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回将她抱回屋,替她脱了外衣,坐在床边看她熟睡。
轻抚过她的发丝,轻叹着。
虽然是她的老师,年纪却也尚小,怎么命运总是让她这般颠簸,这般受难?
温清影醒来的时候,萧回已经走了,她没有同她说话,也没有留一点痕迹,好似从未来过,但温清影却被她从湿冷的牢笼里拉了出来,她坐在榻上,紧紧的捏着被角。
她用力的撑起身,赤脚走下了榻,披上外衣。
清风院
温清霖坐在院里,同温溪钰商量永定关的事宜,却瞥见妹妹朝他走来,立刻上前去扶她。
“你身体还未好全,别出来见风。”
“哥哥……我想见你……”
温清霖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都要碎了,他接过茶玥手中的披风替妹妹披上,心疼的搂紧她。
“阿宁……哥哥在呢。”
许久,温清影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目光触及杵在一旁的温溪钰,微微点头。
“表哥……”
“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温清影坐到他们未下完的棋盘前,捏起一颗白子,解了他们僵持的局。
温溪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温清霖,发现对方点了头,才试探着开口。
“表妹……我今日……”
他犹豫片刻,有些不敢讲出口,姨母才走,他便上奏自请驻守永定关,他是怕温家军的兵权流入朝廷之争,但毕竟那是温清影的母亲,他怕她觉得他数年都待在迦南,她母亲一走他便回来了,怕她接受不了。
“你今日怎么了?”
温清影抬眸看他。
“我今日上奏自荐,前往永定关驻守,”他看着她的表情,见没有变化才再次开口,“我做得确实不妥当,但,我是担心温家军的兵权沦落为朝廷纷争的彩头,且迦南也需要人,总不能让裴将军一直守着永定关,所以才……”
温清影看着他有些愧疚的表情,开口解释,“这件事我忘记同你说了,先前在永定关,你还未到之时,我已经同裴将军还有李副将商议过了,等你到任,李副官会助你接管温家军,你不必有负担,温家军只能姓温,现下只有你最适合。”
温溪钰抬头看着温清霖,后者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没等他开口询问,便直接告诉他。
“阿宁是说过的,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她便进来了。”
温溪钰这才放下心来,他站起身,开口告别,“圣上许我回边关,我今日便得赶回去了,告辞!”
“表哥,等你到了,帮我提醒松颜将军,让她注意一点边关,或许有什么人想趁乱逃走呢。”
温溪钰听不太明白,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没听明白,一到永定关便去问松颜意,“我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松颜意站在城墙上看着外头的飘扬的风沙,轻声说:“她是让我手刃仇人……”
风声太大,她的声音又太轻,温溪钰还是没听见。
“什么?”
“没什么。”
温清影知道自己这么说,松颜意能明白的。
松颜意在永定关,日日巡查,眺望着满天尘土的战场。
温清影也没闲着,春闱将到,为了手中门生能够高中,季抒遇定然会做些手脚,但今年的主考定然不会是他的人。
秋月是阿娘留给她那些暗卫里武功最高的,这件事她去做最合适。
“姑娘?”
秋月看着像是在发呆的姑娘,没忍住,轻喊了一声。
温清影回过神,“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姑娘只管说,我定为姑娘办好。”
“我记得陛下前些日子拟定了春闱的主考,先前让你查过他,叫什么名字?一时竟然有些忘了,不过不重要,我现在需要他无法主持春闱,明白吗?”
秋月颔首,“明白,姑娘,我这就去杀了他。”
“不必,断了他的双腿便是,也算是为天下考生勉强的争一点微弱的公平吧。”
“是。”
在秋月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温清影叫住了她。
“罢了,还是杀了吧,永绝后患。”
秋月下意识的回首去看她,屏风挡了她的半张脸,秋月看不清姑娘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她垂着头把玩手上的佛珠。
“……我知道了,姑娘……”
温清影握着佛珠的手顿了顿,心里不好受,看着秋月离开的身影,她转身走进了小佛堂,温清影自知自己做的没错,只是师傅时常教她与人为善,教她做事要无愧于心,她却这样草率的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即便他不是什么好人。
温清影跪在佛前,握着手中的佛珠,轻轻呢喃着。
通政殿
雍和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季抒遇,冷哼一声,“你最好是能在明日之前便立刻给朕找出凶手来,否则拿你试问!”
季抒遇冷汗都冒出来了,春闱主考未有合适人选,他先前自荐,圣上直接驳了他,只好退而求次,让太子殿下挑一个靠得住的,没承想他竟死了,现下嫌疑最大的便是他,他纵使是长了数百张嘴也说不清。
季抒遇冒着冷汗从通政殿出来,却在宫门口遇见了等人的萧成砚。
他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三步并两步的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在此……是等人?”
萧成砚柔和的笑笑,“这不是巧了,正等季大人呢。”
季抒遇没办法,只得跟着他回了东宫。
侍卫替他们合上门。
还没等季抒遇稍稍松口气,一本册子便从上头砸下来,将他砸破了皮,鲜血顺着额角流下,他甚至不敢去擦。
“舒裘容是你杀的?”
季抒遇扑通一声跪下,“殿下!臣怎么会杀殿下的人?旁人不清楚,殿下还不知道吗?”
萧成砚怒气未散,他已经拟定好陈思文作为今年春闱的三甲之一,现下舒裘容死了,主考必定是父皇亲自再选,所有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叫他怎能不气?
“殿下!臣……臣怎么会做不利殿下的事啊!”
萧成砚长息一声,散了散心里的怒气,告诉自己父皇还没死,季抒遇还有用,他得沉住气。
季抒遇跪了许久,萧成砚才走下阶,扶他起来,“你也莫怪孤,舒裘容一死,所有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再加上今日全是弹劾你的奏折,孤也是有些急了。”
“多谢殿下信任臣,臣对殿下绝无二心呐。”听到萧成砚的话,季抒遇松了口气,立刻表忠心,“为今之计,只得再推举一个上去了,殿下觉得呢?”
萧成砚揉了揉眉心,“你无论看好谁,都不必再荐,这次,父皇不会再用你的人了。”
“这……”
“棋差一招罢了,无妨,下次注意。”
“是……”
季抒遇走后,萧成砚看着紧闭的殿门,脸色沉了下来,砸了几个茶盏,收拾好情绪,才面带笑意的走出去。
秋月回来复命的时候,温清影正在绣荷包,她打算绣两个,一个烧给阿娘,一个给师傅。
“姑娘,办好了。”
“没受伤吧?”
温清影抬眼细细打量她。
“没有,我做得很小心,痕迹都抹掉了,不会被查到的。”
温清影颔首,“对了,我在涂禄铺给你定了一把刀,你且报我的名,自然有人拿给你。”
秋月点头,“多谢姑娘。”
“叩叩”
秋月听见外头的敲门声,朝温清影鞠了一躬,便翻出去了。
花楹端着药进来,“姑娘,该喝药了,还有……太子殿下来了……”
温清影挑眉:“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姑娘又做了什么?”
温清影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没做什么,不过是坏了他的事罢了。”
“姑娘,给,蜜饯。”
温清影就着蜜饯将这碗药喝完。
“替我更衣吧,我去会会他。”
“是。”
尚在孝期,即便是面见太子,她也还是穿了孝服。
前厅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萧成砚看着她,“阿影……你好像又瘦了些,日后还是少奔波。”
花楹低着头,面色一僵,这么亲昵的称呼……实在是……太过了些……
温清影也是一顿,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近几日着了凉,才瘦了些,多谢殿下关心。”
“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今日来也是给你送上贺礼的。”
听他这话,温清影有些恍惚,生辰吗?难怪前日开始祖母便常唤人给她量衣,还添置了许多东西,但阿娘刚走,她不想办,祖母那却不好交代,她不知道母亲已经走了,期待着孙女的生辰女儿会回来……
她不知道是否该瞒着祖母,但是她的身体不好,不能受打击,多年前,舅舅走了,她病了一场,险些没了,她最疼母亲,最爱这个女儿,要是让她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萧成砚细细辨别着她的表情,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明日宴辰,阿影可会给孤递帖子?还是说会不想请孤?”
他用着调笑的语气试探她。
温清影福了福身,语气里带着歉疚,“殿下光临本是赏脸,臣女也不是不想宴请殿下,实在是阿娘刚走,尚在孝期,便没了过生辰的想法,还望殿下见谅……”
萧成砚有些疑惑的开口:“刚刚孤去了寿康堂,见过温老夫人,她还在为你明日的生贺筹备着呢,难不成是孤看错了?”
温清影怔愣片刻才开口,“母亲的死讯……我们……我们并未告知祖母,还望殿下保密,祖母身体不好,她受不了这些打击的。”
“抱歉,是我考虑欠妥了。”
萧成砚抬步靠近她,垂下头向她道歉。
温清影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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