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梦解忆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住眼前这熟悉的景象,心中的疑虑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起。

刹那间,当年老谷主那凝重的神色与话语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只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还是晴朗的天际,就变成了一片血红的诡异之色。

老谷主先是痴痴地仰头望着那天空,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良久之后,才慢慢地垂下眼眸,那语调里满是沧桑:“小铃花啊小……铃花……,快来瞧瞧,天空之上那,莫不是那可怕的血煞——又出现于世间了。”

老谷主边说着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移向那天空。

那时的她,只单单是有了意识、听觉、视觉、这几样。

还有一颗尚未成形的心脏。

浅池水里的风铃花精慢悠悠地晃了晃花杆,满是好奇与懵懂地询问:“血煞是什么东西呀?就是天上那半红半黑的玩意儿吗?”

老谷主呵呵一笑,道:“那你怕不怕呀?”

若不是老谷主与血煞搏斗而战死,藤花谷又岂会如今这般群龙无首?

风铃花精晃了晃自己纤细的身子,坚定地说道:“小铃花才不怕呢。”

每过乞巧的那年,藤花谷里也选不出个——能向老谷主这样法力高深的人。

眼瞧那血煞如潮水般疯涨,越来越多且越发浓烈,似要将一切尽皆吞没。

萧昱之手中地动作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见那额上的汗水簌簌而落,可那血煞倒像是毫无要减弱般的迹象,依旧汹涌如浪,怎会因他竭力抵抗就轻易被灭?

而在此关键时刻,萧昱之忽忆起少年时亲眼所见,那天道降下的花苞秘籍曾吸走血煞大半法力,这才将那极度虚弱的血煞封印于虚无。

只可惜,这般法子竟被天道列为了“禁忌”。

此刻的萧昱之哪还管得了其他,毅然决然地违背那天道准则,把十二万年前遗留且被禁的花苞秘籍,于掌心再度化形。

梵雪泠皱起眉,高声喊道:“你这是在干嘛!”

萧昱之猛地高声回应道:“我早便说过,莫……想!”

语罢,就见萧昱之施法让花苞秘籍缓缓升向天空最高处,梵雪泠不时地瞅瞅他,怪异的风忽地刮起,与此同时,他倾尽自己大半的神力,全力促使其绽放,让它去吸纳血煞的法力。

就在这时,天道似乎有所察觉,一阵沉闷的雷声轰然炸响,直直地朝着他劈来。

萧昱之顿时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声音再度悠悠传来:“竟敢以禁忌护苍生,主神胆子倒真是不小!”

忽地,他倏地抽出一只手,轻轻一挥,便将她化作了一缕轻烟消散,将她送去了人间,只因他着实不想让她在此受牵连。

很快,他便将重新封印血煞‘虚无’。

那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打下了人间,让他去历经磨难,以领悟禁忌的真谛。

山间的红梅宛如烈烈燃烧的火焰,那般热烈且奔放,紫藤花的影子在风中悠悠地晃荡着,那模样当真是迷人至极。

雪悠悠扬扬地飘落在南安,眨眼间,西城的那围墙外,便已被覆得满山皆是雪。

可城内就好像一只鸟儿也飞不进去一样,仿佛是有层宛如薄纱般的膜在那护着般。

一缕若隐若现的灵气,借着风,悄然地潜入了浮云院。

暖榻之上的那女子身周,檀香悠悠地丝丝缕缕飘散着,恍惚间,仿若回到了四年前……

淡月笼罩之下,浮云院安静得好似沉睡了一般,忽然间一阵风铃清脆作响,来得太过突然,夜的寂静猛地被打破。

韩母的身影显得那般匆忙急促,她紧紧地搂着年仅九岁的韩黔灵。

那铃声悠悠地在廊间悠悠飘荡着,仿佛是夜在轻轻呢喃。

韩母全然顾不得回头,步伐坚定而又急促,于夜色当中匆匆奔走着,只留下了一串似有还无的淡淡影子。

此刻,她心中唯有一念:逃,不顾一切地逃,能逃多远便逃多远,务必要避开那些手持赤剑的官兵。

那小小的脸蛋紧紧贴着娘亲的心跳之处,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在这沉沉的夜色里,显得格外醒目。

府门外,一男子英姿飒爽地伫立着,风采仍不减。

然而,命运却偏不遂人愿。

他双掌轻轻一拍,嘴角微微上扬,那狡黠之意展露无遗,眼角轻轻一挑,尽是邪魅之态:“就算你们今夜能侥幸溜走,这天南地北,你们也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韩母听闻,脚步倏地一顿,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颤抖着道:“你们……究竟为何要抓我母女二人?”

男子听闻此言,声调猛地拔高:“韩文竟敢与川肃王暗中……”

话还未说完,眼角闪过一抹冷酷光芒,他的脸色忽变得冰冷,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两个字:“篡——位!”

郡主听到这话,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反驳的话语却又卡在了喉咙里,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细细的抽泣声宛如秋风中飘落的树叶,轻轻传出:“呜……呜……”

韩母听到她的哭声,赶忙低头看向怀中的郡主,眼眶也湿润了,柔声安慰道:“阿锦莫哭,娘在这儿呢,娘在这儿……”

转瞬间,韩母轻轻拍抚着,她的泪水渐渐止住了。

韩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郡主的小手紧紧揪住她的衣角,站在她的膝旁。

韩母缓缓俯身,无比温柔地摩挲了一下郡主的头顶,直起腰身,眼神坚定如磐石,直面那一道道满含质疑的目光,掷地有声道:“休要胡言乱语,我夫君对朝廷向来忠心耿耿,绝无半分背叛之念。”

男子眼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微微侧过头去,语调带着几分轻佻:“韩夫人,难道就不想听听这其中背后之事?”

韩母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迷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给惊到了,朱唇轻抿,她沉默不语,仿若在努力消化这突然涌至的信息。

男子嘴角轻轻扬起,宛如一个揭晓谜底的顽皮孩童般:“此事啊,说来倒是颇为有趣。那川肃王刚刚踏入西城,谁曾想夜幕降临之时,韩文大人竟然悄然与王爷密会。嘿,到了次日清晨,王爷便匆忙上朝去了,而那晚他们密谈的内容,直接就传到了皇上耳中。并且就在那一天,韩大人的兵马啊,已然到了城门口!若不是王爷及时阻止,咱们这小小的城池,怕是得遭受大麻烦咯。”

男子的这番话中玄机暗藏,听起来似乎确有其事,可仔细推敲起来,却并非是全部的真相。

民间亦是纷纷扰扰,朝堂之上风起云涌 ,这一切都不过是表面的繁华罢了,而真正隐藏在背后的水深火热,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看穿呢?

悠悠烛光似在轻轻摇曳起舞,屏风之后,川肃王的右手不紧不慢地撩起袖子,左手也不闲着,指尖正在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香,

那夜,黯淡如墨的月光倾洒而下,当川肃王归城之时,韩文便与他夜谈半响,身形悄然吞没于青楼的某一间雅室之中。

韩文轻叹一声,额头微微皱起,就那样站在昏暗的烛光之下,他身上的官衣此刻竟显得有些局促,低低地唤了一声:“王爷……”这声轻叹中夹杂着一丝敬畏。

川肃王的眼神仍是如往年那般寡淡,轻轻启唇,语气平静得犹如波澜不兴的湖面:“但说无妨。”

韩文眼神不停地闪烁着,仿若在心中已将那棋局反复演练了无数回。

他的语气倏地一软,恰似那轻柔的春风缓缓拂过湖面:“王爷大驾光临,若小女灵儿能承蒙您的庇护,得以稳坐郡主之位,韩文必对您感激不尽呐。”

终于,那右手仿若掌控着乾坤万物般,川肃王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茶壶被他轻轻靠边儿一放,唇角挑起一抹不深不浅的笑:“韩王,此事你可要想清楚了,求我援手,这代价可不轻啊。”

韩文极其恭敬地欠身道:“王爷有命,韩文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川肃王眼中邪魅的光芒倏地一闪,嘴角微微上扬,“我要你助我篡位,将那圣皇囚于深宫。”

川肃王方才的那话语一出,宛如一股寒流在屋内打着旋儿,那摇曳的烛光似乎也被其气势所慑,瞬间黯淡了几分。

韩文听闻此言,仿若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眉头瞬间紧蹙起来,身形也不禁微微颤抖,语调急切地说道:“川肃王,此事需得三思啊!这一步倘若踏错,西城与南安街的百姓都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啊!”

川肃王沉着脸,语调带着十足的威胁道:“郡主之位,还有她的小命,皆在本王一念之间。”语气颇显冰冷而阴森。

韩文顿时如被冰水浇透一般,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硬着头皮道:“王爷的手段,文自是知晓。可灵儿,她实乃无辜孩童啊。”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紧绷得如同即将崩断的弦。

川肃王的嘴角轻轻扬起,那抹冷笑仿佛带着彻骨的寒意,悠悠地坐在那里,不慌不忙,“无辜?哼,这皇宫大院里,谁不是顶着‘无辜’的幌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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