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予哭累了,靠着路枭的肩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路枭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回了病床上,而后用手指轻轻略过江时予仍然湿润的眼睫。
心疼,心酸。
路枭说出那句话,离开病房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每跳动一下都令人窒息。
脚下的每一步,走得越坚决,心里的那只手就拽得越紧,像是要把心脏活生生抓碎,捏碎。
于是他回头了。
他刚打开病房门,就听见了哭声。
江时予就连哭声都是充满压抑的,好像“发泄”这两个字和他毫无关系。
没有哭得撕心裂肺,没有哭得稀里哗啦,而是小声的、像小猫一样,哽咽,啜泣。
路枭看见江时予不停地用手背手心蹭着双眼,接下掉落的泪,打湿手上缠着的绷带,却依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江时予每一声,每一下颤抖,都准确地化作一把钝刀,砍在路枭的心上。
路枭的双腿有些发软,走到病床前搂住江时予的时候,差点没站稳直接扑到他身上。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江时予睡着后,路枭默默收拾桌上的饭盒,把它们装进袋子里,然后拿着下楼去扔。
“路枭。”
回电梯的路上,有人喊住了他。
回头看,是一位没见过的男人。
那人手里捏着根烟,在路枭回头的那一刹那,把烟按灭在一旁的墙上,扔到垃圾桶里,随后走向路枭。
“有空吗?”那人问路枭。
“没空。”路枭收回视线,继续走向电梯。
“我是江时予的叔叔。”那人说。
路枭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微微侧过身,看向江叔叔,朝他点了点头,说:“叔叔好。”
“现在有空了吗?”江叔叔也点了点头,问。
路枭呼出一口气,说:“没空,照顾伤员。”
“伤成什么样了?”江叔叔笑了笑,走向电梯口。
路过路枭的时候,顺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跟上。
路枭一秒都没犹豫,跟在他后面按了电梯。
江叔叔看上去很慈祥,但路枭不这么觉得,对于江氏的人,他不敢放低警惕。
“在几楼?”江叔叔问。
“二楼。”路枭回答。
江叔叔点点头,没再说话。
一路走到江时予的病房里,看见躺病床上闭着眼睛的江时予,路枭心中忍不住又抽痛了几番。
“伤成这样……”江叔叔俯下身,撩起江时予杂乱的刘海,看着他。
江时予顺着他撩刘海的动作,睁开了眼,随即勾唇一笑,没什么语调地问:“你哥呢?”
路枭插不进话,只能站在一旁干愣着。
不过看见江时予被撩起刘海的时候,他还是诧异了一下。
刚刚江时予可能没睡着,只是哭累了想闭一下眼睛而已。
“处理事情去了。”江叔叔收回手,回答。
江时予又闭上了眼,问:“他让你来的?”
江叔叔嗯了声,看了眼路枭,又看回江时予,然后说:“能让你朋友回避一下么?”
路枭看着江时予,脚下动了动,刚准备抬脚,就听见江时予说:“不用,我不想瞒着他。”
江叔叔无声叹了口气,说:“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就……做好准备吧。”
“我一直都有准备,”江时予说,“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嗯,那就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江叔叔捏了捏江时予的脸,说,“上次还没好好看过你,这次一看,又变帅了啊。”
江时予笑了笑,又睁开眼,说:“随我爸。”
江叔叔收回手,看了眼表,说:“行了,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情你们两个小孩就别管了,我们会处理。”
江时予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路枭就突然说:“把张玲的信息放出去。”
江叔叔看向路枭,似乎有些吃惊:“我们正打算这么做,还在想你知道之后会不会介意。”
“不会,”路枭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有她没她都一样。”
“放心,我们会最大限度保证她的安全,只是为了钓鱼而已,”江叔叔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这几天你们都别出门了,出门也不要单独出,听到了吗?”
路枭嗯了声,说:“劳烦您费心了。”
江叔叔笑了笑,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随后没等路枭反应,就出了病房。
江叔叔走后,病房里又开始一片寂静。
路枭靠墙抱胸站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挺尴尬的,还不如就这么沉默着。
只是太安静了,就会很压抑。
他甚至希望病房里有其他人,好歹能给他们弄出点动静。
但这偏偏是个单人病房。
“路枭。”江时予突然喊了他一声,打破了这道宁静。
“嗯?”路枭掀了掀眼皮,看向他。
“过来。”江时予闭着眼睛没动,只是动了动唇。
路枭走到病床旁边,微微弯下腰,问:“怎么了?”
温柔的嗓音,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洒满一整片森林,使枝叶疯长。
江时予睁开眼,没有说话,抬起手,搂住路枭的脖子把他往下压。
路枭下意识撑住了江时予脑袋旁边的床,愣愣地看着他。
“接个吻吗?”江时予说。
江时予犹如一只漂亮的蛊虫,而这句话是他放出的蛊毒,路枭是中了蛊的人。
平时是想亲就亲了,亲完发生点什么都是顺其自然的,但一句话就让人心跳加速,已经很少有了。
路枭咽了咽口水,头一次在这种时候没有太多接下来的想法,只是心跳得飞快,想要好好完成这一吻。
他低下头,贴上江时予的唇。
江时予搂着他的脖子,只是轻轻贴着唇,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却又能感受到两人都迅速上升的体温,和相同频率的心跳。
路枭微微张开嘴,舌尖在江时予的唇瓣上轻轻舔了舔。
柔软湿热的触感在唇周轻点着,江时予被撩拨得呼吸有些急促,他搂着路枭的手猛地往下一压,伸出舌头往前探,吻进路枭的唇中。
路枭作为一个撑在上方的,当然比下边的好进攻。
回应了一下江时予的吻后,他缩了缩头,离开这一吻,在江时予不满的目光中,闭上眼再次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是进攻的那一方。
这一吻一直到江时予呼吸有些不顺了才结束。
路枭最后是被江时予推开的。
路枭从桌子上抽了张纸,俯下身轻轻给江时予擦了擦唇后,又抽了张给自己。
江时予看着路枭,盯着看了会,突然笑了笑,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舍不得。”路枭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后,坐到了椅子上。
“我也舍不得你。”江时予说。
江时予出院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身上的伤虽然还在隐隐发疼,但是好歹能走路了。
就是洗澡的话会有点麻烦。
绷带是防水的,但洗完澡就要换,所以没什么事江时予在这大冬天的也不想洗澡。
警察来江时予家问了些大致情况,还说了点左拳的事,做了大概一个小时的笔录,警察才终于离开。
江时予把十年前的事情能记得的都说了。
不过这次笔录让他挺惊喜,他一直觉得自己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会很害怕,甚至是说到一半情绪崩溃,直接就不想说了。
但是居然没有,不仅预想中的没有发生,而且还格外的冷静,仿佛他只是一位局外人,陈述着一个亲眼看见的事实。
江时予和路枭这两天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家里的食材足够,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点外卖,按江叔叔说的,没什么事就不出门了。
偶然换药才会出门,会一起去医院换。
好在江时予给路枭准备的生日礼物在考试那一周就完成了。
在左拳被抛弃进了局子以后,不知道警方那边用了什么审问手段,居然让他在两天内就几乎全盘托出了。
但是至于到底托出了什么,江时予和路枭没有被告知,只说这些不关他们的事。
这几天路枭又拍了好多好多照片,说记录一下江时予受伤的生活。
江时予拿他没办法,只好默默当一个“模特”。
再有一天就是江时予的生日了。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啊,”路枭笑了笑,一把勾住站在落地窗前的江时予的肩,问,“想怎么过?”
“明天和大家一起聚个餐,后天我们两个再单独过。”江时予也笑了,偏头亲了亲路枭的脸。
“好,”路枭的手从他的肩上滑向腰,用手在雾蒙蒙的落地窗上擦了擦,说,“我期待一下。”
江时予笑着嗯了声。
只是笑得并不太开心。
也许这会是路枭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
也会是江时予最难忘的生日。
“我也很期待,”江时予的脑袋往路枭肩上歪了歪,“这是我第一次和除了家里人之外的人过生日。”
“嗯?你平时生日不同学聚会吗?”路枭有些吃惊。
江时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小学的时候太小了,家里人不放心,初中几乎大半时光都在医院度过,高中我妈妈身体出了问题……”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路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慰。
过了会,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江时予的眼睛。
从江时予深黑色的眼瞳中可以看见路枭微微有些激动的表情。
路枭说:“所以我是……”
“嗯,你是我的第一位。”江时予打断了他。
这两天就先不更,过年了,做家务去。(今天又水字数了……)
提前跟大家说一声除夕快乐……^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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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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