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
郑南槐大发慈悲地没再逗他,也抬头瞥了眼上空亮得古怪的云层,按理来说堆积得这样厚的云层,底下又见不着日光,云层的颜色总该有些变化,但竟仍是一种极为纯粹的白,像是那云层里还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一样,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和幻境里看到的不同,索云断崖崖底只有一片极宽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河流,河水偶尔撞碎在郑南槐两人前方不远处的石块上发出清凌水声,崖壁上也没有什么石门洞口,河对岸则同样是一直延伸到云层里的陡峭岩壁,左右望去也看不见河流和岩壁的尽头,只叫人觉得此地有些荒凉。
不过两人却并未在这里发现穆旗父女和洛凌枫的身影,崖下举目四望只余黑白两色,若是那三人也在此处的话只消一眼就可发现他们的踪迹。
而燕北堂也发现原先缠在他们手上的绳子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这会让崖上的人以为他们遇到不测。
“在我们从崖顶下来时,白献涿好像认出了我们两,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跟着下来?”燕北堂道。
郑南槐愣了愣,“他是如何认出来的?”
他们两个的易容术不该被看穿才是,何况燕北堂还戴了面具。
“好像通过我们用的那艘灵船认出来的……”燕北堂有点哭笑不得,因为那只灵船此刻正底朝上破破烂烂地飘在河里,“看来又得赔他材料了。”
“你还会赔他材料?”郑南槐惊讶地挑眉,“我从来没补给他那些法器的材料。”
“可能是觉得你是小辈,没打算让你赔吧。”燕北堂笑了笑,试着想把那只破船召回来,然而那小船只挣扎着吐出一点灵光然后就彻底歇菜了,“坏得没救了。”
“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赶下来,这次他还带着两个弟子在身边,其他人也不会让他冒险下来的。”郑南槐走到河岸边,探头往下看去,发现这黑水深不见底,并且还无法映出人影来。
“这河水好像有点问题。”他看向燕北堂。
后者跟着过来看了看,也凝重地点了点头,“你用罪业瞳看看能不能看到河底。”
他还未说完,郑南槐便指向河流中心:“那里,对岸底下有个很像暗河入口的地方。”
要潜入水底,燕北堂的面具便不好再戴着了,两人略做了一番准备就双双跳入了河水。
黑水下视线极其受阻,燕北堂甫一入水便看不清郑南槐所在的位置,正四处寻觅时被郑南槐一把抓住了手腕,略有些慌乱的心绪这才平静下来。
由郑南槐在前方带路,河流不算十分湍急,两人又是大成修士,故而没多久便看到了郑南槐所说的那个洞口,只见那洞口不过深入半截手臂的位置就已是漆黑一片,就像是某种食肉的鱼类妖兽正大张着等待猎物上门的嘴巴。
但郑南槐朝燕北堂摇了摇头,示意他并未在洞内看到什么值得提防的东西,两人犹豫了一瞬还是顺着河水钻入了那处洞口,哪知就在他们进入洞口的那一瞬,洞内的水流忽地变得迅疾,只是眨眼两人便无法控制自身的行进速度,被一股水流直接卷入了一处开阔的水池。
狼狈地从水池里爬起来看向四周时,郑南槐才惊讶发现暗河竟通向一处静谧安宁的别有洞天,水池岸边的不远处有一座用巨木铸成的小屋,头顶则是一片片形状各异的彩色钟乳石,这里甚至有一道被树叶圈起来的洞口洒下一束白光,照在这片隐藏的洞府之中。
燕北堂涉水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离开水池,神情中也带着惊奇:“想不到这里竟是这样的。”
之前两人从王府地底的暗场那里得到索云断崖这个线索时,认定这崖底隐藏的定然也是个罪恶肮脏的刑场,眼下见到这幅光景心中还真是大为惊奇。
“那屋子的门开着。”燕北堂皱起眉,手上还在帮郑南槐弄干衣物。
郑南槐只是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挽到耳后,声音轻得恍若呢喃细语一样:“屋里有两个人,可能是那三人其中的岳父和女婿。”
两人缓缓靠近那木屋,门缝里隐约露出地上一个穿着红衣的轮廓,待再靠近后,郑南槐便发现地上其实还躺了一个人,屋里三个人躺了一地,两人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推开了屋门,就见到穆旗和洛凌枫皆瘫软在门口处,而穆允天则脸朝下趴在屋内一块矮石桌上。
燕北堂立刻去查看穆旗和洛凌枫的情况,发觉穆旗像是被人用术法击中才会昏迷过去,而洛凌枫脸色惨白,身上还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略一翻开他的手腕,就见到上头横七竖八割开了许多深可见骨的口子,眼下甚至仍在渗出血来。
先割破洛凌枫的衣物用来缠住他的伤口,燕北堂暂时止住了伤口的出血。
他扭头看向身后,就见郑南槐将穆允天的一侧肩膀抓住使其翻过身来,霎时屋内的血腥气味便浓了一倍,两人这才发现穆允天身下的那张矮石桌上竟遍布鲜血,像是画了一个奇怪的铭文图案。
探了探穆允天的气息,郑南槐冲着燕北堂摇摇头,“他死了,像是灵力枯竭而亡。”
通常情况下一个修士灵力枯竭也不会因此当场暴毙,但郑南槐看向穆允天胸口处血淋淋的一片,拿把匕首割破衣物,便见到穆允天胸口处呈蛛网状破开了一个一指粗的小口,正巧对着心口位置,想来穆允天之所以暴毙当场还有失血过多的缘故。
将穆旗和洛凌枫安放在外头地上,燕北堂便走回屋子想要帮忙研究这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将结界罩在两名伤患周围,水池里便再度哗啦一声,一团紫色的东西在水里扑腾挣扎着,燕北堂原以为是藏身于此的不速之客,正提剑靠近时就见到白献涿的脸从那团东西里冒了出来。
“咳咳咳……哕!怎么还有水啊底下!”白献涿用力咳嗽几声,抹了把脸抬起头来,猛地见到燕北堂时还愣了一下,随后才喜上眉梢道:“我就知道是你们!”
他忙把手伸向燕北堂,好不容易从水里爬起身,白献涿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们怎么不呆在那个院子里突然跑来乘仙宗?而且跑来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在哪儿等了老半天还差点被乘仙宗的人抓住盘问,那个皇甫奉七的王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你们进去的那晚有比索云断崖还高的妖兽出现真的假的?还有你们为什么主动到这崖下啊这里有什么东西吗还有那艘灵船是我淘来的破烂实在修不好就随手塞乾坤袋里忘了跟你们说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也不管燕北堂理不理他,只一股脑跟在后头边整理自己湿透的衣服边念叨,然后在瞥见脚边突然出现穆旗和洛凌枫的脑袋时总算卡了壳:
“这两是咋回事?”
他愣愣地指着地上的两人看向燕北堂,而燕北堂却故意不搭理他,白献涿只好安静下来跟着进屋,在见到郑南槐时又是面上一喜:“小南!”
然后本来打算冲过去的脚步又在看到郑南槐身后那具死状凄惨的尸首时愣生生停了下来。
“呃……那是穆宗主吧……”他磕磕巴巴地指着穆允天的脑袋问。
郑南槐笑了笑,“是啊,没想到你还认得出他长什么样。”
看着他笑得人畜无害,白献涿反倒冷静了许多,可能是觉得很亲切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早被他甩到身后的燕北堂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刚发现这个地方时就见到他们三人都倒了,你怎么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白献涿凑到近前查看了穆允天的情况,头也不回地解释了一句:“我把那两个弟子托付给回清阁的人了,我真要下来那些人也拦不住我。”
他拧着眉看了会儿穆允天胸口的那处伤口,“这个伤口好奇怪……”
正冥思苦想之际,白献涿注意到了一旁的矮石桌,忽地直起身又走到桌子前俯身仔细观察着那布满血痕的桌面。
“你认得出这个图案么?”郑南槐两人也走了过来。
“感觉像是某种机关的触发要素……是防止外人擅动秘藏的设置吗……”
白献涿摸摸下巴,眯眼看着桌面,语气里竟有几分迟疑,这倒是很少见,他对法器冶炼制作的了解已是登峰造极,而无论是阵法符箓还是法器,所用的铭文都有其相似之处,是以白献涿可算得上是个铭文大家,往常让他帮忙辨认铭文时只看两眼便能说出其名字用途,这样的情况可谓稀奇。
说罢,白献涿伸出手指,在桌上血痂最厚的那个地方蹭了蹭,郑南槐吓了一跳,以为会触发什么导致像穆允天那样的下场,忙拉了白献涿一把。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白献涿还被拉了个趄趔,安抚地拍了拍郑南槐的手臂,白献涿取出一枚白鹿角,刮掉了刚才那个地方的血痂。
一个约莫一个指头大小的黑色小洞便显露在他们眼下。
ted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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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152章 水下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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