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姑娘……太子殿下好像很……”她的声音更低了些,温清影险些听不清,“很喜欢你……他会不会请陛下赐婚?”
温清影莞尔,摇头,“不会。”
他才进了东宫,圣上又正值壮年,如若他此刻开口请求赐婚,无异于自绝前程,他求娶温家女,圣上怎么能容他?
“走吧,回去吧。”
“姑娘不再坐一会?”
“不了。”
被萧成砚扰乱了心绪,她此刻也没有心情再坐下去了。
她踏进殿内,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她抬头朝上看去,却发现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位置上,取代她的是南玉苏。
她们一个坐在上首,一个站在阶下,视线交织着,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不加掩饰的防备。
温清影朝着她一笑,南玉苏绿色的眼也染上了笑意,遥遥朝她举杯,一口饮下。
她本想着告诉温静初,此女不简单,但又怕说得多,她知道得多,反而对她不好,便都压在心底。
现在只要先压着纪拙言,不让他上谏即可,剩下的事情她来解决。
纪拙言看着雍和帝身边的南玉苏,冷哼一声,不过是个西荣妖女,圣上居然会让她越过皇后,还坐在皇后娘娘的位置上,实在荒唐!
温清影见他面朝圣上站起身,却没有拿酒杯,心道不好,立刻上前去。
“纪大人……”
纪拙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却看见温清影朝他走了过来,脸色才稍微缓和,温家将士在外,他自然尊敬了些。
“温姑娘。”
温清影走得急,没拿杯盏,在纪拙言疑惑的眼神中,立刻编出一个理由。
“听说纪大人对申老的画多有见解,我近日在临摹,但总是有些意境不太明了,若是纪大人有空,我可否登门拜访,以解难题?”
纪拙言眼睛一亮,申清锐的画流传于世的极少,他也是因为萧回拜师才得了一幅,没承想温家居然还有,随即便答应下来。
“我随时都有空,但不知温姑娘仿的是哪幅?”
“是那幅雪夜空山图,我已经画了两年了,却总觉得有些意境仿不到。”
纪拙言更高兴了,温家不愧是世家之首,代代留存下来的古画,不能拥有,若能见见也是极好的。
对于温清影的造访,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样的好心情直到宴会结束,出了宫门还存续着,只是好像忘了点什么?没事,不重要。
温清影目送纪拙言离开才放心的上马车,纪拙言这人想到什么便立刻去做,她怕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去,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去触圣上的霉头。
回了屋,流月已经候在屋内等她了。
温清影卸下身上的披风,挂上,才看向她。
“姑娘,这是永定关送来的信,是一封家书,但并未署名,说是一个茶商给妻子的信,但是上头有印泥,我直觉不对劲才截下给你。”
温清影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流月向来周到,她直觉不对便是有问题。
她伸手接过,拆开却发现里头还有两个信封,拿出来才看见署名,却不是她的名字。
直到打开了信,她才知道是谁的,她拿出里面的信,打开来看。
“清影,是我,本不该给你写这封信的,只是实在走投无路,不知道该求谁,便只能写信与你,我与温将军已经被困在城中半月有余,本以为东沂宣战,西荣会派兵前去支援,所以李副官便随着去了迦南城,但我们在战场上发现了东沂的骑兵,后方的军晌一直未到,我担心有内奸,因为送出去的书信没有一封有回应,便只能套在茶商的信里,摸点印泥,希望你能看见这封信吧,这场战实在难打,我们被困在城里,已经是粮尽援绝了,只能将希望放在这封信上了。”
温清影面色凝重的看完这封信,她立刻取下披风,往清风院跑去。
向勤刚从外面回来,看着她跑着,迅速冲到她面前,“姑娘?”
温清影看见他,突然想起什么,吩咐他,“你去迦南找裴霁,告诉他,永定关,危,让他支援。”
“是,我这就去。”
温清霖刚卸了衣冠,便见妹妹急匆匆的跑进来,他上前扶着她,“怎么了?”
温清影一路跑来,气没喘匀,只能伸手将那封信递给他,靠在门上喘息。
温清霖接过信,上下扫了一遍,倏地从架上取了了外衣,准备进宫。
温清影跟着他出门。
“我进宫面圣,你待在家里,别乱跑。”
温清影摇头,“我们分工,才能将粮食和援军快速送到永定关。”
事态紧急,温清霖也顾不上再阻她,只能点头同意。
温清影将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少书,“你去陈州的温家粮行,拿着这个去取粮,我会派人同你一起将粮运到边疆去,要快。”
“是,我定尽快送到边关。”
少书做事极快,这件事交给他是最好的。
温清影看着哥哥骑马远去,立刻牵了马,翻身上去,花楹看着有些担心,“姑娘,你身体不好,别骑马了。”
温清影摇头,“你这几天在府里,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祖母,路上有流月陪我,不会有事的。”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找援军,你留在家里,祖母问起就说我在寒山寺。”
寒山寺极高,祖母不会怀疑,就算觉得不对也上不去。
“姑娘……”
花楹话还没说完,温清影已经骑远了,流月迅速跟了上去。
温清影骑着马,向城外奔去,头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救母亲。
她骑得飞快,流月好不容易才赶上她。
“姑娘!我们去哪!”
“去凉丘,我们去找常将军,求他前往永定关支援。”
温清影几乎是不眠不休的骑了四日,才到凉丘。
“来者何人?”
城墙上的守备军,垂头冲她们喊着。
“我乃忠勇侯温静和之女,前来寻常将军,有要事相商,还请开城门。”
守卫细细看了看她,抬手:“放行。”
“大人,真的确定是温侯之女吗?”
“不确定,即便不是也得放行,万一真的有要事,如果是假冒之人,将军自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见城门打开,她们才迅速冲了进去,常将军的府邸离城门很近,她们没骑多久便到了。
下马的时候,温清影几乎站不住脚,流月扶着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不忍的开口,“姑娘,我抱您进去吧?”
温清影撑着她的手,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站住,你是何人?”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们。
“我是忠勇侯之女,有要事同常将军相商,麻烦通传一声。”
侍卫有些不信,却还是替她进去通传了。
温清影低头看了看身上有些散乱的衣裳,轻轻的将灰尘拍散,又伸手将凌乱的发丝修整一下,她将自己弄得没有那么狼狈,勉强能看。
侍卫脚程很快,他回来打开了门,一脸恭敬的迎她进去。
流月扶着她进宅,温清影骑了许久的马,只觉得□□的软肉怕是有些溃烂了,她咬牙走完这段不是很远的路程。
常栩冥看见她虽有些惊诧,但也是认得出来的,他只在温清影小时候见过一面,还是裴老将军抱过来给他看的,她同温静和长得很像。
“怎么了这是?让你大老远从京都跑来?”
温清影直直的朝他跪了下来,“常将军,求你,救救我母亲,救救边关的将士们。”
常栩冥立刻上前将她拉起来,面色也瞬间凝重许多,“你细说。”
“长话短说,目前的情况就是永定关没粮了,李副官带着人去支援迦南城,永定关所留将士不多,西荣同东沂联手攻城,险些失守,现下被困城中,望将军援手。”
常栩冥有些犹豫,他的兵本就不多,朝廷又屡次克扣军饷,现下这场仗并不好打,将士们吃不饱饭,却要再次跟着他上战场送命,但……永定关要是失守,后果……
温清影看着他犹疑的表情,懂他的无奈,她随即开口,“常将军,如果可以,请您借我些兵。”
常栩冥叹了口气,“行,我借你两千精兵,你带着人去支援吧,我不能离开凉丘,便只能辛苦你去了。”
两千……虽然对上西荣是少了些,但只要向勤脚程快点,也能等到裴霁的支援。
温清影点头,接过他递来的令牌,点了两千兵,在营帐里上了点药便立刻接着往北去。
温清影赶到永定关的时候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
永定关和京都不同,极冷,已经是春日了,却仍然下着雪。
外头的雪落着,绵延不绝,像一张白色的网。
松颜意嘴唇干裂,面色发白,“援军还没来吗?”
身边的侍卫摇头,“信都递出去了,只是还没有回音。”
松颜意站在城墙上,目光微滞,手中的剑脱落,听着城内百姓哀恸的哭声,她闭上了眼。
永定关粮仓空虚,敌军兵临城下,没有援军,他们注定要死在这里。
温静和走到她身边,摊开手接住飘落的雪花,“我杀戮重,往日从不信佛,但如今若是有人能带来援军,护住我的将士,护住城内的百姓,哪怕是让我在佛前磕一百个响头也是轻的。”
“我给清影写信了。”
温静和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笑意,“如若是旁的事,你求她或许还有用,但……哎,阿宁就算能拿到信,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干着急,如果,我是说如果守不住,你便带着百姓往后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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