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单秋婷立刻便急走几步返回到那弟子身边,摸出手腕来探了探,神情猛然一变。
“不对,这里有毒气!”
她厉声道,抬手瞬息间在周围竖起一道结界,“你们快用催动灵气运转排出毒素,这片地方空气中有毒。”
众人闻言忙照着她说的来做,却不知为何体内的毒素似乎越来越多,怎么都无法彻底清除干净。
单秋婷往那名晕倒的弟子嘴里塞入一颗解毒丸,又摸出针包在这人身上各个大穴加以疏通,她并非正统医修,只能用这种见效极慢的办法把深入经脉内的毒素借由解毒丸药力逼出。
众人心惊胆战地不断运转灵力排出毒物,虽然不至于昏倒却也始终觉得有些许头晕,见那晕倒的伙伴暂时还无法清醒过来,这样站在烈日底下也不是个办法,便找了个能遮挡日光的石缝进去等待这人重新睁眼再继续赶路。
“这荒漠里怎么会有毒气……”
欧阳城站在岩石打下的阴影边缘望着一望无际的黄沙,皱眉低声自言自语。
唐鸿也在疑惑这件事,他来问过郑南槐当时周围有无任何异动,可惜当时在郑南槐目之所及内只有好似千篇一律的沙漠,并没有任何活物,连只蜥蜴都没看见。
“难道说那下毒之人身处你神识范围之外?那他这制毒手艺也未免太过厉害。”
单秋婷从那昏迷不醒的弟子身边离开,“隔着这么远还能使毒气不逸散稀释,的确是能睥睨修界的绝顶人物。”
郑南槐不免想到回清阁那位医毒双绝,正在疑虑之时就被唐鸿打消念头:
“江宴虽然号称医毒双绝,但这毒气我们都闻所未闻,显然是未曾出现在修界的新毒,但据我所知,江宴研发毒药的本事并不怎么样……”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一句哭笑不得的斥骂传来:“你怎么又说我是非了?”
唐鸿一听声音便知是谁,颇有些心虚地闭上嘴,站到了一边。
有道是闲时不语人是非,这不,报应就来了。
江宴一边摘掉头上的斗笠一边走进这石缝里来,依旧穿着回清阁的深绿套服,宽大的袖子被用绳子束起来,脸上还带着热气熏出的两团浅浅红晕,身旁是一身锦白劲装的贺行章,脸色也有些红,两人明显也是在荒漠里挨了大半天晒的狼狈样子。
“你们遇到什么毒气了?”
江宴将斗笠夹在腋下走近那躺倒在地的人,蹲下身摸出此人手腕,把了片刻脉又放好,抬头朝单秋婷看了一眼。
单秋婷连忙将来龙去脉和他交代清楚,江宴听完后也不作声,只伸出手示意单秋婷让他把把脉。
虽然不明所以,但江宴毕竟是极可靠的医修,便听话地把手放了上去,在江宴的手指甫一接触她皮肤时单秋婷便觉得有缕柔和的灵力顺着江宴指尖渗入身体,沿着经脉涌入四肢百骸,惊讶地挑起眉看向江宴。
江宴竟在查探自己周身经脉内部情况,若是想看看她是否也吸入毒气,只需浅浅查探手腕上的经脉便已足够,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
但等到江宴示意结束后单秋婷也没有等到他的解释,他转身又走向郑南槐,也用同样的办法为郑南槐诊了诊脉,单秋婷见状心下一沉,立刻将所有人都叫过来。
唐鸿见这情形心里便将事情因由猜了个七七八八,同江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
“是程慈那王八蛋对吧?”
江宴扶额,无奈地点点头。
那些原本还一头雾水的弟子们到了此时才后知后觉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传闻蛊毒圣手程慈每当遇见清运尊师时都要给别人下毒让清运尊师去解毒,以此来确定彼此在蛊毒上的造诣高低,没想到在修界风云录上看到那么多次,这次竟然落到自己身上了。
江宴叹口气,将一个瓷瓶递给贺行章,后者心领神会,起身便离开了石缝。
见他离开,郑南槐忍不住好奇问唐鸿:“贺尊师这是要去做什么?”
正满脸写着恨不得把那位蛊毒圣手抓出来狂揍一顿的唐鸿没好气地回道:“之前程慈送了江宴一只子母蝶的母虫,用那只母虫可以找到程慈,既然是要和江宴比试蛊毒水平,那这王八蛋肯定不会离得太远。”
江宴趁着他骂骂咧咧时往他嘴里放了颗药丸,刚一入嘴唐鸿便皱了皱眉,郑南槐接过那一模一样的药丸放入口中,是颗冰凉苦涩的薄荷丸。
“他这次的蛊虫应该是下在你们进入荒漠之前在酒家喝的茶水中,蛊虫遇热而动,放出毒素渗入体内,就会逐渐神志不清甚至昏倒。”江宴手里是一大瓶薄荷丸,每人都发了一颗,用来把他们的体温稍微降些好免除蛊虫作祟。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弟子便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干呕起来。
作为江宴好友,唐鸿已经不会再因为想象到自己肚子里有活生生的虫子胡作非为而感到几欲呕吐,他此刻正用力嚼着嘴里的薄荷丸,身上的杀气和薄荷丸浓烈的沁凉香气冲得郑南槐都有点睁不开眼。
就在唐鸿就快要把自己的灵剑定休拿出来打磨时,贺行章终于拎着一个西州住民打扮的俊朗男子回到了石缝,程慈被人扯着后衣领倒也没见任何不快,反倒还笑嘻嘻地冲江宴打招呼:
“怎么样,这次的蛊毒可是我在大荒漠里试验了大半年才养出来的!”
难怪这人一身地方风格明显的交错薄衫,头上还戴着顶轻而薄的白帽,原来已在西州生活了许久。
他这样胡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江宴也懒得再和他生气,只指了指站在后面的众人,冷声道:“你怎么这么乱来,快把他们的蛊毒结了!”
程慈笑着走过来,便从怀中拿出蛊毒解药边缓和:“我也拿捏了下手轻重的,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你还说!你肯定为了能让我遇上这些被你下了毒的人把在那酒家里所有喝过茶水的修士全都下了毒对不对?!”
程慈被他骂得一怔,讪笑道:“是这样没错……”
江宴气极,猛一下站起身踢了他一脚,把程慈给踹得差点滚到沙里头去。
“欸别急嘛!这虫子只能维持半刻钟的生命,要是真晕了,也只是睡一会就能自己醒过来了!”程慈举着双手跪着看他,脸上还是不正经地笑着,“而且这虫子其实还可以清除他们体内的热毒,这里离大荒漠外的迷阵只消再走半个时辰,进了迷阵之后倘若这一路走来积攒的热毒不清反倒要吃点苦头,我明明还是帮了他们才对!”
“大荒漠日照毒烈,就算是修士,像你们这样头上半点遮挡都没有地在这里走上半天体内必然会产生让你们头昏脑胀的热毒,莫离迷阵本就是幻境构成的阵法,你们要是晕晕乎乎地进去肯定会更加容易陷入幻境之中,所以我给你们下的蛊虫也不是真心要用来害你们的。”
江宴闻言瞪了他一眼,扭身去给那昏了有一小会儿的修士又把了一次脉,果真如程慈所说,这人体内的热毒竟真的有所消减,神色有所缓和,嘴上还是不大高兴:“那你这办法也不合理。”
但听他语气,显然也不再像刚刚那样恼怒,程慈便得了便宜就卖乖,转头问郑南槐他们:“既然如此,你们还要把我的虫子揪出来吗?”
江宴看了看众人表情,叹口气解释道:
“他说的没有错,到了迷阵后最要紧的就是先除去被荒漠烈日晒出的热毒,如果没有这档子事那些薄荷丸其实是御凰军的人托我送过来压制你们体内热毒的,我已将其他的药丸都给了驻守大荒漠外门堂的御凰军,之后再要进大荒漠的修士都会收到。”
“不过热毒淤积在体内始终要祛除,本来我与御凰军的人说好了在集结人进入镇邪塔前由我们回清阁和济世堂的人为所有人施针解除热毒,眼下他这蛊虫倒是省事了。”
若是给所有要经过大荒漠进入镇邪塔的修士都服下蛊虫,回清阁和济世堂派来的医修就能都跟着队伍进入镇邪塔,不用再抽出人手负责祛除热毒。
清运尊师的话是值得相信的,郑南槐见他身边几个弟子虽然面带犹豫,却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恐惧着自己体内的虫子了。
见江宴帮着说服,程慈也补上解释:“这蛊虫死去之后便会化为生气被你们的身体吸收掉,热毒则随着呼吸排出体外,没什么后遗残留,诸位尽可放心,蛊毒圣手也是医修嘛,怎么会害人呢。”
他最后一句倒提醒了这些人,修界风云录只记录修界诸事,并不怎么提及人界那些普通人,而程慈这蛊毒圣手的美名就是由那些普通百姓的称誉得来,他曾协助皇室治疗过几次瘟疫,也经常为得了疑难杂症的普通人治病,在民间风评颇高,那些当年苦于时疫的城池内甚至筑有他的庙宇,可见程慈此人功德之厚。
不过修界众人对于蛊毒师讳莫如深,偏见极重,并不认可将蛊毒作为治疗手段,所以在修界内程慈这种蛊毒师很难让修士们觉得能和医修扯上关系。就算是如今,程慈的医修身份也只是私底下有些人认同而已。若是真要堂而皇之地说程慈是医修,大抵要被听者嘲讽挤兑。
tedeng~
程慈: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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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蛊毒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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