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两人又坐了会儿才起身告辞。回家前,两人特意绕道铁匠铺取修好的锄头。
铁匠是个壮实汉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爽朗笑道:“来看看,修得可还满意?”
程凌接过锄头仔细端详,原本断裂的锄柄已用新铁熔接加固,看着十分结实。他在地上敲打试了试,确认无误后付清余款,这才与舒乔一起去牵牛车回家。
牛车缓缓行驶在回村的土路上,舒乔将锄头往边上挪了挪,身子随着车身轻轻摇晃。望着路边拉菜经过的老农,他往前凑近些问道:“咱们明日是不是该进城卖冬菜了?”
行至坑洼较多的路段,程凌放缓牛车,点头应道:“一天怕是卖不完,后天还得再跑一趟。”
舒乔盘算着家里的收成,光是后院的菜就不少,再加上那一亩地的收成,确实要分两次跑。
程凌继续说道:“卖完冬菜,我和爹把地窖收拾妥当,回头再找些木板把家里的棚子修整修整。”
舒乔微微一怔,问道:“家里的棚子?”
程凌解释道:“嗯,我看那几个鸡来来回回在棚里走也不好,到时还得拿些竹条隔开才好,另一边就堆柴火或是杂物。”
舒乔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城里的家,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眉眼弯弯道:“那我去砍些竹子回来。”
“后山才有竹子,到时我陪你去。”
“好。”舒乔还没去过后山,又问道:“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过冬的柴火了?”
昨天二婶还和娘说起这几天都要上山砍柴的事。
“听说山里还有野栗子、酸枣、榛子和山核桃呢。”舒乔说完满脸期待。
程凌见他这般兴奋,不由轻笑道:“这些怕是早就被村里人捡完了。你若想去,明年我们赶早,我知道山里有棵老核桃树,到时候带你去。”
舒乔原本有些失望,一听又展颜笑道:“那说定了,明年我们一定早早去!”
每次为家中开支发愁时,他总忍不住想,若是在村里住,或许就不会这般捉襟见肘。至少柴火可以上山砍,闲时还能进山采些野菜。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城里也有城里的好处。
夫郎自小在城里长大,又多是宅家里绣帕子,想来是觉着新奇才这般兴奋。
程凌嘴角扬起,说道:“这几日下了霜,山里或许还有些柿子,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摘些回来。”
霜打过的柿子格外清甜,舒乔眼睛一亮,更加期待起来。他又掰着手指细数接下来要忙的活计。
明后两日要卖冬菜,天渐渐冷了,得赶在下雨前把冬被拿出来晒晒,接着是收拾地窖……
他停下来问道:“修地窖要多久呢?”
程凌一边赶车一边听他嘀咕,回道:“一天足够了。”
家里地窖不大,就算要稍微扩大些,也费不了多少功夫,他和爹两人忙活一天足够了。
舒乔继续盘算,地窖修完就该进山砍柴、砍竹子,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山货可捡。
“忙完这些,也该立冬了吧?”舒乔估算着日子。
“差不多了。”程凌颔首,又道:“到时我再给家里送些柴火过去。”
舒乔顿时摇头道:“不成的,娘特意嘱咐过了,柴火多是蒸包子用,生意上的开销要算清楚。”
方才娘就特意叮嘱过他,程凌这般体贴周到,定会直接送去,得提前说清楚才好。平日送些菜蔬也就罢了,柴火是要一直烧的,可不能白拿。
程凌本想说这不费什么事,但见他态度坚决,便应了下来。
他沉吟一会儿,又道:“娘的包子摊既已稳定,不如找个固定的樵夫送货上门。”
舒乔也有这个打算呢,听他似乎已有人选,问道:“阿凌觉得谁合适?”
“记得之前帮张大爷送柴的事吗?”程凌说道,“他孙子张勇三五不时会挑柴进城卖,为人老实本分。你若觉得可行,我回头跟他说一声,让他跑一趟。”
舒乔确实记得程凌帮张大爷送柴的事,心里信得过他,便道:“那就这么定吧,明日卖完菜我回去跟娘说一声。”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家。
今年最后一茬菜要赶着收获,下午小憩后,舒乔和程凌便开始拔萝卜,菘菜则留到后日清晨再收。
许氏和程大江也推着板车去了地里,院子里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已经堆了好几筐带着泥土的萝卜。
自从家里开始卖菜,箩筐篮子添置了不少。程凌扛起一筐萝卜走在前面,舒乔又去取了两个空筐跟上。
日头渐渐西斜,舒乔整了整萝卜筐,拍掉身上的土,赶紧洗手准备晚饭。
炊烟顺着烟囱袅袅升起。舒乔趁着蒸馒头的空当,赶在鸡群上架子前把拌好的鸡食倒进食槽。惦记着灶里的火,他没顾上捡草窝里的鸡蛋,拴好鸡舍门就匆匆回去看火。
程大江和许氏回来得晚些,太阳完全落山后才进家门。
舒乔正要给饭菜盖上竹盖,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前帮忙推板车。
板车上放了满满当当几个箩筐,装的都是刚拔的大白萝卜。
程大江停好板车,活动了下肩膀笑道:“可算是拔完了。”
许氏捡了根树枝,坐在矮凳上一点点刮掉鞋上的泥,也笑道:“明日总算不用起那么早了。”
舒乔倒了两碗温水递给他们,又朝后院喊还在忙碌的程凌吃饭。
今天忙地里的活,舒乔把剩下的两条肋排剁了。家里没有豆豉,便放了梅干菜一起蒸。
梅干菜还是这两日刚晒好的,和排骨一起上锅蒸,又添了点酱料,香气扑鼻。
晚饭还有一碟腌酸萝卜和鸡蛋葱花汤,配上松软的馒头。虽是寻常饭菜,却热气腾腾,几人拿起筷子就停不下来。
“咱们乔哥儿做饭就是香。”许氏抿了抿排骨肉,蒸的软糯咸香,嘴上不停夸他,心里别提多欢喜了。
“可不,这手艺没得说,我吃着不比王师傅差。”程大江也跟着赞道。
见家人吃得开心,舒乔心里甜滋滋的,闻言眼睛一下睁得圆圆的,爹这是在逗他呢。
程凌看见笑了几声,给舒乔夹了两块排骨,说道:“多吃些。”
饭后程凌帮忙打水洗碗,赶在天黑前收拾妥当。
爹娘劳累一天,舒乔等他们洗漱完毕,才点灯去找换洗衣物。
见程凌跟上来,舒乔转身看了他几眼,舒乔眨了眨眼,闪过一丝狡黠问道:“要一起洗吗?”
程凌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他沉默了几息似在犹豫,最后才低声解释道:“我来帮你提水。”
“哦,这样啊。”他慢悠悠应着,继续往前走,只嘴角紧紧抿着,闷笑了几声,逗趣几下还挺好玩。
程凌帮他把水倒进木桶,站在门外听着阵阵水声,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挑了挑眉,转身回屋等着。
他这会儿倒是品出来了,自家夫郎平日里瞧着恬静乖巧,骨子里却藏着些调皮的孩子气,还……挺会使坏。
念头转着,他脚下却没停,熟门熟路先回了卧房,抖了抖被子铺好。
舒乔这边很快便洗好了,带着一身温热湿润的水汽,轻手轻脚爬上床,顺着被角滑进被窝缩好,让程凌把油灯拿走。
程凌洗澡快得多,加上心里惦记着屋里的人,几瓢水冲下来,用皂荚搓洗干净,随便擦了擦身子,上衣都没穿就赤膊回屋。
今夜月色被云层遮掩,院子里只有他这一盏灯亮着。
舒乔听见开门声,从被子里探出头,见他没穿上衣不由一怔,坐起身道:“洗完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程凌关好门,给窗留了条缝通风,将油灯放在桌上,说道:“不冷,况且待会还要脱的。”
舒乔点点头,阿凌确实火气旺,抱着很暖和。但等等,怎么突然就要脱衣裳了?他正要发问,油灯已被吹灭,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程凌在黑暗中轻轻捏了捏夫郎的脸颊,语带笑意问:“要一起睡吗?”
舒乔一时语塞。程凌脱鞋躺下,见他仍呆坐一动不动,心里一紧,连忙起身揽住他的肩膀,说道:“我再不闹你了。”
舒乔把发烫的脸埋在他颈间,羞得说不出话。明明是他先撩拨的,现在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舒乔捶了捶他的肩膀,心里哼了声,细声道:“睡觉。”
程凌摸了摸他的脸,确认没有泪痕才放心。他本是想与夫郎亲近,可不是要惹人难过。
那点心思暂且压下,他爱怜地亲了亲舒乔的脸颊,搂着他躺进温暖的被窝。
两人紧紧相依,舒乔一抬腿碰到什么,顿时察觉异样,刚褪下去的热意又涌上脸颊。
程凌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别管,待会就好。”说着往旁边挪了挪。
黑暗中,舒乔摸索着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身子压了上去,闷声道:“…还是管管吧。”毕竟是他先惹的火。
程凌的火一下子又被点燃,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即翻身将人拥住。
晚风渐起,云层缓缓飘散,露出掩藏其间温润皎洁的月亮。
明日还有事要忙,程凌并未过分缠绵。完事又去灶屋打了温水,细心为夫郎擦拭身子。
舒乔快速擦净,回床摸了摸被褥,羞恼道:“被子好像弄脏了。”
“明日我洗。”程凌含笑应着,怕他看见又急,连忙转身去倒水。
待他回屋躺下,舒乔刚舒展的眉头又蹙起。
他们大清早洗被子,爹娘不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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