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已如此猖狂,段舒宁却说仍不知道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件事才叫人心惊。
“此事……是我们太过疏忽大意了,”段舒宁说这话时神色黯淡,“等缓过神来,宗内已经损失了太多人了……”
原本还有些愤懑的穆旗神色一怔,浑身那股不甘的气势也瞬间颓唐了下去。
乘仙宗自从那次大乱之后,宗内许多大成修士或是重伤而死或是受了邪祟侵扰心魔频生,不出十年宗门内便已人才凋敝,原先培养的那些弟子也未有如期成长起来,若非穆旗等人苦心经营,乘仙宗早已衰败。
“这么多年过去,难道就一点头绪也没有吗?”穆旗揉了揉眉心,语气已变得疲惫许多。
“至少能确定,消息是从禁牢传出去的。”段舒宁指了指自己,“我和你爹他们早已对此事订下了契约,绝不可将此事告诉第二个人,否则就会即刻身死道消,所以就连你也不知道乘仙宗藏有腾龙印这件事。
只是我和你爹他们一直没想明白,那人分明在多年前就死在了禁牢中,我们都可以保证在他死前没有任何法子将此事泄露出去,那外面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穆旗想了想,“难不成是在事情败露之前他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外人吗?”
“不太可能,他意图潜入藏宝阁偷盗腾龙印时走错了路线,你应该记得,藏宝阁内设有阵法,每隔三个月便会自行运转改变阁中路线,阵法的运转规律只有藏宝阁阁主才知道,我想他可能是在师姐被心魔所扰神魂恍惚之际强行读魂,恰巧发现有这样一件宝物与腾龙印或许有些关联,这才会行动。
在此之前,他应该也和我们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而师姐一殒命,我们便会得到感应,根本没有让他向外传递消息的机会。”
“那便只能是他被打入禁牢之后发生的事了……当时禁牢中会有其他人去看他吗?亦或者禁牢中还有没有关押别的人?”
但段舒宁只是摇头,“没有,知道他意欲偷走的就是腾龙印,师尊很是谨慎,他被单独关在禁牢的最深处,只有得到师尊的允许后才能进入他的牢房……至于别的被关押的人,禁牢中大多是犯下大错的长老弟子,为约束他们牢中本就设置了隔绝的阵法,况且他们也离得很远,应该也接收不到讯息。”
“段长老,你方才说,他没过多久就死在了牢里?他是怎么死的?”燕北堂忽地问道。
段舒宁看他一眼,“是,不到十年,他突然在牢中死了,我们也觉得蹊跷,但检查过后他的魂魄的确已经离体,生气尽数消散,尸首也逐渐开始腐烂,师尊为保万无一失,让我们将其挫骨扬灰了。”
事关宗门秘辛,放到修界的任意一个门派都会这样处理,以防对方用了假死之类的伎俩。
“哦……关于他的死因,不知贵派可有什么线索?”燕北堂拧着眉沉思片刻后才继续问道。
修士的身体素质远远超出普通人,何况还曾是乘仙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必然修为匪浅,即便可能被乘仙宗用秘法毁去修为根基,也不至于就那样莫名其妙地突然死了,或许是另有玄机。
刚才段舒宁也说了,他们也觉得蹊跷,那想来应该对这人的死因进行过一些调查。
“燕长老对这件事不清楚么?”
但让燕北堂有些诧异的是,段舒宁竟反过来问他。
心下困惑之际,燕北堂也飞速回想了自己以前在乘仙宗待过的那段日子里曾经历过什么,确定毫无印象后才摇了摇头:“我完全不了解这件事,当年在乘仙宗,我应当接触不到这些。”
闻言,段舒宁竟苦笑了一声,“你可还记得,宗门曾在调查一桩无头案,其他门派的医修过来时,是由你来负责接待的?”
燕北堂心下一跳,“你是说……那个身份不明的无头散修?”
那其实是件再小不过的宗门事务,云萧府的一个村镇今日频频疑似邪祟侵扰,宗门派出去调查的弟子带回了一具无头男尸,乘仙宗宗内的医修没有头绪,按规矩便得给其他门派去信请求帮忙,而燕北堂就负责在医修过来乘仙宗时的起居住行。
那时他因林书平的事被宗门长老带回宗内,即便资质不错,可遇过的事情太多年纪也不算小了,一时间竟没找到愿意收他为徒的长老,而一个外门弟子做到最好,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天底下,九州内,又那么多人生活着,每一天都有许多孩子出生,也有许多男女老少或自然或意外地死去,在管辖的地界内发现无名尸首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即便是一具无头尸体,也掀不起多大风浪,而燕北堂之所以时至今日还能记得起这件事,是当时宗门里那些本不应多看这件事一眼的人频频的关注。
那时段舒宁和穆允天乃是宗主得意门生,按理说这种司空见惯的事物根本不会放到他们眼前,但医修来的那段时间,这些宗主的弟子们几乎是三天两头地过来,这本身就足够不寻常。
燕北堂还不算太笨,故而也对这件事有了几分上心,这一关心便能意识到这句无头男尸的古怪之处。
卷宗言明此人极有可能是过路的散修,但散修常年在外游历,无论是皮肤还是四肢都不会如那具男尸一样一眼就看得出生前过着极为舒坦的日子,来调查的医修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也和他聊过几句,告诉他以男尸身上的经脉来看此人生前应当接受过极为完整的宗门培养,那时九州内的大宗门寥寥无几,这人生前极有可能出自其中之一。
医修还言明,这人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宗门惩罚的弃徒,不过到最后医修也没能看出此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到底是怎么死的,也曾试过以身体部分去搜寻不翼而飞的头颅,可惜失败告终,这桩案子就此草草了结了。
“段长老的意思是……那无头男尸就是你说的,那个想要偷走腾龙印的人?”
燕北堂不禁咂舌,那当年的事,岂不就是宗门想要用这种方法掩人耳目地调查那具尸首的死因?
而段舒宁也果真点了点头,“不错,只可惜最后也没查出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同样的法子不好用第二次……最终也只能把他的尸身彻底销毁掉了。”
彻底销毁……穆旗面上闪过一丝惋惜,只可恨当时九州内的医修水平本也良莠不齐,换做今时今日,有回清阁济世堂此类只钻研医道的宗门,说不定能从尸身上看出些端倪来。
似是看出穆旗两人心中所想,段舒宁也只叹了一声,“时不与我,也只能这样了。”
随即,他重新提起腾龙印的事,“此事暂且不提,自从鬼门一事,你爹和我遵循师尊的遗言,将腾龙印转移到了大殿壁画后的密室里,又不断加强宗门内的防守。但是,出乎意料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穆旗忙问:“发生了什么?”
段舒宁深深地看了穆旗一眼:“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你爹到底为什么突然那样做吗?”
话音未落,穆旗就愣在了原地。
段舒宁面上浮现出一缕苦笑,“抱歉,你猜得没错,我和你爹会答应你和洛凌枫的亲事,就是为了借他的血来打开那张石桌。”
公羊昊和杜逢那段闹得全宗上下人尽皆知的闹剧在段舒宁几人眼中不过是一场闹剧,但他们却从被公羊昊追杀至死的郑挽水身上发现了让他们心惊肉跳的东西——
郑挽水怀过带着鬼仙血脉的孩子。
郑挽水死在遥州,乘仙宗派去为她敛尸的弟子按照宗门规矩先将她的尸首带到了回清阁内进行了检查,却一道加急讯息飞回幽州,言明要穆允天本人前去谈话,待穆允天回来时就带回了这个消息。
宗门弟子不知何时与鬼仙有了关系,这让几人皆是心中一慌,人鬼之战留下的阴影仍未消除,穆允天和段舒宁颇觉心中惴惴,便沿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除了公羊昊藏在崖下的那处木屋,也将目光放在了那扇藏着秘密的石桌上。
乘仙宗与洛家,这桩本就备受外界多方好奇揣测的婚事,的的确确另有目的。
但穆旗却并未显露出类似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只是难过地皱眉看向段舒宁,“段叔叔,你何必对我道歉?我早同你们提过,若真要我再选道侣,我也只会看对方还能否对乘仙宗有所益处……我也未必全然真心,又怎么会对此觉得痛苦……
只是,你们为什么不早同我说这些事呢?如果你们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就能发现那张石桌的特别之处、爹他也不必……说不准我们还能用更好的办法达成目的呢?”
她眼眶通红,但再也流不出半点泪水,一连串的质问也只是低落出声,并未真的想要一个答案……木已成舟,这些疑问的回答早已不重要了。
ted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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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173章 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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