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劲……”燕北堂喃喃道。
周围静得仿若虚空,两人也因此无法从四周的声音判断情况,举目四望只看得见白茫茫的一片,若非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某一瞬心尖真要涌上一股恐慌感。
郑南槐下意识握紧了燕北堂的手,好在他们至少还能看到彼此,这让郑南槐稍稍安心。
但随即,燕北堂便皱着眉迟疑开口:“小南,你的灵力运转可有什么阻滞?”
自从王府那夜过后,燕北堂的灵力要探入郑南槐体内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是每次牵手时都会下意识查看郑南槐体内的情况是否安然无恙。他问得突兀,郑南槐愣了愣,心里还疑惑为什么会这样问,下意识内视经脉时才发觉出不对劲——
经脉里的灵力运转的确没有先前那样流畅。
看他脸色不对,燕北堂有些慌了神:“是你的伤复发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郑南槐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你别着急。”
他捏了捏燕北堂虎口,这才让对方冷静些许。
“应该是索云断崖的缘故,也许是这些云层造成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因素有影响,你呢?你感觉如何?”郑南槐看着燕北堂体内的情况,倒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
而燕北堂也果然摇了摇头,“我还好,应该是那些东西和它一直维持着平衡的缘故。”
他如今已不再从外界吸收灵气,多番折磨下来燕北堂的身体已无法如以往一样自如地吸收吐纳天地精华,眼下还能施展术法只是直接利用体内被腾龙印由鬼气转化而来的力量,他们目前也不知道这份力量到底算作灵力还是鬼气,查阅仙祖手札和典籍也没找到类似的情况,是以只是这样将就着用着。
好在绥世不排斥这股力量的驱使,它稳稳地托着郑南槐,却在此时忽地嗡鸣一声,这是他们已下到了地面的意思,而燕北堂脚下的破幽则干脆利落地直接于眨眼间飞回了郑南槐身边,要不是燕北堂早有准备估计要被摔到地上去。
借着燕北堂的手跳下绥世剑身,郑南槐脚下立刻便泛起一股冰冷的湿意,像是踩在多日大雨积水的地面上,也是在这个时候,郑南槐莫名有种身上所有的用来从外界吸纳灵气的通道都被棉絮堵上的感觉,再一抬手想随便施个什么术法已无能为力了。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两人头顶上便落下了雨滴,片刻便汇聚成密密麻麻的大雨滂沱,将两人瞬间淋得湿透。
为了躲雨,郑南槐下意识想先在头顶撑起一道结界,后知后觉自己已运转不了灵力时好在燕北堂已在上方结出一道微弱的光幕挡住雨滴。
“怎么会这样?”郑南槐不解道。
他看向脚下,只见他们所踩着的像是黝黑而凹凸不平的巨大岩石,这样的石块拼接蔓延出视线的最末端,在雨水的滋润下泛着浅浅的幽光,恍惚间郑南槐甚至以为石缝间正在缓缓升腾出阵阵白雾,那些雾气在雨中逐渐升至空中汇入云层,也许转眼就又变成冰冷的水滴落下。
燕北堂的那道结界好像并不牢固,遮挡的范围在不断缩小,他试着紧紧贴在燕北堂身上以减少两人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范围,但这显然不怎么奏效。
又湿又冷的身体连拥抱时都汲取不到多少温暖,燕北堂拨开郑南槐额上黏着的湿发去看他的双眼:“你的眼睛还看得到吗?四周有什么可以挡雨的地方吗?”
得他提醒,郑南槐试着催动罪业瞳去观察四周,在不远处岩壁上看到了一道缝隙,看着像被人打开的石门。
他指着石壁,“那里好像有一扇门。”
他听到燕北堂嗯了一声,随即带着他朝着那道缝隙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看清了那里的确开了一道石门,并且被人打开了一道缝隙,像是刚有人急匆匆地进去过一样。
燕北堂伸手拉开那道石门,郑南槐看着石门后逐渐扩大的暗影,不知为何心中却泛起一阵不安,下意识便想拉住燕北堂的手臂:
“等一下……”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燕北堂时却扑了个空,就在这一瞬好似刚才他和燕北堂的交流都是幻觉,身旁空无一人,郑南槐猛地回头望去也没能看到其他人影,雨水顺着他的发梢鼻梁而下淌入衣领,郑南槐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才发觉自己身上早已被雨水淋湿,头上根本没有什么光幕帮他挡住雨滴。
燕北堂不见了。
意识到这一点让郑南槐心下一时惊慌起来,但很快又安慰着自己强定下心神,看来他陷入崖底的幻境了,只是这幻境是自然形成还是有人故布疑阵还未有定论。燕北堂肯定也被拖入了幻境了,他有木石之心能确保不会走火入魔,但燕北堂体内还住着一只鬼仙,郑南槐不敢放他在幻境里待太久,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幻境的生成源头将它破除。
好似浑身的体温都被连绵不绝的雨水带走,郑南槐胸口漫上丝丝冷意,他狼狈地抹开黏在脸上的头发,艰难地在雨幕中看向那扇半开的石门,它已被雨水溅湿大半,就在郑南槐视线正前方,门页上还留着一枚湿漉漉的掌印。
郑南槐将手放在掌印上,发现大小严丝合缝,刚才见到燕北堂拉开石门,恐怕也是误将自己当成了对方。
他按住石门,扭头看向上空毫无消退之意的厚厚云层与连绵雨幕,深吸了一口气走入了石门之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石门后是一个简朴的房间,正打量着屋内布设时,郑南槐忽地听到床前传来异响,心下一惊的同时破幽已浮现在手中,他缓缓踱步绕到床侧,却在屋子内看到一个约莫才七八岁的孩子。
那孩子正一遍遍地意图结印施法,郑南槐大致认出他所练习的是乘仙宗最为基础的术法,只是这孩子实在生疏,像是完全没打好心法基础一样。
不免想起自己刚入平霁门外门时的日子,郑南槐又没能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任何异常之处,心下稍稍放松了些许,然而就在他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时屋门却忽地被打开,惊忙之下郑南槐只得往床后躲了躲。
“小北!今天练得怎么样啊!?”
突然进屋的人身着白衣,在光下亮眼得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他甫一踏入屋子便带着笑问道,方才那个不停练习的孩子也停下动作跑到他面前:“书平哥!不太好……是我太笨了吗?”
被他喊作书平哥的人看模样也是个翩翩少年,闻言便疑惑地蹙眉,“怎么会呢?我是照着师尊教我的办法教你的,你做一遍给我看看。”
小北立刻结了一次印,不出所料地又在最后一步时结起的灵力忽地溃散了。
“哦这一招的确比较难,来,你看着我怎么做跟着学。”书平说罢便双手结印,眨眼间桌上的一团废纸便被一道灵力打飞了出去。
见状小北十分给面子地鼓了掌,“书平哥你好厉害!”
书平勉强忍下脸上呼之欲出的得意,忙拍了拍小北手臂:“来,你试试。”
得到他的鼓舞,小北也重振旗鼓认真掐诀,可惜还是在最后关头失败了。
郑南槐在暗处看得无语凝噎,哪有人是这么教术法的,连心法基础都不先打好光靠着术式练习能成功才怪了……这个书平是怎么带徒弟的,况且他这样年轻,宗门又为何会把授道育人的重任交给他的?
他越想越觉得离谱,就听到书平再度开口:“没关系,就差一点点了,只要勤奋练□□会成功的。对了,我明天得和师兄师姐去庐江办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小北点头,“书平哥放心吧,要是那些人再来找我,我就用术法把他们打飞!”
“你真厉害,”书平揉了揉小北的脑袋,“不过要看着点分寸,术法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不能当做报复的手段,那你自己乖乖的,有事就去那个挂着云纹旗的酒楼,我师尊就在那儿呢。”
“好,书平哥也注意安全。”
书平笑了笑,捏了捏小北的脸颊,就如来时那样一阵风似的又走了,门外的日光也转瞬即逝地出现又消失,只留下屋内小北一个人。
直到这时,郑南槐也回过味来,他刚才分明是走进了山岩上的洞口,就算里头藏了个屋子也不该开了门还能看到日光,他恐怕又被带入了另一个幻境。
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幻境后郑南槐却没急着用罪业瞳破除幻境——
他大概猜到了这个幻境是为谁而生,小北和书平,正是燕北堂曾在很久以前同他坦白过的自己的经历。
在燕府被一夜覆灭后,燕北堂流落街头,连去寻个打下手的活计都会被嫌弃年纪太小,险些饿死冻死在街头之际,幸好为乘仙宗的一个弟子所救,那弟子就叫做林书平。
也是林书平,燕北堂才会走上修行一道,可惜……林书平却并未在这条路上走多久。
tedeng~
自己做了个封面感觉不是很好看……在蹲心水老师档期了,誓要给南北最好的XD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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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150章 骤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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