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音

麦考夫从那天开始多了一个笔记本,非常普通的,市面上一两英镑的笔记本。

麦考夫有时候,或者说,大部分时候,需要陪弟弟妹妹们一起在外面玩。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听见一声古怪的鸟鸣时立刻意识到了“这不是这里应该出现的鸟类”。

那是知更鸟的叫声。

但不巧的是,这个季节没有知更鸟。

所以……

麦考夫看到夏洛克正和红胡子一起在冰面上跑来跑去,欧洛丝也安静地坐在一边……

强烈的好奇战胜了懒惰,他最终还是决定站起来找找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声音是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来的,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了鲁迪叔叔。

鲁迪叔叔在离开前单独把他叫了出来,“注意她周围的声音,”那位古怪的福尔摩斯说,“别让她被影响到。”

麦考夫又听到了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在木质阶梯上的、沉重的脚步声,最后是一声尖叫。

短暂的寂静过后,他听到了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不算很重,考虑到周围人烟稀少,麦考夫判断脚步声的主人是那位瑞文小姐。

他听到了鲁迪叔叔的声音。

“午安。”

“你吃晚餐了吗?”

这次是他自己的声音。

“爱林妮尔?”麦考夫询问。

脚步声移动的速度很快,麦考夫深知自己不可能追上她,除非她主动来找自己。

“不——!”

从未听过的稚嫩嗓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麦考夫意识到她在自己身后。

黑头发的女孩蹲在他身后,正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先生被尖锐的叫声引了过来。

“或许应该联系一下鲁迪叔叔,爸爸。”

麦考夫试图制止爱林妮尔继续尖叫,但显然,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鲁迪·福尔摩斯赶到的时候麦考夫正无可奈何地抱着爱林妮尔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多余的脂肪似乎可以让爱林妮尔冷静下来。

也或许是他的呼吸声弱化了其他进入爱林妮尔耳朵里的声音,实际上,这也正是爱林妮尔喜欢缠着麦考夫的原因,他睡觉时发出的轻微鼾声一定程度上可以掩盖其他的声音,给爱林妮尔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安全感。

习惯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麦考夫在强迫自己不要习惯于陪爱林妮尔入眠,现在他可以轻松一些了。

鲁迪叔叔接走了爱林妮尔。

爱林妮尔离开福尔摩斯祖宅的那一天,鲁迪给了麦考夫一个笔记本,随便一个超市里就可以买到的那种,非常简单的本子。

“你会有想记录的东西的,麦考夫。”

鲁迪叔叔这样说。

麦考夫在那天翻开了笔记本,在内页写上了“你好,未来的我”几个词,并在第一页记录了当天的日期和天气等信息。

在麦考夫与爱林妮尔再度相见的那天,麦考夫也再度打开了笔记本。

即便是现在,麦考夫也很难相信自己会因为不到一个月的相处而……

对一个人产生感情。

他用一个月的时间习惯了爱林妮尔的存在,用一年的时间改变了这个习惯,又在五年后用一天的时间找回了这个习惯。

感情确实是个缺陷。

麦考夫将餐盘放下,瞥了一眼正在用餐的爱林妮尔。

他刚刚从鲁迪叔叔那里拿到了这位年轻小姐最近的医疗信息。

疑似心因性失语症,严重的失眠。

“吃饭的时候不要走神,麦克。”

福尔摩斯夫人有些无奈地警告。

“好的,妈妈。爱林,吃完饭我们谈谈。”

爱林妮尔莫名地抬起头,正迎上福尔摩斯夫人向麦考夫投去不赞成的神情:“爱林妮尔刚刚才回家来,你就不能让她先适应一下吗?”

“抱歉,我想不行。”麦考夫假笑了一下,“我们有一个大问题需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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