阔心想看来今儿个没多大希望了,毕竟眼下有钱人着实不多。
眼瞅着天快亮了,叶子阔寻思着待会就该收摊了,等着晚上再试试。
如果一直卖不出去,就回到村子里,找一些山货来卖,看这里的行情,一晚上赚得也比在生产队做工强许多。
“这个茶杯真漂亮!”此时,一个操着‘京片子’的男子来到摊位前面。
“嗯!许久没有看到这么纯正的货了。”另外一位倒是海城口音。
“二位可是想要这个天青色茶杯?!”叶子阔问道。
“小朋友,你这茶杯怎么来的?”两人打量着叶子阔,看他穿得破破烂烂,担心他手里的货来路不明。
叶子阔看出他们的担心,立马回答说道:“你们放心,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家祖传的,绝对不是偷的,我们家是林家坡的,今年收成不好,所以拿家里的老物件出来换些吃的。”
“林家坡?听说过!”海城口音的男子随即跟旁边的男子低语了几句,京城来的男子立马了然地点点头。
“你一个孩子怎么自己来了,大人怎么不来?”
叶子阔又开始了他精湛的表演:“没办法,爹死了,娘跟着殉情了,就剩下我和年迈的爷爷在家里,还有兄弟姐妹一大堆,一家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如果我再带不回去吃的,可能真的要饿死人了。”
操着京城口音的男子虽然很同情叶子阔,但还是很谨慎,他小声地跟身边的男子说道:“他会不会瞎编乱造的,你有没有办法证实一下。”
身边的人说道:“别的地方可能骗人,但是林家坡这种情况应该不会,不过我可以再证实一下。”
男子询问叶子阔道:“你有没有介绍信给我们看一下。”
“介绍信我有!”叶子阔说完就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介绍信,递给对面的两个人看。
叶子阔心想多亏爷爷替自己去大队长那开的介绍信,想不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看到介绍信上写着林家坡叶子阔因家中困难特批准去市里要饭,两个人再次看向叶子阔的时候,眼睛里都充满了同情。
“孩子,你也不容易,这个东西我们看着还行,我们出价是三十万,你卖吗?”
三十万?
叶子阔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他最不看好的破茶杯竟然值这么多钱。
叶子阔:“这个是我们祖传的,不带一点阴气,三十万太少了。”
“那就三十五万,一口价。如果再高我们就不要了。”
“行,那就三十五万吧。不过我还想再要一些粮票、布票和工业券。”
“没有问题,这些东西我们都有,你能不能跟我们去一趟招待所。”
对方看叶子阔还是个孩子,想到他在这里拿到这么多钱,肯定会遭到一些歹人的惦记,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便直接带他去了招待所。
叶子阔瞅了瞅周围的环境,的确有一些人在盯着自己,倘若真的在这儿交易,被有些人盯上,自己先别说拿不拿得到钱,能不能有命都是问题。
毕竟这个年代缺吃少穿,也没有监控,万一胡同里被捅了,想要找到凶手也很难。
“好,没有问题。”叶子阔记得书中所写的其中一位京城收古董的男子就是眼前的男子,他并不是坏人。
看到叶子阔准备去别的地方将东西卖给两位男子,刚刚看不起他的人不禁说道:“想不到他真的是来卖古董的。”
“那两个来买古董的人我见过,他们出手可大方了,只要被看中的,动不动就几十万的给。不过能够入得了他们眼的东西也很少。”
“天啊,这么多钱!!”
......
由于纸币面额最大只有十元,三十万的现金太扎眼,于是对方考虑到叶子阔是个可怜的弱不禁风的孩子,就打算给他折算成黄金。
叶子阔对此没有异议,毕竟黄金会在后世疯涨,比起三十万现金来,同等价格的黄金肯定更值钱。
叶子阔心想对方放着唐三彩和宋代的定窑不要,非得要那个不起眼的杯子,那个杯子肯定更值钱。
比唐三彩和定窑出品的瓷器都要珍贵的东西,后世肯定不止三十五万,不过他们家现在处境格外困难,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活不活得下去的问题。
叶子阔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搭着车回到了公社,接着又坐着生产队胡大叔的拖拉机回到生产大队。
“大叔,谢谢你!”说完,叶子阔就递给大叔一块钱。
大叔搁生产队干一天也没有一块钱,叶子阔一出手就给他一块钱,他哪里敢要。
“孩子没事的,平日里顺路,我都会捎带的,不要钱,你拿回家给你爷爷吧。”
胡大叔生怕叶子阔还不明白一块钱代表着什么,别把家里的所有资产都给他了,那他可就罪过大了。
看到大叔咋滴也不肯收钱,叶子阔便从包里掏出一盒点心来,“胡大叔,这是我去城里要饭,人家送给我,你要是不嫌弃拿回去给你们家小孙孙吃吧。”
说完,叶子阔将点心放在车斗里,自己麻利地跳下车,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刚到村子门口,就看到很多村民用好奇的目光望着自己,还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
“这小子不知道干啥去了?”
“肯定在外面犯事了,要不然人家能找到家里来吗?”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话说得一点都不假。他爹是个杀人犯,他这么小就开始犯浑了!”
......
叶子阔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这么议论,但是走到叶家大门口的时候,他顿时愣住了,破烂木头大门前面停了一辆警车,旁边还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他们站得笔直,气质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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