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瞧二小姐做甚?”锦儿愣住,面带迟疑道。
宁采蘩近几年一门心思皆在圣贤书上,长久以往难免忽视家人,如今她如愿考入崇正书院,得了空自然要同家人好好相处,再过段时日她就要动身前往应天府,这一去且是好几年。
“我有好些时日未见采薇了,也不知她最近在忙些什么。”宁采蘩并未解释,她语气淡淡道。
待用完午膳,宁采蘩坐在铜镜前拾掇片刻,随后换了一件月白色的竖领长衫,下身则是璎珞杂宝纹的马面裙,宛如娴静淡雅的兰花。
拾掇毕,正巧锦儿歇息起来,她同锦儿走出院子,朝着宁采薇的住处走去。
主仆二人绕过池塘走进长廊中,因夜里落雨,地面还湿漉漉的,使其润了层珠色。
锦儿跟着宁采蘩,她小声嘀咕道:“小姐,奴婢觉着你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平日不是去粥场就是闷在房中看书,都快长蘑菇了。”
宁采蘩噗嗤一声,她瞬间被锦儿的话逗笑。
“小姐,你笑什么?”锦儿不满道。
“没什么。”她摇头。
“小姐。”锦儿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你方才不会是在嘲笑奴婢吧?”
“哪有。”宁采蘩别过视线。
锦儿见她不承认,故作气恼地轻哼一声。
“好了好了,你别恼……”宁采蘩拉住锦儿的手,略微讨好道,“我不过是没忍住,下次再不这样了。”
二人说说笑笑,走到宁采薇的院门口。
宁采薇的侍女绣儿瞧见宁采蘩来了,急忙将她们引到正堂。
“大小姐,你先坐。”绣儿垂头,她语气恭敬道,“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请二小姐过来。”
宁采蘩颔首,随即坐下。
不出片刻,堂外的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宁采蘩循声看去,便瞧见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她面容温婉,梳着堕马髻,穿着圆领绿地缠枝葡萄纹锻衫,下身则是莲花璎珞纹的马面裙,浑身透着一股清雅的气质。
“姐姐,你来了。”宁采薇缓缓走近,语气轻柔道,“抱歉,令你久等。”
“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做甚?”宁采蘩笑道。
宁采薇低头,她面上带着妥帖的笑意,在宁采蘩身旁的圈椅坐了下来。
“绣儿,快上茶。”她吩咐道。
“是。”绣儿颔首,接着在姐妹二人面前的桌几上倒了两杯热茶。
“姐姐,请用茶。”宁采薇笑道。
宁采蘩点头,她端起茶托,啜了一口茶水。
“不知我这的茶,姐姐可还喜欢?”宁采薇转头,微微一笑道。
宁采蘩满意道:“此茶清香甘甜,甚好。”
“那就好,我还怕我平日饮的茶,姐姐会不喜欢呢。”宁采薇闻言抿唇一笑。
“你多虑了。”宁采蘩失笑道。
宁采薇抬眸,她眼如秋水,温声道:“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大爽利,还未恭喜姐姐考入崇正书院,还请姐姐莫怪罪。”
“怎么会呢。”宁采蘩生怕她误会,解释道,“你是我的妹妹,我岂会同你计较这些。”
“姐姐没生气就好,我昨日还想着向你赔罪,不成想你一大早就前往粥场,我只好打道回府了。”宁采薇面带自责道,“对了,我还不知晓姐姐今日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瞧瞧你。”宁采蘩叹息道。
“怎地了?”宁采薇一愣,她神情疑惑地打量着宁采蘩,出言试探道,“姐姐是有什么不快之事吗?不妨告知我。”
“倒没什么大事。”宁采蘩勉强一笑,她沉思片刻,才道,“这些年我一心读书,不似幼时那般,难免忽视了你……”
宁采薇明白过来,她连忙拉住宁采蘩的手,忙道:“姐姐,你别多想,我能理解的。”
“我不日便要前往书院,家中就剩下一个人,爹娘那便劳你多多照顾。”宁采蘩目光扫向她,语气诚恳道。
宁采薇怔了怔,她与宁采蘩对视一会儿,双眼微微泛红,哽咽道:“我明白的,姐姐放心。”
姐妹二人叙了一番情,半日过去,宁采蘩起身告辞。
春日里天黑得早,宁采薇送她到门口时天色微暗。
“别送了,天黑了,你回屋吧。”宁采蘩笑道。
宁采薇颔首,她轻声道:“姐姐慢走,你今日说的话,我都会记得的。”
宁采蘩与宁采薇话别之后,便离开了。
绣儿走出来,给院子前的灯点上。
昏黄的光芒照在宁采薇的身上,她的神情不甚分明。
“二小姐?”绣儿道。
宁采薇面色漠然地注视着宁采蘩离去的背影,她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恨意。
五年前宁采蘩中邪,宁采薇趁机捏造其伤人之事,这样从今以后就没人能和她作对了。
不料宁采蘩被老道士治好,人也变得勤奋好学起来,宁员外越发喜爱她。
这五年来,宁采薇没有一日不在恨着宁采蘩,如今她终于要离家了。
“二小姐?”绣儿见宁采薇沉默,奇怪道,“你怎地了?”
宁采薇神色恢复如常,她的唇角弯了弯,语气温和道:“无事,绣儿,咱们回屋。”
“是。”绣儿颔首。
夜里,宁采蘩漫步于庭院之中,只见明月破云而出,洒下皎洁的光辉。
清凉的夜风吹过,斑驳的竹影随之摇曳。
宁采蘩步入卧房内,她坐在灯下看书,昏黄的烛光照在书页上轻轻晃动。
“小姐,老爷来了。”锦儿敲敲门,轻声道。
宁采蘩抬头:“快请进来。”
锦儿推开门,宁员外走了进来。
“爹,您快坐。”宁采蘩站起身,笑道。
宁员外点点头,他坐下后,面带关心地问道:“采蘩,这几日你身子可有不适?”
“女儿没事。”宁采蘩笑道,“天色已晚,爹不早点歇息吗?”
“想到你过些日子就要离家,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宁员外长叹一声。
“爹,没事的,您别老是担心我。”宁采蘩看着灯下的宁员外,她鼻子微酸,扯起嘴角道,“您应该保重自己的身子。”
点点的烛光下,宁员外眼含热泪,他想起女儿即将离家,心中难免万分不舍,但思及她能有这份出息,便不能耽误她的学业。
“孩子,如今新皇登基不久,南方又在闹事,外头不太平啊,你离家之后切记保全自身安全。”宁员外沉声道。
“女儿记住了。”宁采蘩热泪盈眶,点头道。
“还有,你身上的这个香囊。”宁员外目光扫向她腰间系着的圆形锦缎香囊。
香囊?
宁采蘩低头,她拿起香囊,便闻见淡淡的幽香,面含犹豫道:“怎么了?”
“你记住我今日的话,无论今后发生何事,这个香囊切莫取下,要随身佩戴,可保你此生平安。”宁员外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语气坚决道。
宁采蘩心中生出一丝疑虑,她打量着香囊,但瞥见宁员外神情严肃地模样,她便答应了。
她实在记不住这个香囊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仔细回想起来,也只依稀记起五年前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大病初愈后,她却忘记许多事。
“如此我就不打搅你歇息了。”宁员外双眼泛红,他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道。
“爹慢走。”宁采蘩站起身,她跟着宁员外走出院子。
她叮嘱提灯的小厮几句,目送着宁员外离去。
宁员外走后,她转身回屋,待坐下后拿起腰间的香囊,注视了许久。
烛光摇曳,门的开阖声响起,锦儿放下重重帷帐,将屋内的烛光密密遮掩。
外头好像起风了,夜里怕是又要落雨。
宁采蘩心中安定几分,她上榻歇息,一夜无话。
已经重修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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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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