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报道当天,S大附近很巧合地出了命案。
而比这更巧合的是,今天还下了一场雨。
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似乎上天在告诉所有人这并不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
街边停着救护车与几辆警车,街的另一头,是拥护学生们进入大学的轿车。
江时予只手撑伞,只手拖着行季箱,站在机场的出入口,深深吸了口气。
回来了啊。
S市依旧繁华,和江时予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幸好,两年还不够时间带走什么东西。
和他一同从飞机上下来的,还有林辞和宋安。
空气中漫着混凝土与街边小吃的味道,别有风味,闻起来竟神奇地令人舒心。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一直这么逛到了学校。
三人不在同一个专业,江时予学金融,宋安学医,林辞学摄影。
于是几人自然要在宿舍楼分道扬彪。
江时予来的时候,宿舍里另外三人早已选好了床位,一声不吭在收拾。
只有挨着门靠着灯的那铺床和书桌是空的。
江时予也不介意,反正他一周也不会来学校住几次。
把床铺好后,他就先回了趟江忠成那。
和父亲聊了快半个小时,江忠成又因为有事而要出门了。
江时予自己的房子暂时还不能回去,魏离还住在那,他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回来了。
和路枭“叙旧”这事江时予并不是没想过,只是还没到时候,也还不是现在。
不能毫无准备地遇见,不能毫无目的地重逢。
成为被动的一方,对他来说从来不利。
“呦?换回旧手机号了?”刘瑞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路枭没给你把电话打爆啊?”
江时予将一根烟叼在口中,轻蔑地笑了声,说:“说不定人家正在和姜喻美美地约会呢,没时间理我。”
说完才将烟点上。
“又吃什么飞醋,我的人不都把路枭的拒绝拍得明明白白了吗?”刘瑞颇为无奈地说。
江时予吐出一口烟,啧了声,说:“清除碍眼的东西。”
“是是是您最大,”刘瑞叹了口气,又问,“那你打算干什么?”
江时予沉思了几秒,而后笑了。
“一般姜喻会去哪?”他问。
“黎晚。”刘瑞即答。
江时予眉头稍皱,说:“换个地儿,那里有顾洋我不好下手。”
“路枭身旁。”刘瑞说。
“你是他妈的让我在路枭面前下手?”江时予不耐烦地吸了口烟。
两年过去,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躁,只是表现出来的永远比心中的少得多。
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几乎是自虐般地连药都不吃,任凭烦躁涌上来。
那时候他有严重地自虐倾向,一扭头却突然间看见了路枭正在对他笑。
心里那股执拗的劲猛地下去,他像是疯了似的去抓住路枭的照片,企图从照片中嗅到这个人的味道。
江时予一回想起这些,内心就愈发地酸胀,难受。犹如有一根细铁丝缠上了他的脖子,无形中让他呼吸困难,只能沉默地任凭生理泪水向下掉落。
“冷静,你可以在他进黎晚之前……”刘瑞笑着说。
“他家在哪?”江时予不耐地打断他。
刘瑞一顿,而后报出了个地址,甚至精确到门牌号。
江时予的烦躁这才下去了些,说:“谢了。”
刘瑞嗯了声,又问:“你是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犯法的话我可是会报警的。”
“放心,我是好公民。”江时予说。
电话挂断后,江时予伸了个懒腰,泡了个泡面,简单填了下肚子,充当午餐。
接着出门蹲人。
根据刘瑞提供的住址,江时予一路来到姜喻家单元楼下。
江时予今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短衬,领口处若隐若现一颗精巧的蓝玫瑰,指环部分正好被衣领遮住,所以看不出这颗蓝玫瑰实际来自一玫戒指。
下半身穿了条黑色宽松运动裤,本来挺违和的打扮,居然被他穿出了别样的帅气及痞气来。
他靠到一个柱子上,点燃根烟叼在口中,盯着地面发呆。
三根烟后,单元楼里的电梯有了动静。
几秒后,防盗门开了,一道脚步声传来,逐渐清晰,逐渐遁近。
姜喻关掉手机,抬眼,接着猛地一顿。
一位少年沐浴在阳光中,背靠着墙柱,口中叼着烟,有白色的烟丝缕缕升起,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这人的衣品似乎不怎么好,搭配稍微有点奇怪,却并不难看。
在这样一张清秀却又不失痞气的面容下,身上穿着反而成了更好的衬托。
正好有风拂过,吹动这人的衣摆,腰上的线条若隐若现,能看得出他身材不错。
于是姜喻主动上前搭讪:“帅哥,等人吗?”
那人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讪吓到,掐着烟的手轻微一抖,脸上稍有吃惊,随后用微笑带过,嗯了声。
姜喻心头悸动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
一秒钟三个表情,未免也太可爱。
对视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时间都停滞了。
他们小区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帅的人了?
而且这种一看就没什么心机,肯定很容易撩到手啊!
这不比路枭香多了?
“这小区的年轻人我基本都认识,你在等谁?”姜喻问,脸上目光尽显柔情。
“等朋友,不过我好像被被鸽子了。”少年无奈地笑笑,将烟掐灭,扔在了一旁同样贴着墙柱的垃圾桶中。
“你这么帅你朋友也舍得放你鸽子啊?”姜喻半开玩笑道,“要不我陪你消消愁?”
江时予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姜喻长着一张柔和温顺的脸,放眼望去,还真不像个混混,真倒像个好学生。
盯了几秒,江时予扬眉一笑,说:“好,我叫江时予,时间的时,赠予的予。”
姜喻笑着伸出右手,和江时予握上:“姜喻,生姜比喻。”
江时予又是一怔,回味过来后轻笑:“好名字,幸识。”
“幸识,”姜喻松开手,掏出手机,又问,“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好。”江时予回答,垂下眸掏手机时,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反正雨停时,路枭刚整理好宿舍的东西。
他在学校里转了很久,不知道是因为想见到谁还是因为单纯地想熟悉校园。
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直到感到饥饿,才终于愿意走出校门。
距离正式开学还有好几天,邓实和雷顷说要举办一场升学聚会。
实际上就是找个借口喝酒而已,不过也没人拦着他俩,就随他们去了。
晚上七点多时,路枭刚洗完澡,就看见桌面上的手机在震动。
一看是姜喻,也就没第一时间接起。
故意等了几秒,他才拿起手机,开了免提后丢在一旁,听对方讲话。
“路枭,你自由啦!”姜喻笑嘻嘻地说,听起来心情很好,“我今天遇到一个特别帅的小帅哥,又乖又帅,我一下就沦陷了我!我打算追他,所以你自由啦!”
路枭没什么反应,十分平淡地嗯了声,又为了保持礼貌,于是顺着话题又聊下去:“有多帅?让你一见钟情了?”
“真的一见钟情!”姜喻激动地把他说的小帅哥外貌描述了一个七七八八。
显然路枭实在没办法从他奇怪的形容中想象到那人能有多帅,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嗯,听起来不错,你喜欢就好。”
姜喻急了,着急地说:“哎呀,你们不是要搞什么聚会吗?到时候我把人给你们带过去,让你们大开眼界!不说了,我要去宣扬一下我未来男朋友了!”
说罢,没等路枭回话,他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路枭无奈地叹了口气,捡回手机,依照往常的习惯,结置顶发了个信息。
鸟木:晚上好。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路枭看着一路下来的感叹号,接受命运般将手机熄了屏。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究竟怎么样才能知道江时予在哪。不过今天就不用再想了。
之前那一次江时予打过来的那个电话号码,昨天还能打得通,但今天打过去突然就变成空号了。
他估计是江时予又换号码了吧。
越想越烦,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很被动的人,最起码他现在知道江时予在哪了。
想到这,路枭的心情瞬间大好。
他在金融学的报道名单上看见了江时予的名字。
现在就看江时予什么时候舍得出现了。
关上房间灯,黑暗一瞬间压来。
黑暗中,路枭稍稍勾了勾唇。
江时予肯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
实际上也确实,因为江时予坚信路家绝对察不到他的行踪,以为自己打了一手好算盘。
却从没想过自己会从这样一个细节错败。
第二天早上,路枭刚起床就被各种信息轮番轰炸。
他起床气瞬间就上来了,烦躁地把手机砸向床头。
而手机只是在柔软的床上弹了几下,就又继续躺平翁翁响了。
路枭按了按心中烧起的火气,捡起手机来看信息。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邓实那傻逼为了开同学聚会拉了个群,现在正聊得热火朝天。
路枭暗骂了句神经,开了免打扰后看他们的聊天。
邓实:@全体成员,今天晚上六点半,老地方,不见不散!
雷顷:好!!
姜喻:没问题没问题,我要带个人,我求了他好久才愿意和我来的。
张敏:@姜喻,你那个新欢吗?叫什么名字?
姜喻:我认为在没经过对方同意的情况下暴露对方的姓名不礼貌,再说我和他也没有很熟,所以就先不说了吧?到时候你们自己问!
接下来一堆话题都是绕着姜喻说的小帅哥走的,姜喻聊得可嗨了,说到时候肯定能惊艳四方啥啥啥的。
路枭没掺和话题,相效较之下,他还是对江时予比较感兴趣。就比如群里现在在吵的内容。
雷顷:感觉不如我大哥帅。
姜喻:你大哥谁?带来我见见,我还真不信没你大哥帅。
雷顷:我不敢提他名字,我怕被揍。
魏离:【微笑】是的,他大哥是我发小。
鸟木:【微笑】
姜喻:行吧,我认为我新欢完完全全就是踩在我审美上的帅哥!和离哥与枭哥是同一个档次,甚至更胜一筹!
魏离:踩一捧一就免了吧。
见之后没再聊雷顷他大哥,路枭就放下手机,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后,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多几分。
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房间,精准落了几缕光斑在写字台上,照到被放在书本上的那支钢笔。
光循着笔上的光滑部分反射,正好射入刚从床上坐起来的路枭眼中。
他微微一怔,移开了目光。
江时予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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