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金秋十月,安静祥和的凉州城内,放眼望去,片片湛蓝天空显得分外温馨恬静,天儿也分外晴朗。

飘荡在空中的团团白云,趁着好日子也舒展开了笑颜,争先飘散在四周。

树枝叶上的喜鹊,在叽叽喳喳地歌唱,细细的秋风,仿佛悄悄地把喜讯四处传送。

红日当头,鞭炮声、唢呐声与孩子们的嬉笑声,大人们的谈笑声融合在一起,边境的凉州城的一处,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那城内临街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内外,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到处都是来贺喜的乡里乡亲,大家挤在一起,聊天打趣,一番和气。

“哎,也不知这寒大夫什么来历,才来咱们这里多久,就俘获了林家姑娘的芳心。”

“我倒是觉得是林家姑娘有福气呢,我此前伤风去医馆,寒大夫那眉毛浓密,眼睛深邃,鼻梁高挺,他那瘦削俊美的脸庞,很是清秀……”

“我看你根本不是去找人家看伤风的,是去犯花痴的吧!”

“我是去看病,是去看病的。你,你别胡说……”胖胖的大婶黝黑的脸上飘起几朵红云,忙摆着手否认。

“我看你们俩啊,都不是省油的灯,天天跑人家药铺比自己家都勤。哈哈……”

周围的一群人嘻嘻笑闹着,其中一街坊看着不远处走过簇拥的人群,也出声道:

“哎,这寒大夫同林家的姑娘,真真是良配啊。”

“谁说不是呢,俩人都懂医术,而且都人美心善的,真真是天生一对啊。”

“新娘子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拥挤着的人群忙不迭地自觉分开一条小道。

挺拔俊逸的新郎官温文尔雅,俊俏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伫立在红轿子前,拱手延请新娘下花轿。

随后头戴凤冠、脸遮大红盖头,脚踩一双红色绣花鞋的纤细女子走入了大家的眼帘,只是看那盖着红盖头的曼妙身姿,都让外面的一众看客门惹不得挪开眼睛。

同样穿着一身红袍的新郎官,虽说脸上的笑意没似周遭人那般喜不自胜,但是白皙的脸庞上,那抹浅浅的笑意还是从唇角偷偷溢出脸外,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人心,让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通体温暖和煦,不由地觉得面前这耀眼的两人是何等的般配。

待新郎新娘一同走近喜气洋洋的堂内后,热热闹闹的周遭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一拜天地!”

随着傧相的高喊,两位身着大红喜袍的新人,一人牵一头红绸花绳,正要跪拜。外面院子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噪杂声。

还未等屋内的众人张望出了何事,就见从外而来的一队身穿冷肃铠甲、手握利刃的士兵,个个杀气腾腾,冲进火红的院中后,迅速把拜堂大厅的两侧站的满满当当,气氛一时有些咄咄逼人。

见此气势汹汹的阵仗,一时间,围着看热闹的人群,都不敢再做声,连说着吉祥话的傧相也吓得收了声,呆愣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敢问大人,所来何事?”白皙俊俏的新郎官见到这阵仗,心下好似也暗暗松了口气般放松心情,不过还是做着样子慢慢朝门口走出,询问那屋内站着的看似领头的将领的。

只见那黑脸膀大腰粗的军官倒是没理人,两眼扫过室内的人群,让身后的士兵维持好人群秩序,待看到堂中央默默站立的新娘子,忙撒开眼,转身朝着院外禀报:

“禀报主子,屋内已经肃清。”

“黑风,让你的手下别那么凶神恶煞,我只是来寻个人而已。”只见从门口而来那英姿不凡、剑眉星目的男人,身披一副玄铁铠甲,腰间系着一条墨色兽面束带,身后红色的披风随着他的走动熠熠放光,夺人耳目,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他而去。

那人俊魅的古铜脸庞被屋外天边的朝霞映衬着,显的尤为威严与矜贵。扬起的眉梢微挑,如寒潭般的眸子,闪着凌厉的光,轻眯着气势迫人于无形。但他薄薄的唇角边,却噙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笑意,似乎心情颇为不错。但作为上位者的气势却在一走一动中展露无遗。

“原来是顾参将大驾光临,据传您近期不是在西北边的甘州城同外藩叛乱大军作战,怎么突然来我这小院内寻人?今日乃是我的大喜日子,来的都是街坊邻居,恐怕没有您要找的那哥人呢。”

众人一听,新郎官这话语,原来还同那来势汹汹的士兵头目是旧识,却不晓得,为何这人会挑人家的大喜日子来闹事,着实是令人想不通。

“哦,想不到,我来的这般巧,才一回凉州城,就碰到这等大喜事。寒大夫好福气,挑了这么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迎娶新娘子。”

只见门口一身凌厉煞人气息的男人,紧紧盯着堂前那熟悉的倩影,朝着前方站着的新娘子一步一步地踱去,置若无人般伸手就要掀开,静立在一旁新娘的红盖头,却被旁边那面色白皙的新郎官拦住了动作。

“顾参将,这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还望大人不要唐突。”这寒大夫倒是个不怕死的主,丝毫没看到此刻这顾大参将恨不得杀人的煞人模样,称呼还没拜堂就被人搅和了的姑娘为妻子,像是故意挑衅激怒这男人般无惧。

抓空后的男人男人,斜觑了一眼旁边得意洋洋的新郎官,放下劲瘦的手腕,摩挲着手腕间带着的佛珠,盯着那自从他进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新娘子。

原本还有些假装暖意的眼神,在听到那句妻子后,霎时杀气四溢,但硬生生被他掐住,只是静静盯着眼前的大红喜衣女子,那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宣誓主权,如野兽般充满占有欲,让人不寒而栗。

“这屋内、屋外的人刚刚都看了个遍,只有这新娘子未见到真面目。而今日我来这里,乃是找一名通敌之人。现在边陲局势才稍稍稳定一些,我想寒大夫你不会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不会阻挠朝廷公务吧。”

说话间,从顾参将身后,又走出的一名冷颜冷面的黑衣近卫,‘霍’的把那位白净新郎官挡至一旁,清开了阻拦在自家老大面前的微小障碍。

原本站在新娘子旁边,身着天蓝色妖裙的俏丽女子见此,想上前去阻止,被身侧阴冷冷着一身暗赤色锦袍的俊逸男人拦了下来。

“我早跟你讲过,有顾旻在一旁虎视眈眈,怎么可能由着你那小姐妹同别人成婚。你老实一点,别去惹那尊煞神,现在他这气势,遇神杀神,佛挡杀佛。惹出点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再胡闹,干脆直接打晕扛回去!”

那蓝色裙衫的俏丽女子听到这些,本意要上前的步子,被这人硬生生摁下去,站在一旁干着急。

“顾旻,你今天来,要做什么?”还未等气势冷厉的顾大将军再次伸手摸到红盖头,只见静静立在一旁的新娘子,自打在盖头下听到那人的话语后,一直定在原地,屏息垂眸,这会儿也知道终是躲不过,倒是自己把盖头扯了下来。

只见身着凤冠霞衣的女子,浓艳、华丽的妆容趁得原本精细的小脸愈加勾人,嫣红透白煞是好看,娇美艳丽,容色倾城,不可直视。往日一双眉目如水般含情,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此刻却只是冷冷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突然见到眼前女子这般装扮,这乃是他在梦中魂牵梦绕,数次想过的场景,却是没想到竟然是在她与别人成亲的大堂上见到,真真是让他禁不住戳瞎在场所有人瞪着的双眼。

顾旻缓缓摩挲着佛珠的手指,似乎云淡风轻,但内里却压的狠狠的,差点捏碎那串珠子。不过他也知此刻的场合,再闹过火了惹急了小姑娘事后更难哄。于是迅速敛起情绪,又恢复到以往的温润有礼,和煦春风。

“小烟儿,你可真让我惊喜。我这才出征几个月,你就打算这么悄无声息的嫁人,干得好!”

“顾大参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出嫁还需要你的准许吗?您这要是没什么事,请快些离去,免得耽误了我们的良辰吉时。”

说着,站立在一旁娇艳的新娘子,冷漠的脸上表现出一副不想再纠缠的姿态,背过身子,似不想再多看一眼面前站立的男人。

听到此,顾旻一路而来憋着的火气,倒像是突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低头冷笑,似对自己,也似对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用两个人才听到的慵懒低沉的声音说道:

“小烟儿,这就是你之前同我讲的大惊喜,还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我真的是‘开心’的很。我这人呢,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看别人不高兴。”而背对着他的女子,依然沉默地静立着,未再多说一句话。

见状,顾大参将收敛满身膨胀的戾气,缓缓转过身来,朝着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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