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飞花摘叶的暗器功夫令何素言佩服不已,她比划着,给了他一个赞美的手势。
男子看着笑靥如花的她,愣了一下。她一身素白裙裳站在那里,清澈而明媚,又带着些许娇羞。
“姑娘没有淋湿,是一直都在这儿吗?”他缓缓开口道。
她“嗯”了一声,接着开始比划,意思是未曾想到会突然下雨,如今被困在这月老祠中,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微微一笑,说:“你不会说话吗?”
她点头。
男子觉得有点意思,将案上的香炉端来,让她拿香烛燃烧后剩下的棍在香灰中写字。
“我被困在这儿了。” 何素言写道。
男子说道:“那就暂且在这里避雨,待雨停后再做打算。”
何素言点头。
男子又道:“姑娘是来这月老祠祈祷姻缘?”
何素言再次点头。
男子笑笑:“准吗?”
“不知道。”何素言写道,“我是被逼才来的。”
男子看着何素言在香灰中写下的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被逼?是谁逼你来的?”
何素言继续写道:“家里。”
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叹一声:“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如何逼得来?”
何素言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同。
过了不知多久,有人拿着伞走过来了。
此人是来接男子的。
男子将伞撑开,走到门口,转头对何素言说道:“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何素言感激地点点头,随男子走出了月老祠。
二人共一伞,伞倒是挺大,但因男子个头太高,何素言的裙角打湿了一大半。
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脚下是层层叠叠的落花,就像铺了一层鲜花地毯。
男子将伞倾斜向何素言,尽量让雨水不淋湿她。他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二人走过山路,很快便到达了一条大道上。男子的马车便停在那儿。
“姑娘,你家在哪里?”男子开口问道。
何素言指了指京城的方向。
“那挺顺路。”男子说着,将手臂搭在马车前。
何素言迟疑了一下,这才明白男子是要扶她上马车。
她扶着男子的手臂上了马车。
何素言的背拘谨地靠在车壁上。二人相对无言。
何素言低头看着车上铺设的厚软毯子,现在上面满是她踩踏出来鞋印,她赶紧缩了缩脚,有点忐忑地看了他一眼。
“不妨事。”他说道。
马车冒雨前行,窗外山峦的轮廓模糊不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进城了。
这时,男子说道:“姑娘你指一下方向,在下好将你送到家。”
何素言于是一直给马夫指方向。直到马车按照她的指示来到何府。
“原来你是何侍郎家的千斤啊。”男子说道。
何素言点点头,对男子表示感谢。
马车很快调转车头,消失在雨幕中。
何素言刚走进何府大门,便见会客厅来了红娘,要为她做媒。
他爹和林二娘也在那儿。
何素言正要悄悄走开,却被眼尖的林二娘喊住了:“素言,快过来。”
何素言只好乖乖走了过去。
红娘一见到她,便说道:“哎哟,多好看的一个姑娘呀,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真是可惜。”说着,她将面前桌子上的一张庚帖递到了何素言的面前。
“姑娘你瞧瞧,这是大理寺卿派我送来的帖子,他一表人才,与姑娘那是绝配。”
何素言接过庚帖,翻了一下,不过是个老男人求纳妾的庚帖,此人都四十三了,比她爹何慎还大一岁。
这红娘之所以能在这儿待这么久,想必是她爹与林二娘默认的。
想到此,何素言生气地将庚帖丢在桌子上,打着手势表示她不同意!
红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试图圆场:“姑娘可能是害羞了。这婚姻大事嘛,总是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林二娘直接沉下脸来,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素言,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这可是大理寺卿的提亲,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怎能这么轻易地就拒绝了呢?”
何素言看着林二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和坚定。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被安排一个她不愿意的未来。她将庚帖重重地拍在桌上,表示她坚决不嫁。
何慎此时开口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红娘,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需要再商量一下。”
红娘见何慎这么说,也只好点头称是,留下桌上的庚帖,准备离开。
林二娘还想说什么,但被何慎一个眼神制止了。她只好气呼呼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何素言感激地看了何慎一眼,她知道,父亲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何慎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素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要明白你现在的情况,你的哑病也可能再也好不了。”何慎语重心长地说道。
何素言点了点头,她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她不想为了家族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堪堪过了几日,红娘又来了。
这次又带来了一个人的帖子。红娘将此人夸赞了一番,说此人是镇军大将军府中的嫡子钟黎,长得是要身高有身高,要样貌有样貌。还说他与何素言见过面,一见倾心。
何素言寻思了一下,她见过的,那可能是在月老祠遇见的那个人。
那人脸色苍白,也不知是大病初愈,还是疾病正缠身,她不得而知,也懒得问红娘,因为红娘绝对不可能说实话。
不过,不管怎么说,比起叶凌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来,这个人看起来还算是个人。
罢了,他若是大病初愈,也不妨事。若是疾病缠身,哪天归西了,她大概也能继承些遗产什么的吧。
所以当何慎询问何素言意见的时候,何素言心一横,立马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繁琐的婚礼程序一步一步,纳吉之后,便到了下聘这一步。
这日,钟黎差人给侍郎府送来了几大箱子的聘礼。
其中除了白银一千两的礼金,还有绫罗绸缎,成品衣物,也有各种金银首饰,较为打眼的有镶嵌着宝石的项链、翡翠手镯和一对东珠耳环,其余的还有各种珠花及金器银器,各式各样,大大小小加起来约莫有上百件之多。
此外还有各种名贵的滋补品如燕窝、海参等海鲜干制品,以及来自各地的名酒佳酿。
聘礼中还有一些寓意吉祥的物件,如意称、算盘、铜镜、都斗、压钱箱、文房物品等。
吃食方面则是各种糕饼果子,还有寓意着“早生贵子”的枣子和栗子,以及代表着“团团圆圆”的桂圆和莲子。
何素言与碧绿拿着小册子,记录聘礼的细则,看到这么多首饰,碧绿忍不住说道:“小姐,这些首饰光记录就要好一阵子,有些的连名字都说不上来呢。”
何素言做了个手势,表示不急,慢慢来。
何筱晴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免有些嫉妒和眼红。
何素言写着写着,毛笔突然开叉了,她微微皱眉,示意碧绿去书房再拿一支新的毛笔来。自己则趁着这个机会去了一趟圊厕。
何素言再次回来的时候,碧绿正好取来了新的毛笔。
她们正要继续记录聘礼细则,然而,当她们目光扫过手镯的位置时,却发现那个手镯不见了。
何素言知道这件事一定与何筱晴有关,她追出去,见到何筱晴沿着回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加快几步超过她,躲在一根朱漆柱子后头。待何筱晴过来,便跑出来,二人撞到了一起。
同时,从何筱晴大袖子里滚出一个翡翠手镯来。
此时,家丁曹阿牛正好路过,目睹了这一切,碧绿也赶过来,见证了镯子从何筱晴的袖中滚出来的全部经过。
何素言冷静地捡起那个翡翠手镯,抬头看向何筱晴,目光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她二话不说,拉着何筱晴便到了何慎的书房。
书房内,何慎正伏案写着什么,见到她们突然闯入,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他注意到何筱晴面色有些苍白,脖子缩得像个鹌鹑,不禁问道:“筱晴,你这是怎么了?”
何筱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何素言见状,便直接拿出了那个翡翠手镯,放在书桌上,拿起一旁的纸笔写道:“父亲,这个手镯原本是记录在聘礼清单中的一件,但在我们中途离开后,突然不翼而飞了。后来,我们在筱晴的袖子里找到了它。”
何慎眉头紧锁,他看向何筱晴,语气严肃:“筱晴,这是怎么回事?”
何筱晴见事情已经败露,无法再隐瞒,只得低头承认:“父亲,是我一时贪念,想将手镯据……据为己有。”
何慎闻言,脸色一沉,他长叹一声,道:“筱晴啊,你怎能如此糊涂!这些首饰乃是赵王送来给你姐姐的聘礼,你怎能因为一时的贪念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筱晴泪眼婆娑,哽咽道:“父亲,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何慎沉思片刻,说道:“此事不可小觑,我必须给你一个严厉的惩罚,以示警戒。从今天起,你将被禁足一个月,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何筱晴心中懊悔不已,一双眸子却像淬了毒一样投向何素言。
只是,她或许不知道,其实这是何素言故意的。何素言利用她的贪心,给她留了一个套,没想到她自个儿真钻了进去。
处理了这件事情,何素言这才回到原处,继续清点了聘礼,并且一一核对。
核对完之后,何素言将一些不耐留的补品与吃食挑出来,其他的均用箱子锁起来。
何慎叫来家丁曹阿牛与曾旺福将这些箱子抬进了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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