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这日午后,宫里黄公公来了莫府,说陛下要见莫如许。

莫如许跟在黄公公身后入宫,这日又飘起了绒毛似的小雪,寂静无声地落在地面,皇宫红墙黛瓦,琉璃瓦铺顶,本该在日光照射下发出耀眼金光的屋顶如今被雪覆盖着,一时间红白相间,别有一番风味。

茹棠跟在她身边为她打伞,莫如许看前面一直弓腰前进的黄公公,忍不住问出了声:“黄公公,您可知陛下这次找臣女是为何?”

黄公公放慢了脚步,带笑回道:“这咱家也不知道,圣上的心意怎是能猜透的?不过莫小姐莫急,想也不是坏事,陛下得知小姐您万寿节前的行为很是欣赏,您就放宽了心。”

说完他们便站在一宏伟建筑跟前,上面牌匾上刻着鎏金保和殿三个大字,黄公公回头道:“莫小姐跟咱家进去吧,其他人在殿外等候就是了。”

入了宫殿,里面有两个人,莫如许乖乖对两人行了个礼,皇帝让她起身。

皇上正在桌上喝些什么,身旁还坐着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绝色女子,姿态万千,听到有人进来,女子眸若春波的双眼向这边转来,见到是莫如许,掩唇轻笑道:

“我当是谁呢,原是莫尚书家的小姐,百闻不如一见,莫小姐果真是个妙人儿,想必过段时日便能唤莫小姐为世子妃了,本宫倒是要好好恭喜一番,只是今日顶雪前来,倒是辛苦。”

莫如许:“借娘娘吉言,民女惭愧,君有召,临百死而必至,娘娘体恤民女,民女惶恐。”

听莫如许这样答话,女子笑容淡了些,上下打量一番莫如许,神情莫名,淡淡开口:“莫小姐倒是会说话。”

她转向一旁,继而调侃皇帝道:“陛下也是,莫小姐前段时间才受了伤,如今尚未大好,还让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冒着雪过来,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皇帝被贵妃指责也不生气,反倒爽朗大笑:“贵妃指责的是,的确是朕思虑不周。”

说完便对一旁的丫鬟太监们挥手:“给莫小姐赐座。”

这女子便是皇贵妃,秦王生母,顾家家主的亲妹妹,莫如许平常是见不到的,这么近看果真是绝代风华,怪不得盛宠不衰。

莫如许谢座而后便乖乖坐在上面,也不主动询问皇帝叫她来的目的,黄公公站在一旁低首候着,保和殿只剩下皇帝同皇贵妃说笑的声音。

莫如许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终于皇帝轻咳出声,对一旁笑盈盈看着他的皇贵妃道:“晚娘,若是得空,今年各国上供的贡品那些,你看着给各院分了,皇后潜心礼佛,这些琐事便麻烦你了,如今时辰不早,早些回去休息。”

“陛下这话严重,能与陛下分忧是臣妾荣幸,怎会麻烦,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是个七窍玲珑之人,怎会听不出皇帝这是想要让她离开单独同莫如许说话,斜看了莫如许一眼,其中包含不悦,但却很快收回,她向来温婉怎能拒绝皇帝这个要求,笑对皇帝辞别:

“陛下喝了这碗汤也好好休息一番,今儿这雪虽不大,到底是寒冬腊月,陛下您畏寒,也要注意着点儿,后宫还有些事需要臣妾处理,那臣妾便先告退了,到了晚些时候臣妾再来给您送点吃的,政事虽忙可也要注意龙体啊。”

皇帝嗯了一声算做回应,捏了捏皇贵妃的手,皇贵妃便起身向外走去,莫如许赶忙站起身送别皇贵妃,只是皇贵妃连个眼神都未分给她,皇贵妃彻底离开莫如许才敢抬起头。

“别这么拘着,放轻松,朕只是有话要问你,你坐吧。”

皇帝在一旁开口,他是个中年男子,即使身在皇家保养得宜,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眼尾挂上了皱纹,这让他看起来更为亲切,但莫如许不会天真地认为他真的同表面这般具备亲和力,实际上据莫如许了解,皇帝手段了得。

莫如许闻言乖乖点头,重新蹲坐在地面上的席上。

皇帝道:“段千欢那小子是朕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调皮,去边关那么多年也磨了性子,大了倒是沉稳许多,你们二人青梅竹马,互相了解,感情那般好,朕还以为你们会很快便结成夫妻,哪知这事推了这么久。”

“朕是个急性子,实在看不得有情人不能在一处,便自作主张为你们二人赐了婚,未询问你的意见,莫小姐不会怪朕吧?”

他语气温和,但是莫如许听到这话,扑通一声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慌张道:“民女惶恐,民女断然不敢。”

皇帝笑了:“你看你,朕只是开个玩笑,你便如此在意。”他虽这样说,却未让莫如许直起身,因此莫如许头继续贴在地面,一动不敢动,心中真心惶恐,她不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提到这件事。

皇帝顿了片刻,轻声问道:“我听说你同白初初关系颇好?”皇帝这话听不出情绪,却让莫如许浑身一震,心中顿时塞满了恐惧。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怀疑她同刺杀案有关?

莫如许知道这是个生死问题,她不敢乱答,只是连着磕头,一下也不敢留情,重重磕在铺着毛毯的地面,急声道:“陛下明察,臣女绝无半分残害陛下之意啊——臣女同她的确相识,但臣女的对大周王朝忠心可见,绝不会做这等事!——”

咚咚咚的磕头生响在大殿上,皇帝沉默良久,听不出情绪地开口:“行了,你先起来,有话起来再回。”

莫如许不敢起身,但听话地没有再磕头,皇帝见此又重复了一遍:“你先起来,大冷天的,受了伤还是不要一直跪着,黄居,将莫小姐扶起来。”

“嗻——”黄公公一甩浮尘,几步走到莫如许身旁,低头去扶莫如许,只是轻轻拖着她胳膊并未实握,道:“莫小姐,陛下都发话了,您快快起来,这地板凉的哟。”

莫如许心中恐慌,借着黄公公的虚力站了起来,浑身微微颤着。

“朕今日叫你来也不是来审你的,至于你同白初初的关系,朕不问你便可知道,若你真与白初初有联合,同吴国叛党一道,那定然是活不到如今的。”皇帝不轻不重地点她:“不过这主要源于朕知你是个好孩子,不会乱说话,你只要实话实说,待查明真相朕自然不会冤枉了你。”

“民女谢皇帝垂怜,定当知无不言,绝不敢欺瞒陛下半分。”莫如许整理情绪,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却还是泄露出一两分颤抖出来,她端端正正地向皇帝使了个大礼,新行动间扯到自己腹部伤口,莫如许被疼的猛地咧嘴,但很快忍住了。

皇帝见莫如许被吓得狠了,反倒又重新恢复了温柔,道:“朕听说白初初身边跟着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名为石头?”

莫如许低头,浑身一僵,紧紧咬着自己嘴唇中的软肉,皇帝既然问了这个问题,说明他之前便已做过调查,会不会知道他们联手盗走了白初初的尸体,又得知了多少?他对石头的了解又到了什么程度?她不敢随意欺瞒,实话道:“是,陛下,确有此人。”

皇帝点头,“你同他交好,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莫如许顿了好几秒,抿唇道:“陛下,民女同他失联了好多日,民女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她话没说完,便听见黄公公在一旁的咳嗽声,明显是在提醒她这话说的不对,莫如许赶忙止住了话头,张张口不再说了。

一时殿内变得极静,静的让莫如许感到惊恐,只觉得空中的空气似变得万分稀薄,她呼吸都不太通畅。

皇帝冷眼看了黄居一眼,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莫如许身前,听不出情绪地道:“朕平生最恨旁人骗朕,若是同你一般计较,方才你说的话朕便可治你为欺君之罪!”

莫如许浑身一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女不敢,陛下饶命!”

这次连膝下的毛毯都不能阻止寒意侵入莫如许膝盖,又疼又冰,莫如许甚至觉得有些麻木。

皇帝冷哼出声:“不敢?朕倒是认为你很敢。”斜眼看了莫如许一眼,转身走向另一方,道:“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将石头的踪迹告诉朕,朕饶你不死甚至可以在你大婚之日送上祝福,保你一生荣华富贵,第二个选择,你拒不配合,不告诉朕石头在哪里,那你同莫府都要因你的选择承担罪责。”

莫如许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幻听,她不明白为何皇帝要对一个石头这么执着,石头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孤儿?又为何值得皇帝这样。

况且找人也不是莫如许擅长的,真要找一个人,皇帝手下那么多英才怎么在这里逼问一个莫如许?莫不是其中又隐藏着什么关窍莫如许没有发现。

这样一想,莫如许心中便变得清醒了些,她仔细回想方才皇帝说的话,大脑急速运转,想要发现些蛛丝马迹来。

皇帝要找石头,为此特意将莫如许叫来,避开皇贵妃,还在之前给她下套。

若皇帝想要杀石头,不会是这种表现,那便只有一种结果,石头对皇帝很重要,所以皇帝才想要找到他,但石头身份很尴尬,或者有些不能明言的意味,所以皇帝才不能大张旗鼓地让旁人去找。

这么一来,莫如许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谣言,说大周皇帝好几年前一直在外寻找一个人,据说是皇帝的私生子,是皇帝在微服私访时的孩子。

皇帝的情人因为重病最终香消玉殒,待皇帝重回故地早已同佳人生死两隔,但幸又不幸的是,佳人给皇帝留了个孩子,却丢失了。

皇帝找了几年,最终不知为何缘故放弃了寻找,并且再不在外谈论他这个孩子,像是之前的疯狂寻找都是他的一时兴趣。

“说吧,石头在哪儿?朕没耐心陪你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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