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陷害(一)
什么?安然觉得自己听错了,却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是刚才他离开房间前从抽屉里取的,她刚才还在奇怪里面是什么,胡乱猜想是丹药之类。
盒子打开,里面竟放了一根银手链,链子上坠着一只只小巧可爱的银元宝。他道:“几年前我娘给了我这个,我原想着赏赐给某个丫鬟,但始终没送出去,今日就赏你了。”
“哇,你真大方。”
他拿银手链赔偿她的纸手链,相比较而言,自然是银手链值钱。
她问:“可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纸桃花?”
“觉得媚俗,不喜欢。还有所有纸做的小玩意,我都不喜欢。”
安然想,之后不把许昌送的东西拿给他看,拿给他玩了。她收下手链,随口道:“说实话,你要是送我一根金的,我会更喜欢,勉强原谅你了。”
顾烨冷笑:“小财迷!”
“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但若是穿金戴玉明目张胆地走在路上,保准第一个被抢。”
安然笑道:“谁说一定要戴了,也可以藏起来。你帮我戴上。”默默觉得手链上胖胖的元宝有点儿像她,今天她正好穿了件橙黄色的纱裙,胸口绣着两朵粉桃花。
金元宝正是她的奋斗目标。阿爷常在宗祠教育子女时说,人这一辈子什么都能缺就是不能够缺银子,没有银子你会发现身边没有朋友。亲戚朋友都不来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那位首富父亲没什么感觉,但是很赞同阿爷的某些观点。
在顾烨看书学习时,安然也会懂事地离开不打扰,实际是闷在房里待不住了,找借口出门转悠,出门必然跟每个看见的人都打招呼,时常去耳房和颜回、周莹、彩绢侃大道。
多交流沟通,可以了解很多她原本不知道的府上的事情,比如那二房的长孙津竟然曾经对初礼动过咸猪手,不过并未得逞。
初礼哭诉给顾烨听,顾烨并非好惹的,故意挑长孙津在调戏丫鬟的时候陪赵国公去二房那里,正好撞见长孙津的好事,长孙津自然被赵国公骂个狗血淋头。赵国公特此下令,若看见长孙津还在调戏丫鬟就宁可不要他这个儿子,赵国公不差他这一个儿子。
其实长孙津调戏的丫鬟都不是普通丫鬟。要么模样秀外慧中,要么富有文采,长孙津眼光高看不上普通丫鬟。
颜回说,长孙津那些被赵国公夸奖的诗词多半都是丫鬟帮他写的,今年长孙津会跟顾烨一同去参加科考。
长孙津才华不够好,是与顾烨做过对比才不够好。实际作为赵国公之子,名师出高徒,龙生龙,凤生凤,才华也是比普通人高的。
若是这次长孙津科举考得比顾烨好,顾烨身上就担着无名的压力。整个大唐的人几乎都知道顾烨有才。长孙津若不是长孙无忌的儿子,谁认识他。
秋闱为州县考试,在唐初亦称“解试”。
像他们这种世家望族其实就算不通过科举未来都能够当官,但通过科举是一种证明自己才能的方式。
长孙津在国子监上学,由京师学馆出身可以直接去考明年的春闱,但听说顾烨要去考秋闱,便放出大话自己也要去考。
明年的春闱要考一天,早上去,最晚到晚上点两根蜡烛,蜡烛点完了就必须出考场。本来顾烨没发病容易考过,但是现在发病时好时不好的,不光顾夫人担心,整个负责明世轩的下人都很担心顾烨身子吃不消。
顾夫人希望顾烨别去科考了,等之后朝廷分配职务就是了,顾烨在国子监课业优秀,国子监祭酒会向朝廷推荐优秀的学子。
顾烨考虑到自己常常因病旷课,认为考过秋闱更为妥当。
安然听完,心想,如此看来初礼和长孙津的关系应该很坏才是。
出门散心,在明世轩里看风景,她突然看见初礼转过走廊往前面去了。初礼模样姣美,穿着洁白的灰鼠袄子,与普通丫鬟相比好分辨,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初礼似乎是往明世轩外走,安然想现在离吃中饭还早着,她离开明世轩做什么?身为明世轩的大丫鬟,就算不在顾烨身边伺候,明世轩的所有丫鬟都由她管理,怎么能够擅离职守呢?
初礼要去哪里?
安然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跟到府上的一片翠绿林子,躲在一棵大树背后,看见一个熟悉的胖壮人影。胖壮男子正是顾烨的哥哥长孙津。
初礼私下见的人是长孙津!
安然跟得近,听见长孙津说“将这个药下在顾烨的汤里,这药只是会使人虚弱,并非毒药,银针银勺都测不出来。你拿去。”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黄色小纸包。
长孙津冷笑:“如今他尚在病中,如果他病得越来越重,大夫人只会觉得是那新来的小丫头照顾不周,然后你就能够回去继续照顾我弟弟。”
安然心惊,顾烨的大哥竟然想害顾烨病重,还是跟初礼合谋了,这多么可怕,初礼可是明世轩的大丫鬟,顾烨的衣食起居都离不开初礼。
初礼收下药包,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十爷就等着看好戏。”
安然捂住嘴巴,背过身去,全身躲在大树后面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待她再回头看时,初礼和长孙津已经没影了,她方才往明世轩的方向跑。
身后不远,白衣的丫鬟同样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冷眼看着安然的背影。
安然回到明世轩,正好看见颜回和周莹一个端着药汤,一个端着碗蜜饯。顾烨原本是不需要吃蜜饯的,似乎吃药吃习惯了,再苦的药都能够自然地喝下,吃蜜饯是她提的建议。
安然问:“颜姐姐,周姐姐,看见初礼姐姐了吗?”
周莹回答:“并没有看见。”
安然想,可能初礼去别的地方还没回来,也或许她们两人刚才在准备药汤没看见初礼回来。
颜回道:“安然,你在正好,之前公子吩咐过要你给他送药,这药汤和蜜饯儿,你拿去就是了。”
安然本想在外面等着初礼,初礼若要对顾烨下药,必然会来找顾烨的,但是她在房间也能够等待,端着一个托盘,敲响房间的门,道了声“是我”。
顾烨让她进来,直至喝完药,安然都待在房间不出门,之前她有纸做的小玩意待得住,这些天全收起来,待不住。
过了许久,顾烨冷眼看着安静乖巧的安然,问:“今天怎么这么乖,哪里都不去?”
安然正要回答,房门敲响了。初礼在外道:“公子,我来送雪莲汤。”顾烨点头,安然去开门,果然看见初礼端着一碗汤。
初礼撇开她,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安然看着那碗雪莲汤发怔,心想,初礼会将药下在这碗汤里吗?
她回过神来,看见初礼向顾烨敬汤,急忙道:“别。公子,您不能喝。”
顾烨诧异地看了安然一眼。
安然镇定过来,道:“可能汤被下药了。先别喝。”
话音刚落,初礼哀嘁地下跪,手里端着汤碗,问:“安然,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公子,您应该知道,您所有的饮食,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
顾烨道:“安然,你是觉得这汤有问题?”
安然点头。
初礼道:“我可以当面给您试汤。”先拿银针来测,银针不变色。
“或许下的不是毒药,是银针测不出来的药呢?”
“我可以给您以身试汤。”初礼舀了一勺喝。
安然担心就一口没效果,道:“你喝光了,我才会信。”
初礼当着他们的面将汤饮用完。
安然见她喝完汤过了许久都没有什么事情,一时慌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汤碗里没有下其他药?刚才听长孙津的话,这药喝下会伤身,安然觉得与毒药没区别,道:“说不定她没将药下在这碗汤里,而是准备下在其他地方,还有你身上说不定还带着那药呢。”
初礼眼泪如珍珠般坠在眼角,看起来楚楚可怜,道:“安然,我与你无冤无仇,而且侍奉了公子七年,你怎么能这么诬陷我?你要搜是吧,你搜。”
长孙津给药距离现在不算太久,若初礼这次没下药,药应该还在身上,可安然搜了一遍衣物什么都没有发现。
顾烨冷冷地道:“安然,你在做什么?”
安然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心急,没抓住时机,也可能是自己中计,但还没有想明白,顾烨便道:“安然,跪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认为初礼会在汤里下药?”
安然不想气着他,无奈下跪,道:“之前我出去看见在林子里,长孙津找初礼谈话,给了初礼一包药,说会致人虚弱,要下在你饮用的汤里。”
顾烨想了想,既没有说相信安然,也没有说不相信,问:“初礼,是这样吗?”
初礼道:“公子,您知道我向来与十爷不合。七年,他一直不停地骚扰着明世轩,我可曾理会过他一次,而且,公子,这些年我对您的忠心,您难道看不见吗?”
初礼这话属实,这些年初礼和长孙津的关系势如水火,顾烨怎么会不了解。再说,这七年,初礼从来都是向着他,向着明世轩的。
顾烨道:“安然,你可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下人们不能够友好相处,恶意中伤他人。”
曾经他身边也有其他丫鬟,但因听见那些丫鬟在背后诋毁其他丫鬟,便觉得她们心术不正,全部都赶出了明世轩,至少明世轩不要这样的人。
顾烨淡淡道:“初礼,你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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