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看错。
男人的双眸比宝石还要瑰丽，在深邃的黑暗中，那碧绿的色泽显得是那么透亮，以至于让随便了一大半辈子的如月麓铭，第一次领悟了名为迫切想要的狂热情绪。
于是在对方随后对方散漫的嘲讽中，如月麓铭做出了平生最真切的承诺——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会让我产生你要包我的错觉。当然，男人什么的也不是不行，不过，要翻倍。不知道这个价钱，你承受不承受的起？”
“就只要钱吗？我的意思是说，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例如，归宿和家人……
如月麓铭就这么把一大只甚尔拐了回家。
当然，一开始，每次醒来，他不出意外地只能收获一个空空荡荡的被窝和一个被搜刮得空空如也的钱包，信用卡也经常收到一连串赌场和酒吧的大笔账单。
即便朋友、上司甚至是同学，都在劝说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但他也从有过半点后悔。毕竟，试图将一个浪荡的灵魂永远地捆在自己身边，就该付出足够的代价，不是么？
只得庆幸的是，在这件事上，好运罕见地眷顾了如月麓铭。
随着时间推移，被窝空的次数越来越少，钱包里钱剩得越来越多，以至于在一个普通的星期一早晨，一如往常准备早起准备完早餐，就匆匆赶去车站挤电车上班的社畜在拉开厨房门的那一刻，惊奇地看到了生疏地用锅铲剪着蛋饼的男人。
对方用一如既往轻佻的语气说着不容拒绝的话：“你养我吧，我就在家给你做饭。”
就此，流浪的大花豹被如月麓铭养成了乖顺地会袒露柔软腹部的居家大猫。
也正因如月麓铭不肯舍弃一点与甚尔的回忆，所以才能在此刻迅速发觉、并经由过往的对比，得出他爱人想要掩藏的异常——失去了主人的大猫并没有按照他所承诺的那样乖乖照顾自己，诚然，他的身躯依旧强壮，但灵魂却已因为腐朽而遍布创痕。
那是在他的主人逝去后，一直没有得到根治的陈年旧伤失去了温养后，再度复发、甚至恶化所必然造就的。
此刻的大猫狼狈极了，比之当年流浪时的孤独，还多了痛苦与自厌伴身，和他预想的场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月麓铭低估了童年对甚尔的影响，以至于连他给他的恩惠，也无法将这个男人支离破碎的心拼合治愈，只能任他朝着更深层次的黑暗堕落。
如月麓铭不怪失言的甚尔，不怪他将生活过的一塌涂地，他该怪的是当年那个自以为算好了所有，傲慢地一走了之地自己。
如月麓铭的胸口，那填满心房的浓郁涩意压得他难以呼吸，攥紧拳头的手松开又抬起，只不过这一次是轻柔地抚摸在男人偏硬的黑发，轻声安慰：“对不起，甚尔。”
擅自带给你温暖，又擅自将你遗弃，让你独自捱过了这五个酷暑秋冬。
如月麓铭默默在心中起誓：以后不会了，我会陪着你到永远，这一次，没人能将你我分开。
但在此之前，他要搞清楚，甚尔的过去和这五年，究竟发生发生了什么事。
啪。
“小鬼，找死吗敢摸老子的头！”
伏黑甚尔在简短震惊过后，愤怒地拍开了脑门上少年的手，掏出越雨前就是一刀。
锵。
“再来一次这把刀可就彻底断了。”如月麓铭用手指夹住了越雨前的刀刃，无奈地对面前满脸写着那又怎样的男人提示道：“这把刀花了不少钱吧？”
伏黑甚尔：……
被一提醒，伏黑甚尔终于想起了越雨前那高额的售价，两把一共花了他八亿！就算把儿子卖出去了他也是净亏！更别提对方压根就不想买！他净亏四亿！
伏黑甚尔彻底地气炸了：“操！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亏这么多钱！还是在男人身上！”再看向如月麓铭时，别说是留手，他恨不得活吃了对方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丑宝！”
他吐出了一块咒灵玉，化作一个胖虫子迅速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并吐出了另外一把特级咒具，能够增幅力量的三节棍——游云。
“妈的，就算你皮厚得越雨前砍不动，老子就不信你的内脏能扛得住游云三棍！”
话落，伏黑甚尔挥舞着游云朝着选中的目标——如月麓铭的脑袋打去，原本他也是想选心脏，但因为对方手里抱着伏黑惠只能遗憾地退而求其次。
他自信这一次即便是对方就算拿手去挡，也能断他几根手骨解解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一次出乎他的预料。
如月麓铭完全没有阻挡的意思，然而游云却卡在距离他额头仅有一厘米不到的地方，不动了！无论他怎么用来，前方就像是阻隔着一道透明的墙壁一样，无法深入。
伏黑甚尔几乎是脱口而出：“无下限？你是五条家的人？”在对上那双金色的眼眸后，又否决了这个猜测：“不，你不是六眼！哈！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又是六眼？
如月麓铭默默将这个让他的爱人尤为在意的名字记住，同时不忘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禁锢了这片空间。”
“哈？”压根就没有猜到他会回答的伏黑甚尔扯起了嘴角：“这是公开术式？很好！小鬼，来大打一场吧！”
怎么甚尔的战意突然翻了个倍？
非咒术师，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在咒术界公开术式名称会增幅力量，等同于要一决雌雄的如月麓铭摇头：“不，我并不打算和甚尔打。”
“哈？那你……唔。”
不等伏黑甚尔发问完，怀里就被塞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就对上了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丑宝的伏黑惠，他不爽地撇了撇嘴：“你把这个小鬼送回来干嘛？你不是要他吗？”
伏黑惠又抿起了嘴唇：“臭爹。”
如月麓铭摸了摸黑惠犹如海胆翘起的黑发，放缓了语气对他协商道：“惠先和甚尔待一会儿，等我把这些苍蝇都处理掉，就来找惠，好么？”
伏黑惠闷闷地点头，没有多问为什么。
“乖孩子。”
“我说你这个小鬼——”
如月麓铭收回了手，然后看向了聒噪地伏黑甚尔：“甚尔。”
“叫老子干嘛？”
如月麓铭道：“带惠去安全地带。”
伏黑甚尔不爽地说道：“哈？你这个让老子损失了四亿日元的小鬼，还敢命令老子？”
如月麓铭没有生气，而是反问：“甚尔，外面这群人，是冲你来的吧？”
话音落下，一道漆黑的光幕笼罩了整个街区，数十道身形诡异的身影将整栋公寓楼团团围住，从他们身上散发着的浓郁黑气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诅咒师。
“啧，老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伏黑甚尔嘴上这么说，脸上别说抱歉，就连一点心虚都没有。甚至碧绿的眸子在来者不善的诅咒师和身形单薄的如月麓铭一番流转后，毫不掩饰地利用起了如月麓铭：“是啊，这群人不仅想要老子的命，还想把这个小崽子抢回去。”
如月麓铭点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是什么反应？
伏黑甚尔懒得想，也懒得绕圈子，直接将自己恶劣地打算说了出来：“你说让我带着这小崽子去安全地带，是要独自解决他们的意思吧？”不等答复，伏黑甚尔已经抬脚往外走：“那我可就带着这小崽子走了啊？”
“等等。”如月麓铭叫住了他。
伏黑甚尔勾起了唇，无端反问道：“不愿意？哈，老子就知道。”
如月麓铭搞不懂他的脑洞，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他怎么会不愿意保护？哦，他决定暂时隐藏身份，那没事了。
如月麓铭将身上仅有的两万日元全部塞到了伏黑甚尔的手中，在对方懵逼的注视下，指着伏黑惠叮嘱道：“惠还饿着，他想吃拉面，你带她去吃。还有，甚尔，也把自己喂饱。”
叮嘱完，如月麓铭又揉了揉正发愣的甚尔脑袋，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诅咒师走去。
因为对方的态度太过熟稔，以至于伏黑甚尔一时竟然忘了动作。等意识到自己又被那小鬼薅了把头毛，准备找人算账时，对方已经到了他假装成落脚点、用以吸引诅咒师围殴的公寓里。
少年拔出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另一把越雨前，并利落地挽了个刀花。
伏黑甚尔由衷赞叹：“不错的刀法。”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小鬼手里拿着的是他的刀！他了四亿买的！
他刚想要让如月麓铭把刀还来，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头朝他笑了一声：“不要担心我，填报肚子要紧。”
“哈？小鬼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一脸不爽的伏黑甚尔将气撒在了对方给的钱上，两张万元纸币瞬间被钻成了皱巴巴的咸菜，不过看在上面印着的福泽谕吉的面子上，最终伏黑甚尔还是没舍得丢。
远远地朝着如月麓铭喊了一声：“小鬼！刀就放你那儿，要是敢给老子弄断了！老子弄死你！”
全然不顾对方是替自己收拾麻烦，留下一句经典的人渣发言后，伏黑甚尔大步朝着帐外走，嘴里还念叨着：“脑子有病的小鬼，嘛，白捡的打手，不用白不用！毕竟老子才不会做没钱的事呢！”
路上还不忘了强势地按下了怀中正挣扎的伏黑惠：“关心那小鬼干啥？他可是个妖孽，再来一群估计也不够他砍的。还有，怎么都没见你关心关心你老子呢？你这小没良心的。”
伏黑惠瓮声瓮气地骂道：“谁管你啊臭爹。”
在确认甚尔带着孩子离开后，如月麓铭抬起越雨前，将刀刃对准了迅速逼近的诅咒师。
明明自己从未摸过刀，然而在握上刀柄的那一刻，二者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无数精绝的刀法在一呼一吸间迅速浮现在眼前，而身体也像是浸淫多年，心念一动，身体毫无滞涩的挥出了一刀——
甚尔和主角都不是好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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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拐猫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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